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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拓信步而行,心想:“小茗子那奴才不顶事,被个女人吓成那样……跪在地上发抖呢,该不会吓得尿裤子吧,哈哈,胆小鬼,真没意思。”
他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宝嫃,眼睛便又发亮:“那个人见了我一点儿也不怕,听说她也不怕王叔的,不知道会不会怕王妃……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如去看看。”他想到便即刻要做,当下便又往朝阳阁去。
刘拓到了朝阳阁,那些丫鬟仆妇因宝嫃不用伺候,便都在房内偷懒,刘拓一径入内,在门口探头探脑,却见宝嫃坐在个暖炉旁边,低头正在认真地忙着什么。
刘拓看了一会儿,示意两个跟随不要入内,才蹑手蹑脚往里头,将要走到宝嫃身旁,却见她手中竟握着个胖乎乎圆滚滚地物件,看起来像是只动物,只有些看不出是猫,狗还是什么。
刘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便忍不住道:“这是什么?”
宝嫃正在聚精会神地给那缝着,冷不防听到这样一声,一抖之下手便滑了一下,差点刺破手指,赶紧停下来,抬头见是刘拓,便问:“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118、荣华:凌寒独自开
刘拓见宝嫃抬头,便即刻又负了手,略昂起下巴,道:“孤不能回来吗?”目光在宝嫃面上略作停留,便看向她手中的玩偶,忍不住又问道,“这是什么?”
宝嫃慢慢道:“是我做的小老虎。”
刘拓双眼露出亮光:“小老虎?”忽然之间又反应过来,便咳嗽了声,“这哪里像是老虎,老虎是这样儿的?”
“那老虎是什么样儿的,”宝嫃不以为意地,打量着手中暖暖的玩偶,里头塞得是棉花,显得胖乎乎圆滚滚地,“皮老虎、布老虎都是这个样儿的啊。”
“皮老虎又是什么?”刘拓疑惑地望着她。
宝嫃在手中比划了一下,道:“就是泥塑的彩色小老虎,很好玩的。”
“好玩?”刘拓双眼光芒越盛,“哪里有,你给我弄个来玩。”
宝嫃道:“我家里有,这里我不知道。”便不理刘拓,低头又摆弄那只小老虎。
刘拓高兴了一阵儿,见宝嫃神情却依旧淡淡地,他便有些无趣,又自觉自己主动跟她说话有些降了身份,便又咳嗽了声,说道:“泥塑的彩色小老虎算什么,横竖不是真的!……我可看过真的老虎,老虎是很凶恶的,没这个样子……”话语里虽然带着贬低之意,眼睛偏又打量宝嫃手中的那只。
宝嫃听了,略微有些惊讶,道:“你哪里见过真的老虎?真的老虎还会吃人的,你这样的小孩……”
刘拓一急,生怕她不信,赶紧说:“我当然见过,你不可不信,是外邦进贡来的,还是罕见的白老虎,关在笼子里,这么大一只……”他人小小地,却偏竭力张开双臂比划,动作倒更见可爱了。
“关在笼子里啊,”宝嫃了然,望着他的动作,“我没见过白老虎,也没见过真老虎。”说完之后,就又低头忙活,嘴角却也带了一抹笑。
刘拓见宝嫃又自顾自忙,便有些气闷。
他自小便是太子身份,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似的,没有个敢不搭理他的,如今在宝嫃面前却屡屡遭到“冷落”,刘拓抓耳挠腮,心中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出个风头才好,看着宝嫃旁若无人地在缝那虎头,便道:“你这么大人了,做什么好玩这个?”
宝嫃随口道:“我又不是自己玩。”
“那是给谁?”刘拓脱口说道,忽然间自我感觉良好地想道:“不管是谁见了孤都是用尽了心思阿谀奉承,她先前还夸我好看,难道这个老虎是给我的?”想到这里,便有些飘飘然地高兴起来,满怀期盼地望着宝嫃回答。
宝嫃手上一停,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还没想好……”
刘拓很是意外,又失望,顿时皱了眉,大为不悦。
宝嫃望着他的脸,看来看去,总觉得很是喜欢,也瞧出他有些失望似的,便故意说道:“你喜欢吗?”
刘拓一听,才又高兴起来,便道:“……你是不是要给我?”
“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吧,”宝嫃望着他兴高采烈地小脸,心神有一阵的恍惚,仿佛透过刘拓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可是你要拿去了,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刘拓瞪大眼睛。
宝嫃低头望着那小老虎,道:“你不能扔了它……”
刘拓呆了呆,有些不解她怎么竟说起这个来:“我……”
两人正说着,外间便听到有人叫道:“左公公,你是怎么了?这头怎么破了?”
宝嫃正在盯着那小老虎出神,听到这个,一惊之下便把老虎放下,转身出外,刘拓本也想跟着出去,一眼瞅见桌子上的小老虎,望着那圆圆地耳朵跟耷拉着的棉尾巴,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一把。
左茗冷不防见刘拓的两个随从在,正在对那些丫鬟们示意噤声,宝嫃自内出来,一眼看到他额头上连青带紫,血渍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但伤处仍然依稀可见,加上脸上也有些伤着,一侧脸颊有些鼓起。
宝嫃见状一惊:“你怎么了?”赶紧跑过来,近距离打量左茗的额头。
左茗怕丑,又怕她忧心,便以手遮着脸:“小姑奶奶,你别看啦,没事没事,都是小伤。”
宝嫃把他的手掰下来:“谁打你了吗?”
左茗对上她的双眼,嘴唇动了动,终于道:“没、不是的,是我不小心……”
正说到这里,里头刘拓探头出来,见了他的狼狈样儿,便又笑出声来。
左茗看见他,就打了个寒战,道:“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宝嫃不大相信:“你怎么单把脸跌坏了呢?”
刘拓一听,哈哈大笑,得意说道:“说这样的谎话难怪没有人信,他不是跌了跤,是被王妃责罚了。”
宝嫃回头看着刘拓,见他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便皱了眉,刘拓见她不甚高兴似的,便道:“若不是孤,他就给王妃把脑袋砍了,哼。”
左茗连忙说:“正是,正是,多亏了太子殿下说情。”
刘拓道:“算你识相。”却斜睨宝嫃。
宝嫃看左茗额头的伤处:“为什么她要责罚你?”
左茗想说,刘拓见宝嫃屡次不理自己,便恨不得把周围的人都喝退了自己来应答,当下抢着道:“因为他从山石上跌下来,正好碰到了王妃。”想到那副场景,忍不住又觉得滑稽可笑。
宝嫃问道:“好端端地你爬到石头上做什么?”
刘拓道:“因为他要扮猎物,不被孤射中了,当然要逃来逃去。”
左茗见他居然不加掩饰说了真情,暗暗叫苦,却又不敢拦阻这位太子说话的雅兴。
宝嫃听了,目光转动,望见刘拓跟随太监手中握着一把弓箭,便倒吸一口冷气:“你拿这些箭射他?”
刘拓本来正得意洋洋地:宝嫃终于谁也不理开始理他了。闻言却怔了怔,对上宝嫃惊怒交加的眸子,一时居然有些心虚,便道:“怎、怎么了?”
宝嫃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眼看见刘拓手中握着自己做的那小老虎,便走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刘拓叫道:“你干什么?”
宝嫃道:“我的东西,你为什么拿!”
刘拓叫:“什么你的东西,你都答应送给我了!”
宝嫃道:“我现在后悔了,决定不送给你了。”
刘拓大为失望,又大为生气,冲上来道:“给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又要回去,不准!”抬手竟来抢。
宝嫃往回一拉,刘拓拽着不放,宝嫃究竟力气要比他大,当下刘拓竟被拽的扑了过来,宝嫃猝不及防,刘拓已经冲到跟前,啊地叫了声,整个人撞在她身上,宝嫃身子一晃,身后左茗早看得眼睛发直,此刻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刘拓的两个随从也忙窜上来,七手八脚把小太子扶正,刘拓满脸通红,也不去抢老虎了,小小孩子却也知道恼羞成怒,叫道:“可恨,竟敢跟孤抢东西,你们快把她拿下!”
左茗生怕对宝嫃不利,赶紧跪在地上,求道:“殿下,殿下请息怒!”
刘拓抬脚便踢过来:“你给我滚!”左茗不敢躲闪,又挨了一下,宝嫃正看见,当下挺身用力在刘拓肩头一推,叫道:“你干嘛踢他?你这么小怎么这么坏?”
刘拓呆了一下,却又跳起来,嚷着叫:“敢说我!快给我把她捉起来!”
左茗顾不得,张手挡住宝嫃,叫道:“不行不行的……”
宝嫃道:“你原来也跟龙王三太子一样,是坏太子!”
刘拓听到“坏太子”三字,跳脚道:“混账好大的胆子,孤要斩了你!”
瞬间小的叫大的求,闹腾不可开交,刘拓随身太监见左茗拦着,随手一拍,便轻易将左茗拍到旁边。
左茗一个踉跄,兀自叫道:“殿下别动手!”那两个太监却如狼似虎要擒小羊般地扑上去,正欲对宝嫃动手的紧要时候,门口有人道:“哟,这是在干什么呢,好热闹啊。”
在场众人回头,顿时齐都惊了,除了宝嫃同刘拓,尽数行礼,原来门口来的人,一个在轮椅上,面如寒霜,不怒自威,背后更有王府总管黄公公陪着,正是神武王爷,旁边另一人,却是王妃,方才出声的正也是她。
黄公公推着凤玄进来,见左茗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便皱眉喝道:“左茗,你在闹什么!”
左茗慌忙又跪倒:“公公……都是误会。”
宝嫃见左茗才爬起来又跪倒了,心里很是烦厌,几乎就想冲上去把他拉起来。
这边刘拓见凤玄到了,却忽然不闹了,反而有些安静。
黄公公听了左茗的回话,便道:“什么误会竟闹得这样?你的头又是怎么了?”
左茗抬手在额头上一遮,飞快看了王妃一眼,支支唔唔:“因为……因为……”事情的由头起源就是刘拓射箭,王妃打人,如今这两位不好惹的都在跟前,左茗只觉得自己的嘴都好像给人缝上了,“因为……是奴婢不留神摔了一跤。”
宝嫃在旁边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指着刘拓说道:“明明是他向你射箭,逼得你跌倒,然后给王妃责罚的,王妃不是还要砍你的头吗?”
黄公公眉头一皱,便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