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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耳语。」
为什麽中国人声音大?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中国人嗓门特高,觉得声音大就是理大:只要声音大、噪门高,理都跑到我这裹来了,要不然我怎麽会那麽气愤?我想这几点足使中国人的形象受到破坏,使我们的内心不能平安。因为吵、脏、乱,自然会影响内心,窗明几净和又脏又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至於中国人的窝里斗,可是天下闻名的中国人的重要特性。每一个单独的口本人。看起来都像一条猪,可是三个日本人加起来就是一条龙:曰本人的团队精神使日本所向无敌。中国人打仗打不过日本人,做生意也做不过日本人,就在台北,三个日本人做生意,好,这次是你的,下次是我的。中国人做生意,就显现出中国人的丑陋程度,你卖五十。我卖四十,你卖三十,我卖二十。所以说。每一个中国人都是一条龙,中国入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上可以把太阳一口气吹灭,下可以治国平天下。中国人在单独一个位置上。譬如在研究室里,在考场上,在不需要有人际关系的情况下,他可以有了不起的发展。但是三个中国人加在一起,三巨条龙加在一起。就成了一条猪、一条虫,甚至连虱都不如。因为中国人最拿手的是内斗。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内斗,中国人永远不团结,似乎中国人身上缺少团结的细胞,所以外国人批评中国人不知道团结,我只好说:「你知道中国人不团结是什麽意思?是上帝的意思!因为中国有十亿人口,团结起来,万众一心,你受得了?是上帝可怜你们,才教中国人不团结。」我一面讲,一面痛彻心腑。
中国人不但不团结,反而有不团结的充分理由,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这个理由写成一本书。各位在美国看得最清楚,最好的标本就在眼前,任何一个华人社会,至少分成三百六十五派,互相想把对方置於死地。中国有一句话:一个和尚担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人多有什麽用?中国人在内心上根本就不了解合作的重要性。可是你说他不了解,他可以写一本团结重要的书给你看看。我上次(一九八一)来美国,住在一个在大学教书的朋友家裹,谈得头头是道,天文地理,怎麽样救国等等,第二天我说:「我要到张三那儿去一下。」他一听是张三,就眼冒不屑的火光,我说:「你送我去一下吧!」他说:「我不送,你自己去好了。」都在美国学校教书,都是从一个家乡来的,竟不能互相容忍,那还讲什麽理性?所以中国人的窝裹斗,是一项严重的特徵。
各位在美国更容易体会到这一点,凡是整中国人最厉害的人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出卖中国人的:也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陷害中国人的,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在马来西亚就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个朋友住在那儿开矿,一下子被告了,告得很严重,追查之下,告他的原来是个老朋友,一块从中国来的,在一起打天下的。朋友质问他怎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那人说:「一块儿打天下是一块儿打天下,你现在高楼大厦,我现在搞的没办法,我不告你告谁?」所以搞中国人的还是中国人。譬如说,在美国这麽大的一个国度,沧海一粟。怎麽会有人知道你是非法入境?有人告你麽!谁告你?就是你身边的朋友,就是中国人告你。有许多朋友同我说:如果顶头上司是中国人时,你可要特别注意。特别小心,他不但不会提升你,裁员时还会先开除你。因为他要「表示」他大公无私,所以我们怎麽能跟犹太人比?我常听人说:「我们同犹太人一样,那麽勤劳。」我觉得这话应该分两部分来讲,一个是,中国人的勤劳美德,在大陆已被四人帮整个破坏。几千年下来,中国唯一最重要的美德——勤劳,现在已不存在。第二,我们拿什麽来跟犹太人比?像报纸上说的:以色列国会里吵起来了,不得了啦,三个人有三个意见。但是,却故意抹杀一件事情,一旦决定了之後,却是一个方向,虽然吵得一塌糊涂,外面还在打仗,敌人四面包围。仍照旧举行选举!各位都现白,选举的意义是必须有一个反对党,没有反对党的选举,不过是一台三流的野台戏。在我们中国,三个人同样有三个意见,可是,跟以色列不一样的是,中国人在决定了之後。却是三个方向。好比说今天有人提议到纽约,有人提议到旧金山,表决决定到纽约。如果是以色列人,他们会去纽约。如果是中国人,哼,你们去纽约,我有我的自由,我还是去旧金山。我在英国影片中,看见一些小孩子在争,有的要爬树,有的要游泳,闹了一阵之後决定表决,表决通过爬树,於是大家都去爬树。我对这个行为有深刻的印象,因为民主不是形式,而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的民主是「以示民主」:投票的时候,大官还要照个相,表示他降贵纡尊,民主并没有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只成为他表演的一部分。
中国人的不能团结,中国人的窝裹斗,是中国人的劣根性。这不是中国人的品质不好,而是中国的文化中,有滤过性的病毒,使我们到时侯非显现出来不可,使我们的行为不能自我控制,明知道这是窝里斗,还是要窝里斗。锅砸了大家都吃不成饭,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可以顶。因为这种窝里斗的哲学,使我们中国人产生了一种很特殊的行为死不认错。各位有没有听到中国人认过错?假如你听到中国人说:「这件事我错了。」你就应该为我们国家民族额手称庆。我女儿小的时候,有一次我打了她,结果是我错怪了她,她哭得很厉害,我心里很难过。我觉得它是幼小无助的,她只能靠父母,而父母突然一翻脸,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我抱起她来,我说:「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错了,我保证以後不再犯,好女儿,原谅爸爸。」她役久很久以後才不哭。这件事情过去之後,我心里一直很痛苦,但是我又感到无限骄傲,因为我向我的女儿承认自己错误。
中国人不习惯认错,反而有一万个理由。掩盖自己的错误。有一句俗话:「闭门思过。」思谁的过?思对方的过?我教书的时侯,学生写周记,检讨一周的行为,检讨的结果是:「今天我被某某骗了,骗我的那个人,我对他这麽好,那麽好,只因为我太忠厚。」看了对方的检讨,也是说他太忠厚。每个人检讨都觉得自己太忠厚?那麽谁不忠厚呢?不能够认错是因为中国人丧失了认错的能力。我们虽然不认错,错还是存在,并不是不认错就没有错。为了掩饰一个错,中国人就不得不用很大的力气,再制造更多的错,来证明第一个错并不是错。所以说,中国人喜欢讲大话。喜欢讲空话,喜欢讲假话,喜欢讲谎话,更喜欢讲毒话——要毒的话。不断夸张我们中华民族大汉天声,不断夸张中国传统文化可以宏扬世界。因为不能兑现的缘故,全都是大话、空话。我不再举假话、谎话的例子,但中国人的毒话,却十分突出,连闺房之内,都跟外国人不同。外国夫妻昵称「蜜糖」「打铃」,中国人却冒出:「杀千刀的」。一旦涉及政治立场或争权夺利的场合,毒话就更无限上纲,使人觉得中国人为什麽这麽恶毒、下流?
我有位写武侠小说的朋友,後来改行做生意,有次碰到他,问他做生意可发了财?他说:「发什麽财?现在就要上吊!」我问他为什麽赔了?他说:「你不晓得,和商人在一起。同他讲了半天,你还是不知道他主要的意思是什麽。」很多外国朋友对我说:「和中国人交往很难,说了半天不晓得他心裹什麽想法。」我说:「这有什麽稀奇,不要说你们洋人,就中国人和中国人来往,都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麽。」要察颜观色,转弯抹角,问他说:「吃过饭没有?」他说:「吃了」其实没有吃,肚子还在叫。譬如说选举,洋人的作风是:「我觉得我合适,请大家选我。」中国人却是诸葛亮式的:即令有人请他,他也一再推辞:「唉!我不行啊!我那里够资格?」其实你不请他的话,他恨你一辈于。好比这次请我讲演,我说:「不行吧!我不善於讲话呀!」可是真不请我的话,说不定以後台北见面,我会飞一块砖头报你不请我之仇。一个民族如果都是这样,会使我们的错误永远不能改正。往往用十个错误来掩饰一个错误,再用一百个错误来掩饰十个错误。
有一次我去台中看一位英国教授,有一位也在那个大学教书的老朋友,跑来看我,他说:「晚上到我那儿去吃饭。」我说:「对不起,我还有约。」他说:「不行,一定要来!」我说:「好吧,到时候再说。」他说:「一定来,再见!」我们中国人心里有数,可是洋人不明白。办完事之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了。」英国教授说:「哎!你刚才不是和某教授约好了的吗?要到他家去啊。」我说:「哪有这回事?」他说:「他一定把饭煮好了等你。」外国人就不懂中国人这种心口不一的这一套。
这种种情形,使中国人生下来就有很沉重的负担,每天都要去揣摩别人的意思。如果是平辈朋友,还没有关系。如果他有权势,如果他是大官,如果他有钱,而你又必须跟他接近,你就要时时刻刻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些都是精神浪费。所以说,有句俗话:「在中国做事容易,做人难。」「做人」就是软体文化,各位在国外住久了,回国之後就会体会到这句话的压力。做事容易,二加二就是四,可是做人就难了,二加二可能是五,可能是一,可能是八百五十三,你以为你讲了实话,别人以为你是攻击你难道要颠覆政府呀?这是一个严重的课题,使我们永远在一些大话、空话、假话、谎话、毒话中打转。我有一个最大的本领,开任何会议时,我都可以坐在那裹睡觉,睡醒一觉之後,会也就结束。为什麽呢?开会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