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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是能不能干完,是能不干完吗?)
要掀起扒小房(拆除违章建筑)第二战役,每个区都要在小交叉路口再切一块
蛋糕(扒掉交叉路口的房子,切成一个三角地,变成草坪,拓宽视野)。
“现在说的是第七还是第八?”薄熙来说说自己也不清楚了。我觉得他一边听
汇报,甚至他一边总结,他的思维就一边往前走。“第八。”大家说,大家都记得
清清楚楚,大家不能不记个清清楚楚。否则,到时候薄熙来去“观赏”了怎么办?
薄熙来又第九、第十地讲,这才说:“差不多了吧?”大家赶紧说:“差不多
了。”薄熙来笑:“干起来再说吧。”大家大笑。他们明白,薄熙来这一句“干起
来再说”既有禁不住的对他手下的天兵天将的恻隐之心,又并不因为同情心就会减
少一条命令。十条军令都得“干起来”。至于“再说”,那只是一种情感的表达。
薄熙来爱这批天兵天将,然而面对全市百姓的利益,面对大连的整体利益,他和他
的天兵天将们只好变成了一支永不疲倦的敢死队。
也是一支快活的敢死队。薄熙来喜欢大家高高兴兴地干活,大家和薄熙来在一
起干活也真是高高兴兴。
薄熙来讲话轻轻的,好像轻轻松松地在讲平平淡淡的事:搞好城市建设,得有
艺术感。还得会挣钱,还得会花钱。一块钱能干两块钱的活,这个城市就不错。大
家把具体方案拿出来,把钱算一算,再汇报一次(他讲究“四脚落地”地实干。批
文件也总要写上“把结果报我”。文件太多,有时他自己也可能忘了哪一件,因为
有把“结果报我”这一条,他就一件都不会忘)。
薄熙来又平平淡淡地讲起明年要干的1 、2 、3 、4 、5 ……10多件活。明年
要拿几个大活。(今年的活还小吗?)很对不起大家。实际说开了,卡拉OK跳舞,
也就那么回事。一年之季在于冬(天!这个会他上来讲的是秋季攻势,讲秋季是干
活的最好季节。现在已经讲到冬季是干活最好的季节了。那么明年开春前肯定又会
讲春天是干活最好的季节)。
我心疼地看着这帮城建、建委、计委、土地规划、房产局、开发办的干部。他
们在外是天兵天将,回家是睡美人。不过我也明白薄熙来一句“很对不起大家”的
分量。这一屋子的人,为了大连,奉献了。
20来天后,10月12日,朱镕基同志在大连说:大连的市政建设可以搞得更好一
些,这也可以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说有些人看不起我们中国人,你要是真正搞
好了,城市面貌变化了,他们就服气了。
薄熙来这个秋季攻势的会攻得差不多了。他的声音动了感情:说实在的,这活
也就咱们这帮人干。能够给大连赚点钱扛活,也是咱们的福气。(他声调一转又笑)
我看除了老张气色差点,大家气色还都不错。
气色不错的人笑个灿烂。又是凌晨了,我突然想,大连的朝霞是从他们的脸上
升起的!
好大一个人名:国库
很多天后找到王国库——因为王国库是找不到的。建委下边有18个局级单位,
更有今年的55个项目——不不,年初定的55个,现在是65个项目,而且一个大项目
就是几个独立的小项目。我在屋里等他,他进来看见我正和别人说话,就好像获得
假释一般高兴:“你们先谈,我再去干一事儿。”
等他终于又“干一事儿”回来后,他径直走向窗口说:前边那两幢楼还要拿掉,
遮挡视线。我说右边在扒一个二层楼,你们推小房,这房可不小啊。他说他们占了
人行道了,当然要扒。
他讲的每句话都是他那个角色的台词。他长得像京剧里的黑头,声音也是黑头
的。他前额上方左右两端的头发都秃了,向上秃成两个角,好像京剧里的脸谱,有
了这两笔就特别提神,特别威风。他对部下说个事儿,部下得令转身就走——就去
“干一事儿”了。我想,就像薄熙来对干部们说个事儿,干部们也是转身就去“干
一事儿”。强将手下无弱兵。
王国库说他干活还不掉膘。186 斤的体重从不上升也从不下降,上升下降也只
是饭前饭后的事(但我知道,今春薄熙来叫干部们检查身体时,查出了他的高血压。
薄熙来送他一个血压计和一箱老陈醋,他成了薄熙来的老陈醋干部一族里的新的一
员)。
他的高血压是给压出来的。我说我参加秋季攻势这个会,觉得你们压力好大啊,
他说反正压到不能再压了。薄市长冬天说要把冬闲变冬忙,春天说春来早,7 月说
一些大项目要大见成效,9 月说服装节客人多别丢人,秋天又是秋季攻势。薄熙来
对王国库一班人说:我们这一届政府班子,就准备少活5 年10年。王国库说,薄市
长,谁也是想活着,咱们还是提一天做两天的事吧。那就是几乎牺牲所有的节假日
和休息时间。
“这么想吧,前辈牺牲的是生命。”王国库说,“我们现在牺牲的就是假日和
休息,也不能带了老婆逛街。当然这得有点境界。外边常有人说来学大连,如果来
的人我熟悉,我就对他说你们学不了。我们这帮人,不怕死的,不怕累的,不怕骂
的。”
薄熙来一天要找他两次。如果一天都不找一次,那就是薄熙来去外地了。活越
干越多,城建走上良性循环,现在调了100 支队伍在干环保。他说做一个项目,要
是多少年都做不好,国家形象哪里去了?
这么干,他觉得很有滋味——在那儿呢,老百姓会说:这是个好活。老百姓是
真正讲理的。
王国库嗵嗵嗵一阵说完就要走,又要“干一事儿”去了。他说他从不见记者,
对我已经破例了。“该谁讲话谁讲,我这儿再讲话就没人干活了。”
我想,大连的桥,大连的路,大连的高楼,大连的广场,都是留给国家的财富。
王国库如何地“黑头”,如何威风得像京剧脸谱,如何地调遣多少多少施工队,他
也带不走一桥一木。所有的城市建设,都在祖国960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入库。
好大的名字啊,王国库!
同时入库的还有一笔更大的“隐形收入”——城市变化给大连人民带来的精神
素质的升华。
老大妈亲自接见市长
大连人把任务念成“硬务”,就觉得任务特硬。把人民念成“银民”,就觉得
人民特金贵。
9 月24日下午,市政府国际会议厅坐满了“银民”。今天薄熙来要和街道居委
会干部唠家常。上半年市里治理175 个小区,扒小房25万平方米。居委会对这样的
“硬务”配合得很好。我听一位老大妈说:薄市长是为老百姓办事的,有事情我们
自己消化了,不要薄市长去做工作。
老大妈、老大嫂们一如城建干部开会,也是提前20分钟就到了,安静地坐在那
里。大连有这样的“银民”,什么样的“硬务”不能承担?
薄熙来进屋看见这一屋子“银民”就笑,不像开城建干部会议那样,好像激战
前夜兵临城下。他说想听听老百姓对市委、市政府工作有哪些说法有什么要求,每
人说话不超过7 分钟。
一位妇女头发一丝不苟地包向脑后,声音也好像经过了包装——一点儿杂音也
没有,嘎巴干脆地像中央电视台的邢质斌。我想,居委会干部需要嘎巴干脆才能处
理婆婆妈妈的事。
她说她们居委会今年组织了186 名70岁以上的老人,租了两辆大轿车视察了大
连市容,激动得不行。回去就组织了红卫兵(大家笑)哦,是红领巾护绿队伍。我
们居民100 %的人感谢薄市长(薄熙来说:是市委市政府一起做的)。薄市长,以
前骂你的人都有,现在就盼着你再想一个什么好点子,让人人像装修自己家庭那样,
妆扮大连。
薄熙来笑:以前怎么骂?(以前骂他,他听不见——用他的话讲:人家说的话
都往心里去,麻烦了。不骂他的时候,才有余兴听听以前是怎么骂的。好像在紧张
的现代节奏里,很高兴看看小时候一起打架的朋友。)
又一位嘎巴干脆说,就是还差一点不满意。她那小区四幢高楼的窗户都换了塑
钢了,还有两幢没换,最好都换了。还有,居委会的房租能不能减一些?能不能把
居委会的暖气费免了?她说话笑笑的,胖胖脸颊凹下两个酒窝,好像把7 分钟之外
的话全收进了酒窝。
薄熙来说,老百姓对政府有意见的,尽管说,长点短点没关系(每人发言要限
时,但是转达老百姓意见不嫌长。薄熙来总是给百姓“特权”。干部没有休息日,
百姓们有双休日,有商业街,有白天的公园,有晚上的广场)。
发言热烈了。“我说一下”左右两边同时有人喊。右边的先说吧。这位夺得发
言权的大妈激动地说:“俺接见了市长好几次了”(大家大笑,薄熙来更大笑,很
开心自已被俺大妈接见)。大妈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继续认真而嘹亮地说:“俺
亲自见到俺薄市长又能讲中国话,又能讲外国话,把俺们高兴的!俺们街道的人都
羡慕俺,让俺转话给薄市长:唉呀(大连人说话的语气词,加强音似的)没见过这
么绿的城市,做市长真是太辛苦了!”
她红扑扑的脸,锃量的声音——如果声音也有光泽,那么她的声音就是锃亮。
加上“俺”、“俺”地说话时银牙闪亮,更使她的声音带有金属的质感。
薄熙来又说,这都是市委市政府大家伙儿一起做的。
“我讲”“我讲”,要求讲话的人举起的手臂,像一个个海浪此起彼伏。讲到
居民区应该建公厕,讲到居民反映大的是卫生费。讲到哪儿公厕的门儿也掉了。讲
到本来羡慕新加坡,现在大连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