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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模很大,人们的信心也坚,总之会比冀中一日再好些,王林,路一,秦兆阳,李湘洲,胡丹沸均参加编辑工作——
①“冀中一日”,指晋察冀边区的冀中区在一九四○年发动的“冀中一日写作运动”,当时规模和成绩都很大,有的作品至今仍保留下来,并还将流传下去。
敬礼
孙犁
5月20日
一九四六年七月四日
康濯兄:
接到你六、十二、十八的信,是我到八中去上课的炎热的道上,为了读信清静,我绕道城外走。红日炎炎,而我兄给我的信给我的感觉更如火热,盖小资之故。我觉得我自己已懒得做又懊悔没做的事,你都给我做了。而且事实比我做的好。《北方文化》以及副刊①上的《芦苇》等我都看见了,因为你的一些修改,我把它剪存下来,我以为这样才有保存的价值。说实在的,溺爱自己的文章,是我的癖性,最近我在这边发表了几个杂感,因为他们胡乱给我动了几个字,非常不舒服,但是对你的改笔,我觉得比自己动手好。
但是,如果弄成这么一种习惯,写的稿子胡乱寄给你,像《藏洞》一样,不知你麻烦不?——
①“副刊”指《晋察冀日报》文艺副刊,“《北方文化》以及副刊上的《芦苇》等”,即前面五月二十日信中孙犁谦虚地表示写得不好的几篇散文。我把这些文章分别送到成仿吾、周扬主编的晋察冀边区的大型综合刊物《北方文化》以及《晋察冀日报》副刊发表后,读者反映不错。孙犁在这里又把那几篇散文的价值归之于我对文章中个别文字的改动,自然更是谦虚之至;其实我的改动可能还是有损于作品的。至于信中对我的工作的表扬,自也同样是过分了。
主要的是我从你的信里,感触到了一种愉快的热心工作的影响!我甚至觉得,你不断的替别人做了工作,自己倒很高兴满足了。
你知道,从家里发生了这个变故①,我伤感更甚,身体近来也不好,但是我常想到你们,我常想什么叫为别人工作(连家庭负担在内),小资产阶级没办法,我给它悬上了一个“为他”的目标,这样就会工作的起劲——
①家里的“变故”,即五月二十日信所说父丧。
因此,倘以八年来任何时期工作相比,我现在的工作之多,力量的集中,方面之广——都达到了最高峰。父丧回来,我接手了副刊《平原》,创刊了《平原杂志》,身兼八年写作运动委员,另外仿外面“文人”习气,在八中教着这么一班国文。
我觉得努力多做些工作,比闲得没事伤感好多了。
这就是我最近的生活。但并不是放弃了写作,秋天,我有两个月到三个月的写作时间,我酝酿着一个浪漫的白洋淀故事。
至于我的刊物①,可不能和你们的相比,《时代青年》我看见了,它很好,你们人手多,写文章的人也多,外来材料也多些。但在冀中写综合文章的人很少,我一个人又要下蛋,又要孵鸡,创刊号出版了,有点像“文摘”。回头寄你一期,帮帮忙吧——
①“我的刊物”指此信中前面提到的《平原杂志》。
所苦恼者,咱在冀中也成了“名流”,有生人来,要去陪着,开什么会,要去参加,有什么事,要签名。我是疏忽惯了的,常自觉闹出了欠妥之处,烦扰的很。
但另一方面,我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政论才能,不断在报纸上,杂志评论栏上写个评论文章,洋洋得意(寄你几个看看),但欢喜的时候并不长,不久一个同志就指出,我的政论是一弓调调三联句,句句紧。这很打击了我的兴头。
为什么到八中去上课,好像上次信上谈过,其实还有调剂生活的意味,跑跑路,接近接近冀中的新一代男女少年,比只是坐编辑室好。
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没交待清楚,为什么一下担任了这么些个工作,不写东西了吗?这些工作,自然是工作需要,也出于自愿,我是把写作时间集中到一个时段里去了。为了生活的方便。
我眼下不想回张家口,冀中对我合适。家里也要照顾。明天,我就得去看看他们,在这样热的天,要走一百四十里。
常给我来信吧,你那得意的作品也给我寄来吧。
克辛兄《一天》①,新到,读过后,写信去——
①“克辛”即前面提到过的丁克辛,《一天》是他发表的一篇小说。
敬礼
孙犁
7月4日下午
一九四六年七月三十一日
康濯兄:
这两天我在旧存的《解放日报》上剪读了你的《灾难的明天》和陈辛的批评①。这篇稿子寄到延安时,我正束装待发,没来得及看——
①《灾难的明天》是我写于一九四三、一九四四年间的一篇小说,一九四四年冬天,我从晋察冀边区通过部队的通讯系统寄往延安,后连载发表于《解放日报》一九四六年一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四版上,二十二日并同时发表了陈辛同志写的评介文章,肯定了作品的成就,也指出了不足。孙犁这封信谈到这篇小说,很明显是过誉了。
我以为陈辛的批评是不错的。
我觉得小说的好处表现在作者对生活的深入调查研究,用心的观察体会,因此它不与主题思想两家皮。我觉得一个南方人,对这里的人民生活和情绪体会到这样非常不容易。
从这篇小说唤起了我山地生活的印象,不瞒老兄说,我因为老是有个冀中作目标,我忽略了在那里生活时对人民生活的关心,现在我差不多忘记了那里的山水树木。读过后,我觉得那里的人民是这样地简单可爱,例如老太婆,虽是常常耍个心眼,但是她也叫我同情,心眼也简单可爱呀!现在我才进一步想到人民斗争成绩的丰富和辉煌。在这样的地方,人民生活在极困苦的条件下,创造了这样美的动人的故事。
我和别人谈过,你老兄是谨严的小说作风,从这一篇我学习了不少东西,正好医治我这乱弹现象。我写就发展不了这么多情节过场,及至后来,你竟是低回往复的唱起歌来了。
另外,我觉得这篇凡是有关心理的描写都很好,好在它不是告诉人说:这是人物的心理呀!而是那么自然而深刻地与行动结合着,甚至引的我反复读,奇怪你为什么能弄的这么没有痕迹。例如婆媳在纺线上的纠缠便是。
我自然也同意陈辛说的那故事进行有些滞碍。例如中间那一段“就从退租说吧……”我觉得就有碍人前进阅读的不妥地方。
关于老太婆年青生活的插写一段,就好些。这自然也许是我爱好的偏见。
关于用语,邓康说有些南腔北调,我只觉得在语言上还不完全精炼,你不爱雕词琢句,也是你的好处,不过像:
“老把式到底可强哩!”
就不如说成“还是老把式!”
我想编一套农村生活小说丛刊,供给农村阅读,我想这篇算一册,我写篇“怎样读和怎样写”附在后面。
后面谈谈我的现状,现状没有分别,八中走了,少了兼课,轻闲一些,写了一篇《冰床上的叮咛》,寄上。身体如常,工作顺利,一切勿念。
沙可夫同志来信,备极关心,甚至要我去张家口,我想是传说我的生活困难,有些过于夸大的缘故,事实上,没有什么。我已经给他去信,我要在这里留一个时期,再说。
昨天读到了,《晋察冀日报》副刊上一位白桦同志对《碑》的批评①。我觉得他提出的意见是对的,但有些过于严重,老兄知道,咱就怕严重,例如什么“读者不禁要问:这是真实的吗?”我不是读者,我是作者,但是我可以说是真实的,因为事情就发生在离我家五里路的地方——
①此处所提写文章批评《碑》的白桦,不是现在的作家白桦,也不是曾任天津市委宣传部负责人的白桦,其情况不详。他的批评文章是“左”的思想的产物。
批评者或许对冀中当时环境不甚了了。文章内交待的明白,战士是夤夜到村里,秘密过河行动,别的村人并不知道,他们迫进河流,已抵绝路,因此起初只有一家人那么沉重。
乃至小姑娘给一些人说明,他们“感到绝望的悲哀”也不能说是“太寂寞了”,有什么寂寞的,那不是看戏,一群战士迫于绝路,又不能救助,低下头来,感到悲哀,并不是小资情绪。要怎样描写?拍手叫好?还是大声号哭?
并且,他们观战也不是“冷静的”,“没有同情”,“没有敌忾”,没有这个,没有那个。
文章写的明白,起初是长期对战争的渴望,他们来观战,这在平原上是常有的事。及至大雾消沉,看出形势不利于我们,他们才悲哀绝望。
我那一段描写,是太冷静了吗?怎样写才算热烈?
他还谈到老太太的“转变”,我那老太太并没有什么转变。
什么她的转变不是基于对敌人的仇恨,批评者如何知道?难道一定要写一段转变的基本动机吗?
而那基本的东西是写过了的。
这个批评我觉得不够实事求是。
以上不过是说着玩玩,助兴而已,我不打算来个什么反批评。有时间多写一段创作也好。
冀中没什么新鲜事可告。听说不久成立文联,自然没有什么新鲜。河间有个大戏院,每天唱旧戏,观众拥挤,《平原》增刊上来了一次佯攻,他们很不高兴。
崔嵬要成立科班。王林改小说和准备结婚。秦兆阳也在八年编委会①——
①崔嵬、王林、秦兆阳,当时都在冀中。崔“成立科班”是指崔嵬同志组织剧团和举办戏剧、文艺工作者的训练班等活动。
敬礼
孙犁
7月31日
一九四六年九月一日
康濯同志:
前天发一信,随后即收到你的信。
创作选集此间尚未见到,以后可见到。《长城》①见到了,很富丽充实。《李有才板话》,我有一原本,《小二黑结婚》及其他一种未见到,以后可见到。据所读《李有才板话》印象,确是一条道路,我特别感觉好的,是作者对人物环境从经济上的严格划分,以具现其行动感情。而我常常是混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