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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玄略闭了双眸,心中却一片寒光雪亮:他的哥哥,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他赶回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他心甘情愿地乖乖回来。只是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发现杀不死他,故而要把他弄回来亲自摆布折磨吗?还是说……另有什么安排?
他什么也不怕,他早就什么都不怕了,见识了那么淡薄的皇家亲情,他在绝意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跟那些一刀两断,无牵无挂。可是如今他有了软肋,那就是宝嫃,他可以容忍所有的不测残忍加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想象宝嫃受一点的委屈不好,他甚至不敢让自己想到。
“娘子……”心中喃喃地念着,在心底慢慢地描绘着宝嫃的样子,想到她一颦一笑,寒冷坚硬的心也随着变得很柔软,“娘子……你还好不好?”
凤玄端然坐着,凝神静气,一直到顾东篱下了马车,凤玄跳下来,略一抬眸,嘴角便带了一丝冷笑。
沿着偏僻的宫墙而行,一路进了鲜少人行的偏殿,在一间大殿前头本有个太监,见了顾东篱的身影,便抽身进去通报,顷刻间太监出来,低着头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顾东篱脚步未停,领着凤玄上前:“请。”他站在门口,竟不入内。
凤玄也停了步子,瞧他一眼:“顾大人。”
顾东篱抬眸看他,凤玄望着他的眼睛:“顾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顾东篱心头一震:“什……么?”
凤玄深吸一口气:“我娘子……她是最最单纯良善的,从无害人之心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我对不住她,如果我……此番有什么不测,我求你……”
顾东篱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凤玄却将他的手握住:“顾大人,我求你不管如何都要善待她,千万不要让她受苦……”
顾东篱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可是眼睛却迅速地红了,眼里笼罩了一层薄薄地泪,他浑身冰凉地凝视着凤玄,忽然间用力一甩,将他的手甩开:“你休想!你……你以什么身份这么说!”
凤玄静静地看着他:“你只当是我最后、也是此生唯一的心愿。”
顾东篱狠狠地凝视着凤玄,从见了凤玄的面开始,他就想狠狠地呵斥质问他:究竟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地扔下所有,远遁到那个不为人知的小村落里头甚至改了姓名的。
军国大事,皇亲血脉,他什么都不要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也都不要了……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他却一直都不肯承认他就是刘凤玄。
为什么如此,东篱渐渐地知道几分,他堵着他冷落着他,不要紧,终究他会承认,会回归的。
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他唯一惦念的,仍旧只是那个女人。
东篱只觉得心凉如水:难道所有那重若千钧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那一个女人而已吗?
101、荣华:相去日已远
凤玄推开那扇门,迈步进内,一路脚下无声,缓步向前。
走了十几步远,凤玄脚步一顿,便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在他前头的地方,有一个人缓缓地站起身来,双眸往下,盯着凤玄目不转睛地看着。
凤玄却始终微微垂着眸子,目光望着的是脚下的地面,自始至终都未曾跟那人目光相对。
片刻,那人脚下一移,转出那张桌子,下了台阶,缓缓地往凤玄身前而来。
一直到走到凤玄面前一步之遥,他才停了下来,大殿内灯光略见昏暗,却仍旧将他的脸照的清晰可见,此人正是当今天子,皇帝刘圣。
刘圣目视凤玄,面色平静之极,全不见丝毫讶异之色。
凤玄仍旧一直垂眸,就好像不曾发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
两人面对面站着,良久,刘圣说道:“你真不打算看一看朕吗?”
凤玄闻言,双眸一眨,复又睁开,果真就抬起头来,目光顺着往上,便对上刘圣的双眸。
兄弟两人个头差不多高,两人皆是平视,便毫无阻隔地将对方看个正着。
四目相对瞬间,两张相似的脸上,却是同样的都没有什么表情。
刘圣望着凤玄,背在腰后的手不为人知地握紧了一下,继而又平静地开口说道:“听说,你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对别人如此,莫非,对朕也是如此?”
凤玄听了这话,脚下终于一动,却是往后撤了一步,然后单膝一屈,便极慢而稳地跪了下去。
手搭在膝上,凤玄又低头,乃是个参拜的恭顺模样,却仍旧无声。
刘圣垂眸望着他:“你,这是何意?”
凤玄这才开口:“小民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刘圣一听,眼睛眯起:“你这是……回答了朕方才的问话吗?”
凤玄不回答,刘圣静静地望着他:“你向来睿智聪明,冷静自持,处事极有分寸,怎么,如今竟似换了个人。”
凤玄依然沉默,刘圣又道:“顾卿不解,朕也不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模样,为什么说走就走的无影无踪,甚至还联合外人来行这偷梁换柱之事,你以为做下如此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就真的能瞒天过海无人察觉吗?”
凤玄这才开口说道:“小民不敢,如果陛下的意思是同顾大人一样,那么小民只能说,陛下是认错人了,何况真正的王爷不是好端端地在吗,陛下何苦横生枝节……”
凤玄还未说完,忽地“啪”地一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痛,原来竟是刘圣抬手,狠狠地掴了一掌过来。
凤玄被打的脸往旁边一歪,却又慢慢地转过来,他的眼睛一眨,继而又重新望着地面,静默忍耐。
刘圣望着凤玄,手指着他,怒道:“你是鬼迷心窍了还是如何!你当朕跟那些无知之徒一样,是眼瞎心也瞎的人,连谁是自己的血亲弟兄都不认得?事到临头,你不向朕解释求饶,还垂死挣扎百般抵赖,你当朕真的会信你一片鬼话……或者纵容你跳脱于王法之外?要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是什么使你如此大胆妄为不顾一切!”
凤玄神情平静:“陛下,您说的对,陛下明鉴万里,当然不会有丝毫看错……当初王爷班师回朝的时候如此,现在也应该是如此,又何必做无谓的质疑。”
刘圣一听,他显然是在暗讽当初神武王班师回朝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那人是假的,此刻却又来说,岂非是自打耳光?
他对旁人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然而面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却着实是怒意难以遏制。
瞬间刚刚打过的那手心滚滚发热,脸色都有些不好。
大殿内响起天子因为暴怒而难以自制的粗浅呼吸声,刘圣眼睁睁地望着凤玄,半晌才重又镇定下来:“朕不同你计较这个……只说紧要的,你当初要走,可是因为虎牢的人暗中刺杀你?”
凤玄跪地垂首,不言不语。
刘圣又问:“你以为是朕想要杀你,故而一气之下才离开的?”
凤玄仍旧不语,刘圣俯身,一把握住凤玄的肩膀:“莫非你心中真的以为,我会派人杀你?”
凤玄被他一推,身子便晃了晃,却也抬起头来又望向他。
他的目光闪烁,刘圣近距离望着凤玄,一眼不眨地望着,凤玄道:“没有这回事,天子怎么会刺杀自己的胞弟呢,陛下何必说这些奇怪的事。”
刘圣倒吸一口冷气,霍然松手,惊怒交加地望着凤玄:“你当真……面对朕也不肯认?”
凤玄道:“陛下见谅,小民只是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一些朝堂的事,太复杂了,不懂也不愿意去懂,请陛下开恩,放小民同我娘子回去。”
刘圣听到这里,蓦地转过身去,微微抬头连吸几口气,轻声道:“好……刘凤玄,你是打定主意要绝情绝义啊……”
凤玄听他似笑了声,心头一沉,刘圣道:“不过也好,若不是这般,朕真的想不到,我这兄长,人君,在你的眼里心里,竟然是如此可有可无,随时都能舍弃的。”
凤玄双眸一闭:“陛下……如果小民有错,请陛下责罚。”
刘圣听了这话,更似火上浇油,面上却不怒反笑,哈哈笑了数声,才说道:“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乐阳县连家村的连世珏,参加过长陵之战的兵士,立下功绩的捕头……会有什么错?对吗?”
凤玄道:“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放小民同我娘子回去。”
刘圣道:“你娘子……”转头看向凤玄。
凤玄跪在地上,听了这轻飘飘一声,忍不住就想抬头,竭尽全力才忍住了未动。
刘圣看他,脸上的笑意越显得高深莫测:“你很想见你娘子……听闻,你很疼爱她?”
凤玄心头一阵阵地发寒,咬着唇不发一声。
刘圣看他沉默不语,又轻问:“你若是疼爱她,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呢?听说……你好像是因为她才上京的。”
凤玄身子微微发抖,终于道:“陛下,我娘子……不过是个寻常的乡野妇人,她什么也不懂。”
“是啊,所以朕越发好奇,”刘圣的声音很轻,但低下却是暗流汹涌,重若千钧,“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你如此记挂惦念,当初你可是连京师第一美人都不屑一顾的,不是吗?”
刘圣笑说着,忽然间又沉吟:“……对了,你心甘情愿留在乡间那么久,如今又铜牙铁齿不认朕所说的,莫非……就是为了她?”
刘圣说着,转头斜睨向凤玄,凤玄低着头,指甲狠狠地抵着手心:“草民只是……只是想安稳过日子而已。”
刘圣眼中深藏恨恼,语气里却是波澜不惊:“哦……话说回来了,你还未曾回答朕的问话,你会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呢?……你可以不顾一切抛下所有,为什么没有不顾一切抛下她?”
凤玄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来,刘圣正直直地盯着他,乍然间四目相对,刘圣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凤玄身子绷紧,几乎忍到了极限,无限的话憋在心里,涌到喉头,却又乍然忍回去,忍得太狠,齿间似乎能感觉到血的咸腥味道。
他望着眼前的人,这人是他的君父,是他的兄长,本该是这世上最让他敬畏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如今却仿佛成了他的死敌跟最可怕的对手。
有那么一瞬间,刘圣仿佛看到凤玄眼中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