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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兵部尚书张齐贤言放隐居三十年,不游城市十五载,孝行纯至,可励风俗,简朴退静,无谢古人。复诏本府遣官诣山,以礼发遣赴阙,赍装钱五万,放辞不起。明年,齐贤出守京兆,复条陈放操行,请加旌贲。即赐诏曰:“汝隐居丘园,博通今古,孝悌之行,乡里所推,慕古人之遗荣,挹君子之常道。屡览守藩之奏,弥彰遁世之风,载渴来仪,副予延伫。今遣供奉官周旺赍诏,召汝赴阙,赐帛百匹、钱十万。”九月,放至,对崇政殿,以幅巾见,命坐与语,询以民政边事。放曰:“明王之治,爱民而已,惟徐而化之。”余皆谦让不对。即日授左司谏、直昭文馆,赐巾服简带,馆于都亭驿,大官供膳。翌日,表辞恩命。上知放旧与陈尧叟游,令尧叟谕意;又谓宰相曰:“朕求茂异,以广视听,资治道。如放终未乐仁,亦可遂其请也。”中书传诏,放曰:“病居山林,天恩累加礼聘,岩猿溪鸟之性,固不敢以禄仕为意。然主上虚怀待士,旰食忧人之心,亦不敢以羁束为念。”遂诏不听其让。数日,复召见,赐绯衣、象简、犀带、银鱼,御制五言诗宠之,赐昭庆坊第一区,加帷帐什物,银器五百两,钱三十万。中谢日,赐食学士院,自是屡得召对。六年春,再表谢暂归故山,诏许其请。将行,又迁起居舍人,命馆阁官宴饯于琼林苑,上赐七言诗三章,在席皆赋。十月,遣使就山抚问,图其林泉居处以献,优诏趣其入觐,放以疾未平为请。
景德元年十月,来朝,言归山之久,请计月不受奉,诏特给之。尝因观书赋诗,上曰:“放体格高古。闻其归,私居终日,默坐一室。山水之乐,亦天性也。每所询问,皆据经以对,颇多裨益。朕优待之,盖以激浮竞也。”放每至京师,秦雍生徒多就而受业。二年,擢为右谏议大夫。表乞嵩少养疾,许之,令河南府检校。召对资政殿,曲宴学士院,王钦若洎当直学士、舍人、待制悉预。既罢,又赐宴于钦若直庐。表乞免都门置饯之礼。屡遣中使劳问,赐以茶药。是冬,复来朝。三年,以兄丧请告归终南营葬,复召宴赐诗。
放山居草舍五六区,啖野蔬荞麦。表求太宗御书及经史音疏,悉给焉。十月,复至,上谓宰相曰:“放比来高尚其事,每所询问,颇有可采。朝廷虽加爵秩,而未能大用,即物议未厌,所虑放卷而怀之。”即遣内侍任文庆赍诏谕之曰:“朕临御寰区,忧勤旰昃,详延茂异,物色隐沦,思访话言,用熙庶绩。以卿栖心岩窦,屏迹嚣尘,蹑绮皓之遐踪,有曾、颜之至行,特举贲园之典,果符前席之心。每所谘询,备详理道,载观敷纳,蔚有材谋,深简朕怀,颇思大用。然以群情未悉,成命是稽。今四隩来同,万区思乂,方崇政本,庶厚时风。卿必能酌斟化源,丹青王度,恢富国强兵之术,陈制礼作乐之规。返朴还淳,措刑息讼,辅予不逮,驯至太平,登用机衡,弼成寡昧。卿宜体兹眷遇,罄乃诚明,叙经国之大猷,述致君之远略,尽形奏牍,以沃朕心。副凉德之倚毗,褰外朝之观听,乃司枢务,式洽至公。”
放上言曰:“臣读书业文,实自父师之诲,学古嗜退,本求山水之乐。思率天性以奉至道,岂有意于麋鹿,盖无心于绂冕。其所幸者,邦家化成,疆场兵偃,群黎鼓舞,庶汇胥悦。蒲帛之聘,宠涣岩谷,君命荐及,肃听祗受。既朝象魏之下,但愧岩林之贱。奉圣颜于咫尺,聆德音之教论。列迹侍从,峨冠谏诤。虽愚者之虑,竭忠规而屡陈;而大君之明,惧瞽言之无补。今又访以礼乐之制,询其刑政之方,且小器微材,欲加大用。盖念沿革之攸宜,历三五而既异,弛张之体,岂一二而可述。国家谋建皇极,跻纳富寿,惟二圣之光宅,总百王之阙漏,岂伊葑菲,敢预论述。方今德义宣明,鸾骥戾止,如臣之才,俨尔骈列。伏望洞知臣之鉴,怜守节之志,俾泛驾无覆压之害,使为器免溢荡之咎,寝此过听,遂其夙心。况臣首献纳之行,不为无位;预清闲之对,不为疏隔。又安敢碌碌而依违,嘿嘿而旷素?愿且齿于谏署,庶少观于朝制,斯亦否能有适,名器无假。唯兹保全之惠,仰医仁圣之赐。”
时先俾陈尧叟谕旨,尧叟手笔审其意,放云:“自被聘召,及迁谏垣,无所补报,为幸多矣。今主上圣明,朝无阙政,处之显位,则是重增其过。”及览表,上曰:“放能守分恳让,益可嘉也。”大中祥符元年,命判集贤院,从封泰山,拜给事中。二年四月,求归山,宴饯于龙图阁,命学士即席赋诗,制序。上作诗,卒章云:“我心虚伫日,无复醉山中。”初,放作诗尝有“溪上醉眠都不知”之句,故及之。三年正月,复召赴阙,表乞赐告,手诏优答之。作歌赐之,乃赍衣服、器币,令京兆府每季遣幕职就山存问。四年正月,复来朝,从祠汾阴,拜工部侍郎。
放屡至阙下,俄复还山,人有诒书嘲其出处之迹,且劝以弃位居岩谷,放不答。放终身不娶,尤恶嚣杂,故京城赐第为择僻处。然禄赐既优,晚节颇饰舆服。于长安广置良田,岁利甚博,亦有强市者,遂致争讼,门人族属依倚恣横。王嗣宗守京兆,放尝乘醉慢骂之。嗣宗屡遣人责放不法,仍条上其事。诏工部郎中施护推究,会赦恩而止。四月,求归山,又赐宴遣之。所居山林,细民多纵樵采,特诏禁止。放遂表徙居嵩山天封观侧,遣内侍就兴唐观基起第赐之。假逾百日,续给其奉。然犹往来终南,按视田亩。每行必给驿乘,在道或亲诟驿吏,规算粮具之直。时议浸薄之。
尝曲宴令群臣赋诗,杜镐以素不属辞,诵《北山移文》以讥之。上尝语近臣曰:“放为朕言事甚众,但外廷无知者。”因出所上《时议》十三篇,其目曰:《议道》、《议德》、《议刑》、《议器》、《议文武》、《议制度》、《议教化》、《议赏罚》、《议官司》、《议军政》、《议狱讼》、《议征赋》、《议邪正》。
八年十一月乙丑,晨兴,忽取前后章疏稿悉焚之,服道士衣,召诸生会饮于次,酒数行而卒。讣闻,上甚嗟悼,亲制文遣内侍朱允中致祭。归葬终南,赠工部尚书,录其侄世雍同学究出身。
万适,字纵之,陈州宛丘人,自号遣玄子。六七岁即为诗。及长,喜学问,精于《道德经》。与高锡族子冕及韩伾交游,酬唱多有警句。不求仕进,专以著述为务,有《狂简集》百卷、《雅书》三卷、《志苑》三卷、《雍熙诗》二百首,《经籍敗铺致邸芳扑氖怼
淳化中,伾任翰林学士,因召对,上问曰:“卿早在嵩阳,当时辈流颇有遗逸否?”伾以适及杨璞、田诰为对,上悉令召至阙下。诏书下而诰卒。璞既至,对于便殿,不愿仕进,上赐以束帛,与一子出身,遣还故郡。适最后至,特授慎县主簿。适素康强无疾,诏下日已病,犹勉强赴朝谢,举止山野,人皆笑之,后数日卒。
田诰者,历城人。好著述,聚学徒数百人,举进士至显达者接踵,以故闻名于朝,宋惟翰、许衮皆其弟子也。诰著作百余篇传于世,大率迂阔。每构思必匿深草中,绝不闻人声,俄自草中跃出,即一篇成矣。
杨璞字契玄,郑州新郑人。善歌诗,士大夫多传诵。与毕士安尤相善,每乘牛往来郭店,自称东里遗民。尝杖策入嵩山穷绝处,构思为歌诗,凡数年得百余篇。璞既被召,还,作《归耕赋》以见志。真宗朝诸陵,道出郑州,遣使以茶帛赐之。卒,年七十八。
李渎,河南洛阳人也。六世祖坦,冯翊令。坦生仲芳,大理司直。仲芳生玄初,福建观察推官。玄初生鄑,即渎之曾祖也,字尧封,仕梁,历滑、魏、宋三镇留后,拜崇政使、礼部尚书。后唐天成中,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赠太保。祖延昭,殿中丞。父莹字正白,善词赋,广顺进士,蒲帅张铎辟为记室,因家河中。乾德初,右补阙苏德祥荐为殿中侍御史、度支判官。使江南,坐受李从善赂遗,责授右赞善大夫,卒。
初,莹祷河祠而生渎,故名渎字河神,后改字长源。淳澹好古,博览经史。十六丁外艰,服阙,杜门不复仕进。家世多聚书画,颇有奇妙。王祐典河中,深加礼待,自是多闻于时。往来中条山中,不亲产业,所居木石幽胜。谈唐室已来衣冠人物,历历可听。罕著文。前后州将皆厚遇之。王旦、李宗谔与之世旧,每劝其仕,渎皆不答。所乘马,尝为宗人借,憩于廛间。人有见者以语渎,渎即鬻之,其恶嚣如此。州闾化其俭德。
真宗祀汾阴,直史馆孙冕言其隐操,请加搜采,陈尧叟复荐之。命使召见,辞足疾不起。遣内侍劳问,令长吏岁时存抚。明年,又遣使存问,渎自陈世本儒墨习静避世之意。素嗜酒,人或勉之,答曰:“扶羸养疾,舍此莫可。从吾所好,以尽余年,不亦乐乎!”尝语诸子曰:“山水足以娱情,苟遇醉而卒,吾之愿也。吾将与尔永诀,尔辈当常在左右。”即设外寝,与诸子同处。一日,忽曰:“适有人至床下,诵诗云:‘行到水穷处,未知天尽时。’言讫不见,吾当逝矣。”亟取莹集七十编洎书画付诸子,促家人置酒。顷之,卒。时天禧三十年十二月三日也,年六十三。
四年春,诏曰:“故河中府处士李渎,簪缨传绪,儒雅践方,旷逸自居,恬智交养。迨兹晚节,弥邵清猷,奄及沦亡,良深轸恻。特行贲典,式慰营魂。惟蓬阁之司文,乃儒林之美秩。仍示归生之赙,兼推给复之恩。申饬守臣,优恤其后。岂独旌于泉壤,亦足厚于民风。可特赠秘书省著作佐郎,赐其家帛二十匹,米三十斛,州县常加存恤,二税外蠲其差役。”
魏野,字仲先,陕州陕人也。世为农。母尝梦引袂于月中承兔得之,因有娠,遂生野。及长,嗜吟咏,不求闻达。居州之东郊,手植竹树,清泉环绕,旁对云山,景趣幽绝。凿土袤丈,曰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