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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兮笑意更深,“好的很,你放心,很快他便会回西华来找你了。”
孙无家笑出声来,“君上可真会逗人开心,那就更要饮一杯了。”说完又替安宁兮倒了杯酒,安宁兮只好饮下。
殿中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在说着彼此的话题,虽不清冷,倒也算不上热闹。只是安宁兮与孙无家这里,两人渐渐多饮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孙无家显然是醉了,拉着安宁兮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从西华怎么从家里逃出来,然后遇上了风翌,然后又被送去了南昭跟了吉姐姐……
这么一大段说下来,她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安宁兮也有些喝多了,听了她的故事,时不时的微笑,时不时的同情,两人竟像是将殿中所有人都给排除在外了一样。
孙无家说了一阵,停下又饮了一杯酒,也给安宁兮倒了一杯。安宁兮被她带动情绪,将酒饮下后,立即催促她讲下面的事情。燕烙在她身后看着,颇有些惊讶,此时的安宁兮完全没有平日里淡漠沉稳的模样,反而普通的像是身边随时经过的路人百姓一样。
风翌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他抬眼看着不远处谈笑正欢的两人,眼里也染上笑意。西华王突然在一边叹息,“明日人家就要走了,现在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这话说的颇为遗憾,风翌当然知道他是故意取笑自己。他倒是不慌不忙,先态度悠然的饮了杯酒,而后才转头看向西华王,“我自然是早有谋划,不过你既然说了这话,肯定是没有耐心看下去了。”
西华王被他噎住,恨恨的说了句:“你还真是不让我半分。”
风翌眼神盯着安宁兮的方向,举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那你得先给我个让你的理由。”
西华王这次彻底不说话了,只顾闷头喝酒吃菜,偏偏风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还是少饮些酒吧,我怕你到时候不仅没有耐心看下去,可能也没命看下去了。”
西华王被他的话呛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中的酒杯却始终是放下了。
孙无家这边正说得欢快,她畅快的饮了一口酒之后,突然看着安宁兮笑容古怪的道:“君上可能不知道,我以前还想过要陪伴在公子身边的。”
安宁兮眉头微挑,笑了起来,“有这事?”
孙无家点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公子是何等人物,他一个眼神就让我退避了,从此再也不敢做他想,而且我后来也发现公子并非是我的良人。”
安宁兮因为饮酒而脸颊微微泛红,托着腮看着她,“为什么不是你的良人?”
孙无家也学着她的模样,托着腮与她对视着,低声笑了两声,“因为公子的心太深了,我根本猜不透,哪里敢托付终身呢?”
安宁兮想了想,点了点头,“的确是。”
孙无家压低声音,“所以君上你要小心些,公子的心这么深,要是藏了个人,可就逃不出来了。”说到这里,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笑出声来,惹得众人都向她这里投来了视线,她身后的霍霄也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
安宁兮的脸上仍旧带着醉意,脑中却又像是很清明。孙无家的话明明像是无心,却让她很难当做没有听到。她伸手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水落入腹中,反倒觉得舒服了许多。
孙无家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被宫人们搀扶下去休息了。安宁兮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就不胜酒力,今日有些放纵自己,宴会结束之时,整个人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
她自知此时有些失态,便等到众人都退出了大殿,才斜斜的半倚在燕烙身上往外走去。刚到殿门口,姬仪海从后面走上前来在另一边扶住安宁兮,“宁兮表妹醉了?我扶你回宫苑去。”
安宁兮见他神色坦然,当然相信他是好意,但她却不想接受,于是稍稍动了动胳膊,摆脱了他的搀扶,淡淡的回了句:“不劳太子殿下大驾,本宫可以安全走回去。”说完这话,她便叫燕烙扶着自己离开。武之锐跟在后面,碍于礼数没有上前搀扶。
安宁兮跟着燕烙慢慢走下台阶,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步,险些跌倒,一只手在旁边伸出,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膊。安宁兮只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衣角,一下子想起以前在南昭王宫里有一次也是这么被他扶住才免的被摔倒,下意识的唤了声:“知玉……”
燕烙怕被别人听见,知道风翌以前的身份,赶紧在安宁兮耳边叫了一声“君上”。安宁兮猛然惊醒过来,四下看了看,见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才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风翌,“是我失言了。”
风翌走近了些,更稳的扶着她,低笑了两声,“你并没有失言,我的确是知玉,这没什么好隐藏的。”
安宁兮抿了抿唇,许久才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变得严肃,“你不是知玉,不是南昭王宫中的面首,你是风翌,是战神,是要一统天下的人。”
风翌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认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愣之后,想到她已经醉了,又笑了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好,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那我便是什么样的人。”
安宁兮满意的点点头,想要从他手中抽回胳膊跟燕烙回去,风翌却没有松手,反而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安宁兮尝试了一番,见没有作用,也就任由他去了。
燕烙与风翌一人一边扶着安宁兮,武之锐跟在后面,四人缓步行走在宫中,谁都没有说话,四下一片安静。
西华的冬天比南昭要冷得多,何况此时又是夜晚,安宁兮半醉半醒,一阵寒风吹过,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风翌见状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正好挡在风口,安宁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垂眼之后神色又变的有些复杂。
几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了安宁兮住的宫苑门口。风翌停下步子,看了一眼燕烙,后者会意的松开扶着安宁兮的手,远远的避到了一边。
风翌侧过身子面向安宁兮,说出的话声音很低柔,“宁兮……”安宁兮抬眼看他,等着他的下文,而风翌只是叫了她一声,再无他话。
安宁兮对上他的视线,宫灯的亮光在他脸上泛出如玉般的光泽,她似叹息般唤了声:“风翌……”而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可惜……”
风翌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可惜什么?”
安宁兮偏过头,招手唤来燕烙,笑了笑,“可惜我要早些睡了,明早还要赶路,今天就不能跟你多聊了。”
风翌也笑了笑,点了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去城门口送你。”
安宁兮随口“嗯”了一声,跟着燕烙慢慢走近了宫苑,身影渐渐消失在风翌眼中,孤单寂寥。
赠弓表心迹
冬日的早晨太阳刚刚钻出云层,长安城门边已经聚集了许多长安百姓。今日是南昭女侯启程归国的日子,百姓们犹记得当日她与北孟王一同进入长安城中的情景,如今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便又都赶来相送。
安宁兮这次乘了马车,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燕烙,“长安的百姓可真是热情。”
燕烙还没接口,车边马上的栗英倩便接口道:“说的是,君上以后多来几次长安就知道,长安的百姓有的可不止热情。”
南昭与西华既已结盟,栗英倩便光明正大的随了安宁兮回南昭继续做她的太傅。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风翌的一些其他心思。如今东越提出要与南昭交涉,风翌将栗英倩放在安宁兮身边,多少也放心些。栗英倩自己也知道这点,只不过秦皓多少有些不乐意罢了。
安宁兮听了栗英倩的话,微微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了一眼这些百姓,笑着点点头,“以后若是可以,本宫肯定会再回来长安看看的。”
栗英倩莞尔一笑,抬眼看向城楼。
风翌金冠束发,一身玄色礼服,站在城楼向下看着马车,寒风中衣袂翩跹。他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马车,突然侧身对秦皓说了些什么,秦皓似早有准备般点了点头,朝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他身边。
栗英倩想了想,俯下身子凑近窗口问安宁兮:“君上不打算与世子殿下作别么?”
安宁兮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许久点了点头,一手掀开车帘,由燕烙和车外的武之锐搀着下了车。百姓们见她下车都有些奇怪,不停的窃窃私语。一边马上的霍霄以为她要问军队的事情,赶紧上前禀报:“君上放心,军队已经在前方等候了。”
安宁兮朝他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孙无家果然沉得住气,居然没来送行。她往一边走了两步,站定之后,仰起头看着城楼上的玄色人影,不发一言。
风翌见她从车中走出,脸上带了笑意,两人就这样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安宁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风翌,也许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下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很多人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像是挖到了什么鲜为人知的消息,个个争相耳传。
嗒嗒的马蹄声从城门内传出,秦皓骑着马,身前的马背上放着一个做工精致漆盒,朝安宁兮的方向而来。安宁兮收回视线,看向秦皓,见他身前那个木盒很长很宽,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秦皓到了安宁兮跟前一丈多远的地方下了马来,双手捧着那木盒走了过来,朝安宁兮欠了欠身,“今值女侯归国之际,我国世子殿下特地送上薄礼,望女侯一路顺风,平安归国。”
安宁兮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风翌,后者的眼神却移开了去,让安宁兮觉得有些奇怪。她收回视线,看着秦皓,“本宫在西华已经受到诸多礼遇,如今归国岂能再受此厚礼,还请秦将军将这礼物带回,本宫对世子殿下的美意铭记在心。”
秦皓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栗英倩,转头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女侯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女侯不妨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收就是。”
安宁兮听他这么说,只好点点头,秦皓先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这是世子殿下先前答应为燕烙姑娘寻得的治伤药。”
安宁兮接了过来,递给了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