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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峥端着肉乎乎的小屁股侧身坐在方容容的细腿上,那是一个初夏,方容容清楚地记得楚峥穿着一件短袖T恤和一条吊带牛仔中裤,其中一条带子老是要掉下来,方容容伸手帮他拉上,调皮的峥峥再把它拉下,方容容帮他拉上,峥峥再拉下,就这样一个重复的动作,两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峥峥再次把吊带拉下肩头时,方容容假装生气地在峥峥脸上“噗”了一下,发出象放屁的声音,楚峥高兴得“咯咯”笑了起来,他也学方容容的样子在她脸上“噗”了一下,口水横飞,一向爱干净的方容容居然不嫌弃,两人亲亲热热地噗来噗去又玩了半天。
后来的方容容发现,原来早就注定好了的,她从第一次见到楚峥开始就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反而是他,老是恃着自己的可爱对她予取予求。
方容容十一岁之前和爸妈在美国长大,十一岁以后跟着回国工作的爸妈来到这个城市,她的爸爸是楚峥爸爸楚少远的远房堂哥。
后来她们家也在楚峥奶奶家的隔壁买了一套小别墅,两人相邻而居,决定了今后方容容幸福而又悲惨的命运。
幸福是因为楚峥的爸爸妈妈还有楚峥一家三口都喜欢她,楚峥家就象她的另一个家,悲惨是因为她从此落入楚峥的小魔掌之中一辈子无法自拔。
刚回国的方容容几乎没什么朋友,并不是她不可爱,而是她太可爱了,可爱得近乎傻气,为同班女生所不耻,而且她长得实在好看,又为同班女生所嫉妒,她家境又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没有哪个女生愿意和她做朋友。
抑闷的方容容每天回家都要先去楚峥家和他玩一会儿,只有楚峥亲爱地对待她,热烈地欢迎她,小小的他爱她需要她,让她的心灵稍微有了点安慰。
最后,这个安慰变成了精神支柱,她无数次地要求苏苏阿姨和楚叔叔把楚峥送给她,或者卖给她家也可以,因为她要永远地确认她对楚峥的所有权,她先认真地和爸爸妈妈商量购买事宜,又认真地和苏苏阿姨、楚叔叔讨论出让事宜,四个大人被她的认真和执着笑得东倒西歪。
长大后的楚峥对方容容说:“你小时候的勇气都到哪儿去啦?你不是要永远地确认对我的所有权吗?我现在都自己送上门了,你居然不敢要!”
小时候,苏苏阿姨曾经逗她:“不如这样吧,容容,你干脆到我家来,来做我家的女儿,峥峥就送给你,怎么样?”
方容容思想斗争了半天,还在犹豫不决中,楚叔叔又来帮腔:“就是呀,容容,你看,我们家不就在你家隔壁吗?你随时都可以见到你爸爸妈妈的,而且我们肯定会象你爸爸妈妈一样爱你的,还有峥峥,峥峥就归你了,我们决不和你抢。”
方容容想了半天还是忍痛拒绝,“你们真小气,我叫我爸妈自己生一个弟弟玩,哼!”
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来的方容容真的有了自己的小弟弟,而且不止一个,是两个。方容容的爸爸妈妈离了婚,又各自结了婚,然后,各自生了一个小男孩。
可是对着那两个小弟弟,方容容再也没有当初对楚峥的热情。
方容容的爸爸妈妈离婚后,各自有了家庭,方容容谁也不想跟,爸爸妈妈也能理解,让她仍旧住在楚峥隔壁,由外公外婆搬来照顾她,他们也会经常来看她。
方容容经常想,还不如当初把自己送给峥峥家算了,做他们家的小孩多好,爸妈不会离婚。她仍然沿续以前的习惯,放学后先去楚峥家和他玩一会儿再回家做作业,峥峥会说话以后就会不时地打电话问她作业做完了没,如果做完了,他就会让阿姨送他过去找她玩。
方容容十六岁时去了英国读高中,那一年,楚峥六岁,两人真是难舍难分,想到从此以后天隔一方,不知几时得见,方容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小小的楚峥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胖,但是依然趣致可爱,而且很会说话,他倒是比她有信心:“容容(他小时候不会叫姐姐,只会叫容容,习惯以后就一直叫她容容了),我争取长得快一点,你尽量长得慢一点,这样我很快就会长得比你大了,到时候我也去英国陪你读书。”
方容容听完哭得更厉害了,她是带着两个红核桃眼上的飞机,她坚持要独自一人去伦敦,反正她独立惯了,而且妈妈也已和校方联系好,到了伦敦会有人来接。
再次见到楚峥是在两年后,十八岁的方容容回国过暑假,她见到了八岁的楚峥。
八岁的楚峥悲哀地发现,他永远不可能长得比方容容快,方容容也不可能在原地等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爱她,但是他已经懂得粘住方容容了,游泳、打球、溜汗冰……那个暑假,他简直就象方容容的跟屁虫。两人都晒得一式一样的黑,都是一样的大大黑黑的眼睛,就象一对亲姐弟。虽然两年不见,但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情况,彼此的感情一点儿也没变。
然后,方容容又回了英国继续读书。她没想到再一次的见面,已经是八年之后,二十六岁的方容容早已在英国一家金融公司工作。
那个早上,她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容容,我是苏苏阿姨,你还记得吗?峥峥的妈妈。”
呵,当然记得,漂亮的苏苏阿姨,可爱的峥峥,流口水的峥峥,她赶快回答:“怎么会不记得呢?苏苏阿姨,真不好意思,一直没和你们联系,你好吗?楚叔叔好吗?峥峥好吗?”
对方笑:“我和你楚叔叔都很好,就是老了。峥峥好不好,你可以明天自己问他。”
方容容尖叫一声:“真的吗?峥峥要来英国?!真的吗?什么时候?我去接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即使是爸爸妈妈来看她。
苏苏阿姨笑着告诉了她航班号,明天清晨到达,方容容兴奋得一宿没睡,呵呵,亲爱的峥峥,可爱的峥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呢?
十六岁的楚峥已经长到一米八零,他在机场一眼就认出站在一堆洋人里等着接人的方容容,方容容却根本没看他,直到他站在方容容面前一动不动,方容容这才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他,他的眉目间依稀有小时候的影子,但是身材却已如此高大,这个就是小时候她抱在怀里的峥峥?那个肥头大耳的小婴儿?她忍不住绕着他转了三圈,楚峥低头闷笑不已。
方容容也笑,二十六岁的她早就不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清晨,站在希思罗机场的楚峥真是象希腊神祗一样的英俊少年,经过长途飞行的他一双眼睛仍然闪亮,毫无倦意,身高有一米六八的方容容只能抬头看他,这可是她第一次抬头看他,以前都是她低下头,摸摸他的小脸。
现在,方容容也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呵,她流着口水的小峥峥何时已经偷偷长成一个英俊的男孩?
楚峥张开双臂抱住她:“容容,我好想你,见到你真好。”
方容容在他怀里拼命点头。楚峥平时都住校,周末时,方容容会去接他来她家里住,那两三年里,她带他逛遍整个伦敦,她从十六岁来到这里,前后已经呆了十年,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从来没觉得伦敦象现在这么美,这么可爱。
她带他去圣保罗大教堂的耳语廊,因为她以前都是自己来的,没人与她耳语,她带他去泰特美术馆,混在一堆学生中躺在入口大厅的斜坡上,仰望高高的屋顶,她带他去剑桥,两人租了自行车到处晃荡……放长假时他们就到欧洲各国游荡,真是乐不思蜀。
那段日子,他和她都十分快乐,直到有一天,一个暑假,在西班牙的阿兰布宫,在那个楚峥的外婆和外公、妈妈和爸爸都曾经来过,并在此定情的地方,他吻了她。
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却又那么不自然。
然后,胆小的方容容不再理楚峥,两人开始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楚峥是那头进攻的猫,而方容容是那头怯生生的老鼠。
她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他们是亲戚。楚峥不同意:我们又不是三代以内血亲。比如说:他爸爸妈妈不会同意。楚峥更不屑:他们早就知道我是为了你来伦敦读书的,他们不但不反对,而且很鼓励。
好吧,那些即使都可以忽略不计,可还有最致命的:他们相差了十岁!这还不够么?她在此岸,他在彼岸,中间隔着十年的距离。
楚峥好笑:几十年过去后,六十岁和七十岁还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要死?
方容容在心里道:也许五十岁和六十岁区别不大,但是二十岁的男人和三十岁的女人,三十岁的男人和四十岁的女人,四十岁的男人和五十岁的女人,区别可就大了。
可是她又不能不承认,她和他在一起很快乐,而且,很合拍,象小时候一样,他们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在一起玩什么都开心,都不会腻。
可是她又不能无视他们中间那十年。
那一阵子,方容容纠结于任何关于10的数字,她见不得那个十,连同药店的绿色十字,教堂的十字架,电梯里的10楼,包括中文的十,也包括英语的TEN,总之,全是她纠结的对象,看了她就头晕。
这一次,楚峥比当年十一岁的她还执着,这一次,轮到他要确认他对她的所有权,当然最后,她没能拗得过他,他二十岁那一年,他们在英国结了婚。
他的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呵,英俊的楚叔叔,依然年轻漂亮的苏苏阿姨,方容容笑。
四个大人笑:“早就说过他们俩有缘份。”
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方容容还是纠结。
他们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时,楚峥六十岁,方容容七十岁,楚峥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方容容回答他:“谁知道呢,我们又没死,没死就不能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