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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飞机般十万火急地到了学生家楼下,计价表上是8。4元。苏一身上除了几个用来搭公交车的1元硬币,就只带一张50元的大钞。拿给司机找钱,他摸摸索索在口袋里翻了大半天才把递了一把零钱给她。苏一急得不行,一把接过来都没有细看就拔腿冲上了楼。
这样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两分钟。苏一进门就道歉:“对不起阿姨,公交车路上坏了,我临时打的来的。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注意。”
学生妈妈的脸色阴得跟外面的雨夜差不多:“小苏啊,以后你不用再来了,我现在把钱全部结清给你。”
苏一一下愣住了,半响才吃吃道:“阿姨……就是……因为我迟到吗?”
“妮妮今天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辅导了她那么久,分数却还是那么低。你都辅导了什么呀?完全没有效果。你说我还有必要花钱请你吗?”学生妈妈一脸气愤地拍出两张不及格的试卷,“你自己看看吧。”
苏一看着那两张试卷,咬住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早就知道这个学生肯定考不好,她每晚为她补习功课,无论她如何讲得口干唇燥,她都似听非听,几乎不搭她的话,一看就知道心思根本不学习上。倒是在她带来的毛线活被她妈妈发现她作出解释后,她从此跟她有话说了:
“苏姐姐,你这是给你男朋友织的吧?”
“苏姐姐,你是怎么喜欢上你男朋友的?”
“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好吗?”
“苏姐姐,你男朋友不在你身边,你想他吗?”
问来问去都是这些问题,苏一约摸大概能猜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女中学生一定在早恋。她的学习一塌糊涂也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了。她虽然极力想要替她把成绩提高上去,但是牛不饮水强按头是没有用的。学生不配合,老师再怎么卖力教也是白搭。
可是这些话没办法跟学生妈妈细说,苏一只有闷闷地跟她结清工钱走人。她是九月下旬来这家做家教的,九月的工钱说好留到十月份一起给。总共算来做了三十六天,每天20元,本来一共可以拿到720元。可是学生妈妈冷着一张脸扣去一半:“你的辅导完全没有效果,我怀疑你根本就没有给妮妮仔细上过课。现在我会付一半给你,已经很客气了。给你400块,找我40。”
苏一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忍耐再忍耐,伸手接过了她人生中第一笔自己赚来的钱。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心里是满满的委屈和辛酸。掏出口袋里刚刚司机找给她的40块钱往桌上一放,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学生妈妈惊天动地地叫声:“唉呀,你居然找假钞给我,这种素质你是什么大学生啊!”
假钞!苏一脚步一顿,转身几步冲回去,从学生妈妈手里把钱夺回一看。果然,四张十元的钞票中有两张是假币。回想起那个的士司机找钱时的摸摸索索慢吞吞,她这才明白了所为何故。
学生妈妈简直是暴跳如雷:“这样的大学生,在我家里就敢用假钞蒙起我来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挑你来给我们妮妮补习,真是不要带坏我女儿,你把真钞换给我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苏一起初还想好好跟她解释,但那一连串急风骤雨般的骂声,让满腹委屈气恼像吹气的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毕竟是初涉尘世乍历社会的女学生,还没有锻炼出一身铜筋铁骨百毒不侵。难看的脸色难听的话,捱上片刻就已经感觉水深火热。
从手里四张百元大钞中,抽出一张,她使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扔过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我不知道那是假钞,是的士司机找给我的。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零钱找你,这一百块我不要了,算我找你的钱。”
苏一说完马上就冲出了门,身后异样安静,那个学生妈妈的嘴巴似是突然间哑巴了。
第九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2)
3、
刚从学生家里走出来,苏一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虽然她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是作为一个城市家庭中的独生女儿,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是他们眼中都独一无二的宝贝。可是刚才,她却被人肆意践踏如一茎微不足道的野草。
一边下楼梯,苏一一边拿出手机来给钟国打电话。开心的事她会马上告诉他,他会分享她的喜悦;不开心的事她也会马上告诉他,他会分担她的烦恼,并且安慰开导她。她已经习惯了事无巨细都对他说。
电话里的声音很吵,有机器轰隆隆的运转声直刺耳膜。钟国又在施工现场,他大声告诉苏一:“现在接电话听不清,等会我离开了工地再打给你。”
苏一也对着话筒大声说:“你在工地上要小心一点啊。”
反复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我知道,先挂了。”
挂掉电话时,苏一已经信步走到了住宅楼下的绿荫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怏怏地朝前走。身后却有人喊她:“苏一。”
这个地方会有谁叫她?苏一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男孩身影从绿荫道的那端朝她走过来。一开始走在树荫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走到路灯下,橘黄灯光斜斜映下来,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
苏一很意外:“程实,你怎么在这?”
程实指了指他身后的一栋住宅楼:“我想租房子,刚刚看了这楼里一套房出来。你又怎么在这?”
他指的那栋楼正好是苏一辅导过的那个学生家相邻的楼房。苏一也指给他看:“我本来在这栋楼里一户人家做家教,不过……今天开始不教了。”
“哦。”程实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却道:“你就因为这个哭了?”
苏一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刚刚你一下楼我就看到你在抹眼泪,还疑心看错了,可走过一看眼圈还是红红的。”
“我一下楼你就看见我了?”苏一觉得很惊讶,晚上楼前光线并不好,在有路灯的地方才能认出人来。他的眼睛难道是红外线夜视镜吗?
“其实是你一下楼我就听到你大声讲电话的声音,这才看到你的。”
原来如此,苏一想起自己刚刚给钟国打电话时,因为听不清楚而一再加大声音。没想到,隔楼有耳,让程实听到了她在附近。真巧。
是呀,真是巧。人生有很多巧合,是由一个个环环相扣的小细节而来。如果苏一不给钟国打电话;如果钟国不是正在工地,她就不会那么大声;如果她的声音小点,也就不会被程实听到,那么这个晚上她就遇不上程实。
“难怪,我就说那么暗的光线你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我来。刚刚我打那个电话背景声很吵,所以讲得特别大声。”
程实都听到了,和她通电话的那个人在工地上,她嘱咐他要小心一点,反复说了好几遍。这样的百般叮咛,一定是她男朋友吧?
一念至此,心里突然有一阵非常微妙的波动。微妙到程实自己都无法一一的理清……定定神,他旧话重提:“为什么哭了?你可不是爱哭的女生呢。”
苏一是什么性格的女生,程实还是很了解的,毕竟他们之前针锋相对过好几次。所以她会哭,在他看来是很难得的事。他见过她两次落泪,两次都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这是第三次,他同样有着不好受的感觉。
苏一叹口气:“刚刚……被学生的妈妈炒了鱿鱼,说我没有辅导好她女儿。”
她说得简单,但程实知道真正的事实绝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她一定听了很多难听的话,她也一定是委屈得哭了。
有心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人。程实想了想才开口:“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我每天帮同桌的男生抄黑板上的作业题。那时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都是这样布置作业,往往粉笔字写满一黑板。我抄完自己的再抄他的,经常抄得手酸,却还是拼命抄。因为抄完后他就会把他的电动玩具车给我玩十下。”
程实突然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来,苏一不明所以然,听得也很不解:“玩十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玩具车给我玩,他在一旁数数,数完十下后我就要还他。”
苏一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计时法,十分惊讶:“数完十下后就要还他,那他要是数得快你连十秒钟都玩不到。”
程实眼神淡然:“可是那时能够让我玩十下,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他的玩具车是他爸爸从上海带回来的,带遥控的,我以前见都没见过。”
苏一哑然,现在的程实,是校园里颇有名气的温州小开,人人都知道他家里有钱。谁会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童年时光,帮同学抄作业题抄到手酸,就为能够玩上十秒钟的玩具车。
顿了顿,程实又接着说:“后来他却不要我替他抄作业题了,说我写的字不好看,老师改作业时只打‘良’不打‘优’。没有‘优’的成绩他爸爸就不会再给他买新玩具。他另外找了一个字写得好看的同学替他抄,玩具车也不再给我玩了。”
转头看定苏一,程实的眼睛深邃:“那时我是很认真很努力地在给他抄作业题,因为我太想玩那辆玩具车了。可是我的努力没有被他认同,我想这不是我的错吧?”
“当然不是了,我相信你很尽力了,他不认同是他的事,绝对不是你的错。”
“是呀,只要尽力了,别人不认同没关系。所以苏一,不管那个学生的妈妈说你什么,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苏一这才知道程实突然说起他小时的事,是为了开导她。一时很是感激:“我知道了,那些不中听的话,我只当从没听过。”
程实点头:“这样就对了,你现在要去哪?”
“我回学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