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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嫃道:“有劳顾大人了。”
顾风雨离开之时,又引了三只狗儿叫了一阵。
宝嫃听着狗叫声渐渐消停,便重新歪在炕上,此刻却全无睡意,一会儿想到凤玄果真要回来了,连心跳也加快几分,自然又想到昔日的好日子……如此翻来覆去,生生又熬过了两个时辰去才睡着。
宝嫃早上是被吵嚷声惊醒的,身子兀自很沉,脑中也昏昏然,宝嫃转头看看周遭,人仍在许剑家中,只不过身畔却没了刘拓。
宝嫃一惊,急忙起身,刚要喊刘拓,却忽地听外头许剑的声音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三只狗也跟着叫成一团,乱糟糟地。
紧接着,却是刘拓道:“这些人不像是本地的士兵,那个旗子……咦!是王师……这是王师啊!”
宝嫃不明白何为“王师”,只不过听刘拓似好好地,声音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带着莫名的喜悦似的。
宝嫃皱着眉扶着额头,镇定了会儿后便慢慢下地。
岳凌也不在屋内,宝嫃觉得身子有些沉重,便想到昨晚上顾风雨来的那一趟,心道:“难道是他们一早来了吗?”
这时侯外头响起刘拓的叫声:“王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喂,你们打哪来的?”却没有人回答,只有许剑道:“他们是什么人?”
岳凌沉声道:“是王师,是神武王爷麾下的……王师。”
刹那间,宝嫃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听错了什么,又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她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将走到门口,看着门□进来的光,慢慢挪动步子,走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下,雪地的反光让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耳畔却响起了刘拓的尖叫声:“那个是……”
宝嫃抬眸,望见在许剑的院子外头,驰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的人长身轩昂,一身银白铠甲,未戴头盔。
他的双眸望着这边,宝嫃眨了眨眼,同他四目相对。
刹那间,搭在门边上的手将门框握的死紧,宝嫃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极为清晰。
心跳的快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刘拓的大叫声:“王叔!”小太子大叫一声后,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宝嫃眼前发昏,眼睛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面前若隐若现。
宝嫃想将他看的清楚一些,眼前却更加模糊,最终顺着门扇缓缓地滑了下去。
宝嫃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许剑房间,不由地苦笑了声。
耳畔一片寂静,宝嫃怔怔望着眼前,不由笑了笑:居然又做了个梦……还梦见他已经回来了,就在许剑的屋外……
宝嫃轻轻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是梦,就撑到把他看得更仔细一些才晕过去啊。
她略微有些怨念,正想要起身,却听到身旁有人轻轻地唤道:“娘子……”
宝嫃皱了皱眉,疑心自己还没睡醒,那声音又道:“娘子,你怎么不看我?”
宝嫃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把眼睛闭上,听着那声音似乎在耳畔,宝嫃不想开口,生怕惊醒了这个梦,却又忍不住道:“我怕会醒过来……”
那人沉默了一下:“娘子以为……是在做梦吗?”
宝嫃“嗯”了声,含含糊糊地低声说道:“夫君,你别走好不好?我情愿一直这样做梦。”
肩头忽地被握住,那力道如此清晰,有人在耳畔低低说道:“娘子,你不是在做梦,你已经醒了,我回来了,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他喃喃地说着,在她的颈间印下一个吻,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气息如此熟悉,刺激着他,他的手微微发抖,竭力自控着,不敢太用力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着她,如此按捺着,压抑着,在她的颈间,脸颊上,唇瓣上,印下一个个颤抖而炽热的吻。
宝嫃起初任凭他亲吻着,有些迷糊,又仍有些害怕,一直感觉他的舌探进来,小心地碰着她的,宝嫃忍不住□了一声,就感觉一双铁臂把自己抱起来,拥入怀中。
宝嫃嗅到一股极淡的血腥气,跟铁似的冷锐气息,令她的身子有些不自觉的战栗。
这个梦……好是奇怪。
“娘子,娘子……”他喃喃地呼唤着,手揉着她的背,从她的肩头到她的腰,从腰间又再往下,连她的双腿也不放过,像是要摸遍了她的全身上下每一寸。
宝嫃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热,想要他别这样,却又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侯,却听得窗外有个声音说道:“拓儿,那个人……他是谁啊?”
是许剑的声音。
然后刘拓的声音,脆脆地回答:“他是我叔叔,是神武王爷!”
“真的是神武王爷吗?!”
“那当然是真的,你没看到那边的王旗吗?还有那些人,都是跟随叔叔的亲信,刚从边疆战场上下来的……”
“可……可是……如果是神武王爷,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要见我宝嫃姐啊!你好笨,我叔叔担心宝嫃姐所以连京城也没回直接就过来啦!你没看到刚才叔叔小心地把宝嫃姐抱进去,都不许我们进去了吗?”
宝嫃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这个梦……
许剑犹豫着说道:“可……可是……不对吧?”
“哪不对啊?”
“你不是说你姐姐嫁给你姐夫了吗?神武王爷是你叔叔的话,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姐姐……嫁给你叔叔……”
刘拓哑口无言:“这个……这个……”
凤玄在耳畔低低地笑了:“娘子,你瞧拓儿多糊涂,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我真的有那么老,配不上娘子了吗?”
宝嫃慢慢地睁开眼睛,定定看了他片刻。
她慢慢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胡须又冒出来了,青郁郁地转了一圈儿,扎的她的手疼,宝嫃摸过他的脸颊,下巴,又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凤玄张口,便将她摩挲过自己唇的手指含住。
宝嫃呆了呆:好热……感觉……如此真切。
凤玄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来,眼神交缠地温柔道:“我的好娘子,不要害怕,真的是我回来了。”
宝嫃听到自己的心“咚”地响了一声,像是坚冰解冻,然后春回大地,春水淙淙,天暖花开。
在凤玄未曾回来之前,宝嫃坚强而沉静,像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也能应付所有事,在刘拓面前如温柔的娘亲,在岳凌面前似是善解人意的姐姐,在许剑面前却也如同关切的亲人一般,对许剑而言,她在县衙大堂之前那一句“我家弟弟有冤”,那种鼓励而温暖的眼神,神情,他永远都忘不了。
但是,自从凤玄回来之后,宝嫃终究盼到了他,她的夫君,她的天。
身心皆放松,沉醉,尽数倒向了他,依赖了他,不舍得他。
就好像先前被她强压下的柔弱,痛苦,患得患失,无所适从……全部都又变本加厉地回来了,令她几乎无法承受,身子先有些撑不住,起初如着凉了似的,有些头晕脑热,而后便极倦怠,十分嗜睡。
在回京的路上,凤玄片刻也不愿意放人似的,将她抱在怀中,百般安慰怜惜,在她耳畔喃喃地说些动听的温柔情话,
又或者,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弥补,那些凤玄不在身边的日子所欠缺的,通通都要他补回来。
两人多半时间都是抱在一起,凤玄自然不免要亲亲这心尖上的宝贝娘子。
但有些时候,却要收敛,因为刘拓不时地会钻进马车来叨扰。
刘拓其实是个聪明孩子,只不过凤玄一回来,他不能亲近叔叔不说,连疼爱他的宝嫃也不能亲近,一时怎能接受得了?于是偶尔便硬要进来插上一脚。
一来二去,闲话里头,刘拓把从京内到京外所有发生的事儿都讲了一遍给凤玄,凤玄听着,当听到在郊外遇到猛虎的时候,一张脸变得如雪似的,刘拓见状,这才后悔不迭,趁着凤玄灵魂出窍似的没留心他,他赶紧连滚带爬地窜出马车。
刘拓下了马车,爬上自己那辆车驾。
岳凌正骑在马上耀武扬威,他的大哥岳凛先一步回京,他方才从一个相识的副官哪里抢了个头盔过来戴着,只当自己也凯旋而归,见刘拓屁滚尿流似的窜出来,又手忙脚乱地爬上另一辆车,便问:“怎么啦,王爷又骂你啦?”
“才没有,”刘拓抬手擦汗,“只不过我不小心,把遇到老虎吓到宝嫃姐的事说了出来。”
岳凌一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脸色不好:“你、你你……不是说不能说吗?宝嫃姐先前也叮嘱过,那些事儿不要跟王爷说。”
刘拓吐吐舌头:“我只想跟王叔多说说话嘛,就捡些好玩儿的来说了,谁想到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
岳凌瞪他,心道:“你要不是太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拓见他爱理不睬地,便道:“算了,我不跟你说,唉,我忽然很想念许大哥,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许大哥在林子边看了我们好久,我都差点哭了。”
岳凌听他提起许剑,便也心头一沉:“其实我也舍不得许大哥呢。”
刘拓道:“岳凌,你说……我求父皇,把许大哥传到京城……让他做个御前侍卫之类的行不行”
岳凌忙道:“这当然不行,你别害他……你以为京城真的是那么好混的啊?在宫里当差,规矩尤其多,更别提那些底下的弯弯绕绕,许大哥那个人心实,你这样就等同要害死他。”
刘拓挠挠头,反应过来:“是啊……许大哥要走了的话,他那三只狗儿怎么办,还有小狗,我真舍不得,本来想要一只的……可是,当初宝嫃姐给的布老虎都给烧了,我怕反害了小狗儿……不过许大哥一个人在山林里住着,以后没了我们陪着他,他肯定也会难受。”
岳凌想了想,道:“且慢,许大哥一身好武艺……我看,倒是不如我跟我哥说,把许大哥调到京内,在我哥的麾下当个小统领,军中比宫中要好得多,何况我哥的那些兵,坏心眼的极少,许大哥一定跟他们谈得来,且他要搬家,狗儿之类的也都可以搬来,大不了另外买个房子让他住,只不过我们经常能够碰面,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拓一听:“岳凌,你行啊,这样好!就这样办吧!只是你可别忘了,回去后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