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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院中的花草尽被移除,整个宫苑越发开阔,然后按照栗英倩的要求,在指定的距离处摆了靶子,这里便成了她的练箭场。
栗英倩虽然平时对安宁兮还算恭敬,但指导她练箭的时候却十分的严格,有几次甚至说出了重话,不过安宁兮倒没生过气,这点让她颇为奇怪。
其实安宁兮并不是丝毫不在意那些重话,只是她毅力坚定,早已明确了目标,栗英倩这般要求她是为她好,她自己当然也明白。
练习了一阵之后,栗英倩抬头看了看已经挂上夕阳的天空,收回了刚才严厉的神情,转头对安宁兮道:“时候不早了,君上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吧。”
安宁兮一支箭已经搭在弓上,听了栗英倩的话,射完了这支箭后她才垂下了手臂,朝栗英倩点了点头。
栗英倩走上前,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好奇,“君上这般刻苦的练箭,竟不觉得手臂酸涩么?”她自己当初练箭时,就感受过这种苦楚,而女侯在接受教导之前明明都没接触过弓箭,这般强度的训练,她竟丝毫让人看不出有这困扰。
安宁兮将手中的弓箭放好,整了整身上的窄袖长衫,笑了起来,“哪里是酸涩,简直是疼的要命,可是没办法,栗太傅当初肯定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栗英倩闻言一怔,心中颇为震动,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君上说的是。”
安宁兮想起之前郎清夜报上来几件要事正等着她批示,也不再停留,朝栗英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瞧见武之锐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时,就听他小声禀报道:“君上,那个女子醒来了。”
安宁兮闻言,立即精神一振,脚步加快,朝储明宫的方向走去。
再度遭行刺
安宁兮到达偏殿时,女子已经坐在床头许久。四周的宫人一见安宁兮进来,便自发自觉的走了出去,武之锐本来想跟着进来,被安宁兮拦在了外面。
女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只见眼前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穿着便于行动的窄袖服装,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安宁兮见女子左脸虽然已被毁容,五官却是秀丽非常,特别是那双眼睛,虽然此时其中还一片茫然混沌,却平添了几分轻灵空远的气质,给人感觉像是超然物外,仿佛她根本不该属于这个尘世。
“你现在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安宁兮见女子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打破僵局。
女子眼中的茫然丝毫未褪,听了这话,许久才点了点头。
安宁兮朝床边走近了几步,挨着床沿坐下,朝她温和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又是被何人所害变成了这样?”
女子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稍稍清明了许多,仿佛被安宁兮这些问题所提醒而记起了什么,开始皱着眉头垂头思索。
安宁兮见她一直不说话,正在怀疑她是不是口不能言,就听她突然开了口,声音十分清冷,却又十分平静,“我忘了。”
安宁兮顿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又有了丝了然,想必她受了过重的伤而失忆了吧,不过她还是追问了句:“之前的事情一点也记不得了么?”
女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安宁兮皱了皱眉,轻轻叹息了一声,扬声朝外道:“传御医前来。”
女子听了这话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诧异的看向安宁兮,“御医?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宁兮朝她安抚的笑了笑,“这里是南昭王宫,本宫是南昭君主。”
女子眼中惊愕更甚,接着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安宁兮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动作,“不必多礼了,你先养好伤再说吧。”说着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裳,转身看着女子微微笑了笑,“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久留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女子在她身后一直静静的看着,直到安宁兮人已到了门外,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嘴角扯动,如不自觉般呢喃出声:“对不住……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能告之你我的身份……”
安宁兮走到门外,吩咐武之锐:“你先在这儿守着,等御医来给她医治过后,再将情况禀报给本宫。”武之锐应声称是,目送着她往正殿而去。
刚进入正殿,安宁兮就看见郎清夜一身深蓝官袍,静静立于殿中,似已等候许久。见她进门,郎清夜赶紧上前拱手行礼,“微臣参见君上。”
安宁兮点了点头,“免礼,郎爱卿怎会前来?你前日呈上来的几份奏折我还没有看完。”
郎清夜赶紧开口解释:“微臣前来并不是催促君上处理政务的。”
安宁兮看了他一眼,在外间的书桌边坐了,淡淡问道:“那是因何而来?”
郎清夜的神色稍稍有些犹豫,迟疑了半晌才回道:“此事本不在微臣职责之内,但微臣得君上特许,有任何事皆可直接进宫禀报。得此特许,微臣自当全心为国效力,何况此事又事关南昭将来,是以微臣不得不及早向君上进言。”
安宁兮闻言,神情立即严肃了起来,“郎爱卿不必多做解释,直说无妨。”
郎清夜再次向安宁兮拱了拱手,语气清朗了许多,“微臣是想说,关于朝廷扩军之事,君上应当避人耳目,以免在取得成效之前节外生枝。”
安宁兮一怔,瞬间反应过来,接着心中却又是猛然一惊。郎清夜说的没错,南昭突然扩军的事情如果被他国知晓,说不定还没见到什么效果便已经引起其他国家的忌惮,甚至会引来战事。想到上次随武之锐出宫时,听到那两个金陵百姓议论扩军之事,安宁兮更是觉得郎清夜说的有道理,既然百姓都知道了,很容易便会传到他国。
是她太大意了,之前因为去了东越,这件事她便交给了霍霄去办,她回来后也一直潜心练习箭术,根本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如今要不是郎清夜提醒,她差点就要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安宁兮看着郎清夜缓缓舒了口气,“多亏郎爱卿提醒,此事本宫会立即交代下去,你尽可放心。”
这件事毕竟负责的是霍霄,郎清夜见安宁兮并没有怪自己干涉别人的分内之事,心中安定,朝安宁兮又行了一礼,准备告退。
安宁兮叫住他,对他赞赏的笑了笑,“郎爱卿眼光独到,观察细致,可堪重用,还望郎爱卿以后也要这般尽心尽责才好。”
郎清夜闻言,赶紧又行了礼,神情带着明显的受宠若惊。女侯如今突然变得知人善任,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不过心里却是十分的欣喜,毕竟能用自己的才华报效国家,一直是他的心愿。
郎清夜告退后,安宁兮这才拿起书桌上的折子开始批示,只是练箭已经累了一天,此时终究是有些熬不住,她也不再强撑,干脆随意的伏在书桌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此时门外不远处,姬太后正怀抱小白猫缓步而来,身后跟着胡公公。姬太后一边走一边朝胡公公抱怨:“这孩子自从受伤醒后就总是忙这忙那,最近又迷上了学箭,也顾不上来看望看望哀家了。”
胡公公在一边陪着笑脸,举了举手中的描花瓷盒,“君上不来看太后,太后不还是惦记着君上?这不还给她送药膏来了么?可见太后只是说说,心里对君上还是疼爱着呐。”
姬太后叹息道:“上次看她练箭完了一直在揉胳膊,想必是疼得很,这孩子,叫她别练,她偏不听。”
一路碎碎叨叨的念到了储明宫,姬太后刚要进正殿,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白猫,又停下了步子,然后将小白猫塞到了胡公公的手中。“宁儿如今似乎不喜欢这猫儿了,哀家便不带进去了,你抱着它在门口等着,哀家进去看看她便出来。”
胡公公应了,将小白猫接了过来,顺手将药膏递给了姬太后。
姬太后拿了药膏,走到门边直接推开门往里走去,紧接着顿时愣住,然后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慌乱的叫出声来,接着便本能的扑上前去。
装着药膏的小瓷盒清脆的掉在地上,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分外喧闹,安宁兮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宁儿”,顿时惊醒过来,起身之际却见姬太后不知何时已经伏在她身上,后背被一柄长剑刺入寸许,淡蓝色的宫装上氤氲出大片大片暗红的血迹。
安宁兮有些茫然的看向剑柄的另一端,场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醒来的那天。
同样是一身黑衣,同样是凌厉的眼神,必定仍旧是那个刺客组织中的杀手。
可能是眼前的情景太过震惊,安宁兮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喊人,但瞬间又想起武之锐被她留在了偏殿处,这个刺客居然来的这么凑巧,定是伺机已久。
想到这点的时候,那柄剑已经从姬太后背后抽了出来,安宁兮只见姬太后背后的鲜血像是怎么也止不住般流淌着,心中惊骇,却见那柄剑又指向了她自己。
门外似乎有极其轻浅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仿佛十分虚弱,却让安宁兮心中激荡起无比强烈的希望。此时此刻,她希望会像上次那样有人救她。
刺客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当即不再迟疑,举剑欲刺,门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刚才还很远的脚步声仿佛一瞬间到了门前,而后安宁兮只觉眼前一闪,一道白影飘过,刺客手中的长剑滑落在地,整个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无法动弹。
武之锐冲已经进了殿中,胡公公也跟着跑了进来,安宁兮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是刚刚被她救醒的女子,身上还穿着素白的中衣,左脸的伤疤被散乱的头发遮住,眼神淡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默然不语。
燕烙罩屏纱
秋夜降临,寒意在南昭宫中弥漫。安宁兮坐在天寿宫外殿,等着里面的御医出来汇报姬太后的情况。她身上的衣裳还没换下,上面还带着姬太后的血渍,脑中有些混沌。
身后的纱帘被掀开,里面的御医退了出来,足足有十几人,全都跪倒在安宁兮面前,为首一人禀报道:“启禀君上,所幸救治及时,太后已然无恙,如今只需好好调养,君上尽可放心。”
安宁兮点了点头,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