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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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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宫名。)驻驾。是春复当其期,适有彗星之变,临行,使大将王翦耀兵于咸阳三日,同尚父吕不韦守国。桓齮yǐ引兵三万,屯于岐山,然后起驾。时秦王(嬴政)已二十六岁,犹未冠。太后命于德公之庙(德公始迁雍。)行冠礼,佩剑,赐百官大酺pú五日。太后亦与秦王(嬴政)宴于大郑故宫。也是嫪毐享福太过,合当生出事来。毐与左右贵臣,赌博饮酒,至第四日,嫪毐与中大夫颜泄,连博失利,饮酒至醉,复求覆局。泄亦醉,不从。嫪毐直前扭颜泄,批其颊。泄不让,亦摘去嫪毐冠缨。毐怒甚,嗔目大叱曰:“吾乃今王之假父也!(此何等事,秘密犹恐难免,竟自说出来,岂非作死。)尔窭(jù贫穷,贫寒)人子,何敢与我抗乎?”颜泄惧,走出,恰遇秦王政从太后处饮酒出宫。颜泄伏地叩头,号泣请死。秦王政是有心机之人,不发一言,但令左右扶至祈年宫,然后问之。颜泄将嫪毐批颊,及自称假父之语,述了一遍。因奏:“嫪毐实非宦者,诈为腐刑,私侍太后,见今产下二子,在于宫中,不久谋篡秦国。”秦王政闻之,大怒,密以兵符往召桓齮,使引兵至雍。有内史肆、佐弋竭(内史、佐弋,皆奉官名,肆、竭,其人名也。)二人,素受太后及嫪毐金钱,与为死党,知其事,急奔嫪毐府中告之。毐已酒醒,大惊,夜叩大郑宫,求见太后,诉以如此这般:“今日之计,除非乘桓齮兵未到,尽发宫骑卫卒,及宾客舍人,攻祈年宫,杀却今王,我夫妻尚可相保。”(竟说是夫妻,可笑之甚。)太后曰:“宫骑安肯听吾令乎?”嫪毐曰:“愿借太后玺,(王印也。)假作御宝用之。托言‘祈年宫有贼,王有令,召宫骑齐往救驾。’宜无不从。”(是孩子主意。)太后是时主意亦乱,曰:“惟尔行之。”遂出玺付毐。毐伪作秦王(嬴政)御书,加以太后玺文,遍召宫骑卫卒,本府宾客舍人,自不必说,乱至次日午牌,方才取齐。(便不是干事人。)嫪毐与内史肆、佐弋竭,分将其众,围祈年宫。秦王政登台,问各军犯驾之意。答曰:“长信侯传言行宫有贼,特来救驾。”秦王(嬴政)曰:“长信侯便是贼!宫中有何贼耶?”(可知其主意之失。)宫骑卫卒等闻之,一半散去;一半胆大的,便反戈与宾客舍人相斗。秦王(嬴政)下令:“有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之而以其首献者,赐钱五十万;得逆党一首者,赐爵一级;舆隶下贱,赏格皆同。”于是宦者及牧圉诸人,皆尽死出战。百姓传闻嫪毐造反,亦来持梃助力。宾客舍人死者数百人。嫪毐兵败,夺路斩开东门出走,正遇桓齮大兵,活活的束手就缚,并内史肆、佐弋竭等皆被擒,付狱吏拷问得实。秦王政乃亲往大郑宫搜索,得嫪毐奸生二子于密室之中,使左右置于布囊中扑杀之。太后暗暗心痛,不敢出救,惟闭门流涕而已。秦王(嬴政)竟不朝谒其母,(却也难怪。)归祈年宫。以太史占星有验,赐钱十万。狱吏献嫪毐招词,言:“毐伪腐入宫,皆出文信侯吕不韦之计。(可知不干净。)其同谋死党,如内史肆、佐弋竭等,凡二十余人。”秦王(嬴政)命车裂嫪毐于东门之外,夷其三族。肆、谒等皆枭首示众。诸宾客舍人,从叛格斗者,皆诛死;即不预谋乱者,亦远迁于蜀地,(今四川。)凡迁四千余家。太后用玺党逆,不可为国母,减其禄奉,迁居于棫yù阳宫(陕西扶风县东北)。此乃离宫之最小者,以兵三百人守之,凡有人出入,必加盘诘。太后此时,如囚妇矣,岂不丑哉。(淫妇尚不羞死,真是无耻。)
秦王政平了嫪毐之乱,回驾咸阳。尚父吕不韦惧罪,伪称疾,不敢出谒。秦王(嬴政)欲并诛之,问于群臣。群臣多与交结,皆言:“不韦扶立先王,有大功于社稷;况嫪毐未尝面质,虚实无凭,不宜从坐。”(心虽私而言却未尝无理。)秦王(嬴政)乃赦不韦不诛,但免相,收其印绶。桓齮擒反贼有功,加封进级。是年夏四月,天发大寒,降霜雪,百姓多冻死。民间皆议:“秦王迁谪太后,子不认母,故有此异。”大夫陈忠进谏曰:“天下无无母之子,宜迎归咸阳,以尽孝道,(是论一边者。)庶几天变可回。”秦王(嬴政)大怒,命剥去其衣,置其身于蒺藜之上,而捶杀之,陈其尸于阙下,榜曰:“有以太后事来谏者,视此!”秦臣相继来谏者不止。不知可能感悟秦王(嬴政)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谏秦王 李牧坚壁却桓齮

话说秦大夫陈忠死后,相继而谏者不止,秦王(嬴政)辄戮之,陈尸阙下,前后凡诛杀二十七人,尸积成堆。时齐王建(妫姓,田氏,名建)来朝于秦,赵悼襄王(嬴姓,赵氏,名偃)亦至,相与置酒咸阳宫甚欢,及见阙下死尸,问其故,莫不叹息,私议秦王之不孝也。时有沧州人茅焦,适游咸阳,寓旅店,同舍偶言及此事,焦愤然曰:“子而囚母,天地反覆矣。”(不是如此论。)使主人具汤水:“吾将沐浴,明早叩阍入谏秦王。”同舍笑曰:“彼二十七人者,皆王平日亲信之臣,尚且言而不听,死不旋踵,岂少汝一布衣耶?”茅焦曰:“谏者自二十七人而止,则秦王遂不听矣;若二十七人而不止,王之听不听,未可知也。”同舍皆笑其愚。次早五鼓,向主人索饭饱食。主人牵衣止之,茅焦绝衣而去。同寓者度其必死,相与剖分其衣囊。(后日还他时,却甚是没趣。)
茅焦来至阙下,伏尸大呼曰:“臣齐客茅焦,愿上谏大王!”秦王(嬴政)使内侍出问曰:“客所谏者何事?得无涉王太后语耶?”茅焦曰:“臣正为此而来。”内侍还报曰:“客果为太后事来谏也。”秦王曰:“汝可指阙下积尸告之。”内侍谓茅焦曰:“客不见阙下死人累累耶?何不畏死若是!”茅焦曰:“臣闻天有二十八宿,降生于地,则为正人。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尚缺其一,臣所以来者,欲满其数耳。古圣贤谁人不死,臣又何畏哉?”内侍复还报。秦王大怒曰:“狂夫故犯吾禁!”顾左右:“炊镬huò汤于庭,当生煮之。彼安得全尸阙下,为二十七人满数乎?”于是秦王按剑而坐,龙眉倒竖,口中沫出,怒气勃勃不可遏,连呼:“召狂夫来就烹!”内侍往召茅焦,茅焦故意踽踽作细步,不肯急趋。(要让过他怒气风头。)内侍促之速行,茅焦曰:“我见王即死矣!缓吾须臾何害?”内侍怜之,乃扶掖而前。茅焦至阶下,再拜叩头,奏曰:“臣闻之:‘有生者不讳其死,有国者不讳其亡;讳亡者不可以得存,讳死者不可以得生。’夫死生存亡之计,明主之所究心也。不审大王欲闻之否?”(不以本意开谈,而先说存亡之计,虽是入说之法,亦是要让过风头。)秦王(嬴政)色稍降,问曰:“汝有何计,可试言之?”茅焦对曰:“夫忠臣不进阿顺之言,明主不蹈狂悖之行。主有悖行而臣不言,是臣负其君也;臣有忠言而君不听,是君负其臣也。大王有逆天之悖行,而大王不自知,微臣有逆耳之忠言,而大王又不欲闻,臣恐秦国从此危矣。”(不与他讲母子恩礼,只就国之安危上说,是入说之法。)秦王悚然良久,色愈降,乃曰:“子所言何事?寡人愿闻之。”茅焦曰:“大王今日不以天下为事乎?”秦王曰:“然。”茅焦曰:“今天下之所以尊秦者,非独威力使然;亦以大王为天下之雄主,忠臣烈士,毕集秦庭故也。(是奉承语,不是真话。)今大王车裂假父,(胡说!)有不仁之心;囊扑两弟,有不友之名;(更胡说!)迁母于棫yù阳宫(陕西扶风县东北),有不孝之行;诛戮谏士,陈尸阙下,有桀jié、纣之治。(此两条差可。)夫以天下为事,而所行如此,何以服天下乎?昔舜事嚚母尽道,(她是嚚,这是淫,须比不得。)升庸为帝;桀杀龙逢,纣戮比干,天下叛之。臣自知必死,第恐臣死之后,更无有继二十八人之后,而复以言进者。怨谤日腾,忠谋结舌,中外离心,诸侯将叛,惜哉,秦之帝业垂成,而败之自大王也。(得力全在此数语耳。)臣言已毕,请就烹!”乃起立解衣趋镬,秦王(嬴政)急走下殿,左手扶住茅焦,右手麾左右曰:“去汤镬!”茅焦曰:“大王已悬榜拒谏,不烹臣,无以立信。”秦王复命左右收起榜文。又命内侍与茅焦穿衣,延之坐,谢曰:“前谏者,但数寡人之罪,未尝明悉存亡之计。(可知不是讲母子恩礼可动,盖原是讲不得也。)天使先生开寡人之茅塞,寡人敢不敬听!”茅焦再拜进曰:“大王既俯听臣言,请速备驾,往迎太后;阙下死尸,皆忠臣骨血,乞赐收葬!”(却是好事。)秦王即命司里(官名。)收取二十七人之尸,各具棺椁,同葬于龙首山,(在长安县。)表曰:“会忠墓”。是日秦王亲自发驾,往迎太后,即令茅焦御车,望雍州(陕西凤翔)进发。南屏先生读史诗云:
二十七人尸累累,解衣趋镬有茅焦;命中不死终须活,落得忠名万古标。
车驾将至棫阳宫(陕西扶风县东北),先令使者传报,秦王(嬴政)膝行而前,(亦可不必。)见了太后,叩头大哭,太后亦垂泪不已。(得无愧死否?)秦王引茅焦谒见太后,指曰:“此吾之颖考叔也。”(比不得。)是晚,秦王就在棫阳宫歇宿。次日,请太后登辇前行,秦王后随,千乘万骑,簇拥如云,路观者无不称颂秦王之孝。回至咸阳,置酒甘泉宫中,母子欢饮。太后别置酒以宴茅焦,谢曰:“使吾母子复得相会,皆茅君之力也。”秦王乃拜茅焦为太傅,爵上卿。(赏浮于功了。)又恐不韦复与宫闱相通,遣出都城,往河南本国居住。(是。)列国闻文信侯就国,各遣使问安,争欲请之,处以相位,(可笑。)使者络绎于道。秦王恐其用于他国,为秦之害,乃手书一缄,以赐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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