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飞读中文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春-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想我怎么把饭咽得下去?我的心……”她咽住了下面的话,把头埋下去,一只手随意地翻
弄着衣角。

芸心里一阵难过,她沉默着不说什么。淑华看见这样,倒有点后悔不该冒失地说了那句
话,反倒引起她们的哀愁。她害怕这沉默,也讨厌这沉默,她便劝道:“其实蕙表姐,你也
不必过于悲观。我想表姐夫不见得就像别人说的那样。”

蕙把头埋得更深。芸不掉动一下脸,好像不曾听见淑华的话似的。淑英嗔怪地瞅了淑华
一眼,琴也惊讶地看淑华,她们的眼光仿佛在说:“为什么要提到他?”淑华觉得失言,不
好意思,便不作声了。琴看见淑华的受窘的表情,要打破这沉闷的空气替淑华解围,便问芸
道:“芸妹,外面客人还有多少?席上闹不闹?”

“松松的坐了两桌,也没有人吃酒,都很客气,”芸惊觉似地动一下头,望着琴答道。
她略略皱一下眉头,又说:“在那儿陪客,真受罪。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在这儿吃饭好。外客
厅里的男客闹酒闹得很厉害。”她说到这里便站起来自语道:“我该走了,不然妈会喊人来
催我去的。”她又依恋地看了看蕙,说一声:“姐姐,我去了,”便匆匆地走出房门。绮霞
也跟了她出去。

蕙抬起头如梦如痴地望着芸的背影,不觉祷祝似地自语道:“但愿二妹将来不要像我这
样才好。”

淑英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惊,她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对她说的。她的眼前现出一个暗影,
她费了一些工夫才把它赶走了。但是她还不能够使自己的心境十分平静,她还要想将来的一
些事情。她愈想愈觉前途困难,希望很少。她找不到出路,就痴呆似地落进了沉思里面。

这时电灯已经大亮,外面更是灯烛辉煌,人声嘈杂。众人默然相对,显得房里十分凄
凉。一层板壁竟然隔出了两个世界。淑华不能忍耐了,她要找几句话打破沉闷的空气。她随
便谈一些闲话,众人都不带多大兴趣地应答着。琴谈到将来的希望,但是蕙似乎就害怕将
来。后来话题转入到“过去”。一些愉快的回忆渐渐地改变了房里的空气。淑英和蕙的注意
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去。她们把心事暂时封闭在心底,让回忆将她们带到较幸福的环境里
去。

她们谈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感到兴趣,外面喧哗的人声也不曾搅乱她们的注意。绮霞忽
然匆匆忙忙地走进房来,对淑英说:“二小姐,三太太喊你快去,三太太在等你。”淑英答
应一声连忙站起来。绮霞到床前把折好了的裙子打开提着递给淑英。淑英接过裙子系上了。
她向蕙告辞。众人都站起来送她。琴也说要回去。蕙看了看琴,依恋地说:“你也要走?

为什么一说走两个都要走?”蕙的话还未说完,芸又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她并不坐下就
催促淑英道:“二表妹,喊你快去。

在等你。”淑英匆匆地向蕙说了两句话,又向琴打一个招呼便跟着芸出去了。

外面人声更嘈杂。似乎许多乘轿子拥挤在天井里。有人在叫:“高三太太的轿子提上
来。”轿夫在答应,轿子在移动。

一乘,两乘轿子出去了。另外的又挤上去。琴温和地对蕙一笑,想拿这笑容安慰蕙。琴
说:“横竖明天下午我还要来。明天上午我有课。妈今天又没有在这儿吃饭,我怕她等我。
我还是早点回去好。”她说毕便回头吩咐绮霞道:“绮霞,你去看张升来了没有,喊他把轿
子提上来。”

绮霞答应了一声“是”,却仍旧站在旁边不走,等待蕙的决定。然而蕙不再挽留了,她
沉吟地说了一句“也好”,过后又央求琴道:“你明天要早点来。”绮霞听见这样的话,也
不再问什么便往外走了。

琴走时,淑英已经跟着张氏走了。外客厅里没有灯光。大厅上也还清静。贺客差不多走
光了。觉新后来也回家去了。只有周氏和淑华(还有绮霞)留在周家睡觉。芸的房间让了给
周氏,她临时在蕙的房里安了床铺,她和淑华同睡在那里,说是“陪伴姐姐”。

第二天大清早众人就忙着。周氏来给蕙“开脸”,她一面用丝线仔细地绞拔蕙的脸上和
颈上的汗毛,一面絮絮地对蕙讲一些到人家去做媳妇的礼节。蕙默默地任周氏给她开了脸,
她感到轻微的痛,她也感到处女的害羞。她不说一句话。她横了心肠闭起眼睛任别人对她做
一切的动作。这一天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愁容。下午琴和淑英、淑贞都来了。晚上她们几姊妹
在一起吃饭,仍旧在蕙的房里。这好像是送别宴,在席上大家都没有笑容。连乐天派的淑
华,和相信着“将来”的琴也都落了眼泪。蕙落泪不多,但是她那憔悴而凄惨的面容使人见
了更心酸。

客人去了以后,蕙的房间又落在冷静里。淑华和芸被唤到周老太太房里做事情去了。陈
氏便到蕙的房里,母亲怀着依恋的心情跟她辛辛苦苦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告别。母亲说了许
多话。女儿垂了头唯唯地应着。母亲的话很坦白,在这间房里又没有第三个人来听她们讲
话。母亲谆谆地嘱咐女儿到了郑家以后应该如何地行为。她又把做媳妇的礼节教给女儿。这
一层周氏已经对蕙讲过了。跟她此刻所讲的也差不多。

陈氏反复地讲着一些事情,她的声音渐渐地变成了呜咽。蕙惊讶而悲痛地微微抬起头看
她,蕙的脸上满是泪痕。陈氏看见这张脸,觉得一阵难受,再也忍耐不住,迸出哭声诉苦
道:“蕙儿,我实在对不起你。我让你到郑家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都是你爹心肠硬,害了你。这门亲事我原是不答应的……”陈氏再也说不下去,就像一
个受了委屈的胆怯的孩子似地低声哭起来,一面用手帕频频地揩眼睛。

本来是由母亲来劝女儿,现在反而由女儿劝母亲了。蕙看见母亲这一哭,倒反而止了
悲。她勉强用平静的调子对母亲说:“妈,你不要伤心。这都是命。我的命是这样,怪不得
你。我到郑家去也可以过日子……”蕙虽然极力使语调成为平静,但是声音里仍然带着叹
息。她的眼睛干了,可是泪水不住地往心里淌。

“但愿能够这样就好了……”陈氏也止了泪,但是仍然带悲声地说。她们母女默然对坐
了一会。陈氏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又说了几句安慰蕙的话,才没精打采地走出房去。

这个晚上蕙整夜没有闭眼。母亲的一番话搅乱了她的心。

对过去的留恋和对未来的恐惧轮流地折磨她。她想起前前后后的许多事情,愈想愈觉得
伤心。她用被头蒙住嘴低声哭着,不敢让睡在她房里另一张床上的淑华和芸两人听见。她一
直哭到天明。

天一亮,公馆里就响起了人声。人们渐渐地活动起来。这一天是正日子,他们应该比前
一两天更忙碌。蕙早早地起来。

她不说话,不笑,顺从地让人给她化妆,任人摆布,她完全像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她
的父亲周伯涛很早就起来了。他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带着焦急的表情在各处走。仆人
们时时来找他,向他报告一些事情,或者向他要这样那样的东西。派定押送花轿的仆人中有
一个突然生了病,须得临时找人代替。女眷们又发觉缺少了什么东西,要找他商量立刻添
置。周伯涛不能够从容地应付这些事情,他心里很烦躁。他看见枚少爷穿着宽大的长袍马
褂,缓慢地走来走去,不会做任何事情,他更加气恼,便顺口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
西。”

后来他实在熬不住,便差人去请觉新。仆人还未动身,觉新就来了。周伯涛看见觉新,
心里非常高兴,他马上迎着觉新,要觉新来调度一切。他们忙了一个上午。大家聚在左厢房
里围着一张圆桌匆忙地吃了早饭,不能忍耐地等候新郎来迎亲。

琴和淑英先后来了,她们比新郎来得早,她们要陪伴蕙到她上花轿的时候。

下午一点钟光景,新郎坐着拱杆轿来了,轿夫吆喝地把轿子放下,郑家仆人递上了帖
子,由周家仆人进去通报。里面说一声“请”。新郎垂着双手拘谨地从中门走进来,由觉新
招待他,到了堂屋里面,向周家祖宗神主行了礼,然后由觉新陪着送了出去。周家的人男男
女女都躲在各个房间里由门缝和窗口偷偷地张望新郎。新郎是一个身材短小的青年,虽然是
一样地两肩斜挂着花红,头戴着插了一对金花的博士帽,但是这个人的容貌显得滑稽可笑。
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张特别宽大的四方脸矮矮地安放在窄狭的肩上,从后面看去好像他
就没有颈项似的。面目还算端正,然而一嘴的牙齿突出来,嘴唇皮完全包不祝蕙在母亲的房
里低声哭,淑英们在旁边劝她。芸和淑华都偷看了新郎的相貌。琴也看了一眼。那张面孔给
了琴一个憎厌的感觉,使芸的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叫淑华忍不住怨愤地发出一个低微的声
音。

新郎刚走出中门,就有一些人暗暗地发出不满的评语。每个人都替蕙叫屈,都为了蕙的
不幸的命运叹息。周老太太和她的两个媳妇(陈氏和徐氏)、一个女儿(周氏),其中尤其
是蕙的母亲,非常失望,觉得心冷了半截,好像落进冰窖里面似的;她们只得暗暗地责备蕙
的父亲瞎了眼睛,选了这样的人做女婿。她们爱怜地看了看那个掩面哀哭的蕙,心里非常难
受。但是她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她们应该马上作打发蕙进花轿的准备。

觉新送走了新郎以后回来,周伯涛迎着他。他忍住心痛跟他的舅父说了几句话。他看见
周伯涛的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笑容,他对这个中年人起了反感。他受不了他的舅父谈话的神
气,便借故离开了周伯涛。他走到堂屋门前,忽然看见枚少爷脸色苍白地走出来。那个病弱
的孩子愤愤不平地说:“大表哥,爹怎么把姐姐许配给那样的人?”

“现在已经太晏了,你姐姐真不幸,”觉新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