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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姨娘哧了一声,道:“二少爷这是怕我跟少夫人说了实话,有意编了话想瞒我?罢了,我劝二少爷息了那心思吧,不说少夫人是个难得的好人,就说红娇如今是过了明路的,你也不能沾了她。”说着,又催促庄政航快些走。
庄政航听了胡姨娘的话,心中一警,忙问:“姨娘为何说这话?可是还有旁人在花园里?”
正说着,就瞧见红娇露出个影子来,胡姨娘冲红娇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就拉着庄政航走。
红娇嫌胡姨娘碍事,却又不好就追上来,嘴里叽叽咕咕骂了胡姨娘一声狗拿耗子。
胡姨娘路上道:“那平绣嘀咕了一句说怎么三天两头有人替二少爷传话给红娇那奴才,红娇那奴才又连着几天天寒地冻地在花园里守着,我就知道二少爷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也不知守着个美人儿,二少爷怎还跟馋嘴猫一样,这腥的臭的也能看上眼。”
庄政航不觉流了冷汗,心想这事是平绣与他说的,且说是庄敬航身边的春晖跟她说的,那便是庄敬航设下的圈套,心想他当自己与红娇疏远了,就没事了,只怕好事之人如胡姨娘等人眼中还当他跟红娇还有来往呢,于是道:“我哪里会那般不开眼,就瞧上她?今日定是有人要设计我呢。”
胡姨娘立住脚,笑道:“随二少爷如何说吧,今日我是不会放了二少爷过去的。只是少爷来这么一遭,叫我看见了,若不跟少夫人说,实在对不住少夫人对我的情。只是说了,又叫你们两口子有了嫌隙。不如少爷就给我几两银子,叫我蹲在屋子里做身新衣裳,也免得没事就去少夫人面前转悠,一时说漏了嘴,那二少爷可怪不得我了。”
庄政航心中理清楚此事的因由,怒气上来,心想此事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白叫庄敬航捉弄一回,又瞧见庄大老爷与平绣匆匆忙忙过来,忙与胡姨娘迎上去。
庄大老爷瞧见庄政航也在,微微愣了一愣,又对胡姨娘骂道:“定是你又寻红娇斗嘴,不然好端端的,她怎就肚子疼了?”
庄政航见庄大老爷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架势,心中冷笑一声,然后问:“父亲可是也听说七妹妹摔了头的事?”又问平绣:“姨娘可请了大夫来?我在花园里只遇见胡姨娘,却没有见着七妹妹的影子。”
胡姨娘听庄政航这样说,只奇怪地望了眼平绣,然后就不说话。
平绣略有些躲闪,随即笑道:“二少爷听差了吧,我说的是红姨娘动了胎气,旁人不敢挪动她。”
庄政航笑道:“许是我听差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庄大老爷点了头,顾不得与他们二人多说,就与平绣急匆匆地进去瞧红娇。
胡姨娘啐道:“我瞧那奴才生龙活虎的,哪里是动了胎气的样子,就数她最娇气,最会拿乔。”
庄政航眯着眼望了眼两人的背影,随即对胡姨娘笑道:“姨娘替我跟红娇说两句话,回头我叫妍儿给姨娘一件冬衣,一件大毛的大毡,可好?”
胡姨娘嘴里哎呦了两声,砸吧着嘴道:“二少爷倒是会使唤人,这是想叫我里外不是人呢?”
“姨娘误会了。姨娘只去与红娇说,就说三少爷要陷害我跟她通奸,还有她那哥哥,先前莫名其妙来找我,只怕他那哥哥也是帮凶。叫她自己防着一些,好自为之。”
胡姨娘怔住,半响喃喃道:“原来少爷先前说的是真的?”
庄政航道:“我骗姨娘做什么?不然平绣姨娘先引了我过来,又引了父亲过来做什么?可不就是捉奸?”说完,又想那平绣定是无可奈何地被庄敬航指使,不然怎会漏了消息给胡姨娘知道。
胡姨娘干笑两声,然后道:“二少爷是知道我不沾那些事的。”
庄政航见胡姨娘怕事,就笑道:“姨娘只传了话,然后就权当作没事人就是了,左右不干姨娘的事。”
胡姨娘心里惴惴的,半响道:“那少爷再叫少夫人给三姑娘添一件大氅,她原听大夫人说今年给她做新的,就将旧的当掉了,前两日我打听着,老夫人又叫她穿旧的,并不给她做……”
庄政航听胡姨娘叽咕了两句,就点头答应了,道:“回头我与妍儿说。”
胡姨娘听他应承下来,才笑着答应了。
庄政航拔脚向外头去,路上瞧见庄敬航不阴不阳地在路边站着,强忍着怒气,只瞅了他一眼,然后就回了棠梨阁。
进了棠梨阁,就见简妍与庄四姑娘、雪花、秦十五、青杏几个在院子里闲来无事烤红薯、蒜头、栗子等东西,就笑道:“你们倒是会寻乐子。”
简妍见庄四姑娘等人起身,就笑道:“你们接着玩吧,我去伺候这少爷就是。”
庄政航也摆摆手,叫几人坐下,就与简妍穿过花墙进了屋子。
简妍给庄政航换衣裳时,就听他说:“今日险些叫小人害了。”又将遇到平绣、胡姨娘、红娇的事说了一通。
简妍道:“那王八果然混账,你以后记着些,除了你,随谁在外头伤着了,我也不亲自过去。那血淋淋的,我去凑什么热闹?还有七妹妹如今叫老祖宗绑在身边,她哪有功夫去花园。”
庄政航道:“还不是怕你胆大妄为,又以身犯险。我先也疑心的,后头去,也是怕你胆子又大了。”
简妍笑了笑,又湿了帕子给他擦脸,抬头道:“那找死的王八,他还当要动了真刀真枪才能弄死他?你等着吧,没两日,我就叫他七灾八难地成了死王八。”
庄政航沉默了一会子,道:“毕竟是伤阴德的事,还是让旁人做吧,我瞧着他闹腾这回,十有□是不受平绣待见了。”
简妍一愣,随即道:“也罢,总归讨厌那王八的又不止咱们两个,就等着别人动手吧。助纣为虐的事,也不是人人乐意做的。红娇一个,平绣一个,依我说,如今那王八倒是叫老爷身边的女人群起而攻之了。”
庄政航心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若是庄大老爷不是那么耳根子软,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多是非,又笑道:“都是这糟心事害得,我原想跟你说上午方丈听说我那字,就说我与他佛门有缘。”
“方丈要度了你做和尚?”
庄政航道:“哪有那样的话,方丈倒是与我亲近得很,又指点了我一些,还赞我是难得的人才。”
简妍笑道:“你本就人才,可见我是生了慧眼的伯乐,早早地就知道你学这个行。”
庄政航又得意地将普渡寺方丈如何赞他的说了一通,道:“义诊之后,方丈也说叫我时常过去切磋切磋,我也有意要向他讨教。”
简妍暗道这方丈倒是会说话,叫人改一样,先夸人四样,笑道:“虽请了大夫在家,又有干娘指点,到底你学得也很没有个章法,多与人讨教一番也好。只是别寻了那不知底细的和尚,学了人家去做胡僧药。”
庄政航笑道:“我若学那本事,也不舍得拿了你去试药。”
简妍一边笑道:“那你寻了谁试,说来听听,叫我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活着叫你试药?”一边就掀了帘子出去。
外头瞧见帘子动了,玉环端了个剥了皮、撒了玫瑰糖的红薯进来,道:“四姑娘她们回去了,这是给少爷留的。四姑娘另求少夫人从表姑娘那边再借了两本书来。”
简妍答应了一声。
庄政航坐下后,拿了筷子吃了一口红薯,又将答应给胡姨娘的事与简妍说了。
简妍笑道:“你当真是财大气粗了,一下子就答应给人家这么多东西。你小气一些,口子开小一点,胡姨娘也未必不答应。”
庄政航道:“还不是叫那王八气的,只顾着叫那王八自作自受,就将口开大了。”
简妍叹道:“罢了,答应了就答应了吧,也不差那几两银子。这也算是祸水东引,就看红娇那搅家精怎么闹。”瞧着庄政航饿了,忙又叫人拿了饭菜过来,笑道:“这是我自己去做的,想来还能入口。”
庄政航道:“你那恨不得将豆腐做成猴脑的性子,若是你手下的东西不能入口,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只是今日不是说如梦过来的吗?你怎有那么多的功夫又是煮饭,又是烤红薯?”
简妍道:“如梦来信说姑妈又闹着给她定亲,她要在家跟姑妈理论,就不过来了。今日清理那惊鸿渚上的芦苇蒲草,毛毛叫青杏、露满几个跟着,提着篮子捡了一篮子的鸟蛋,将他喜得了不得,还口齿不清地说拿去给大哥吃。”
庄政航笑道:“可惜了,搁这么久那鸟蛋早坏了。”说完,又想若是他有个这么乖巧的儿子,就是坏蛋也要撑着吃下去。
正说着话,金钗先进来瞧了瞧,见庄政航正吃饭,就道:“老爷那边的绿嫩过来了,说是请咱们家的大夫去给红姨娘瞧一瞧。”
简妍问:“可说了是什么毛病?”见金钗摇头,就道:“先请了大夫过去,回头再打听清楚。”
金钗答应着,退了出去。
待过了小半个时辰,金枝就与金钗进来了,金枝打量着简妍二人对前头的事不甚关心,就幸灾乐祸地笑道:“今晚上前头又热闹了。”
简妍问:“究竟为了什么事?”
金枝道:“奴婢去胡姨娘那边瞧了瞧,又去红姨娘门前站了站。听平姨娘的小丫头说,红姨娘吃了饭,出去消食,回头就跟老爷说三少爷调戏她,还说三少爷这几日总在她面前转悠,又叫丫头来与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红姨娘说三少爷必然没安好心。说了两句,就要寻死,以全老爷与三少爷的父子之情跟自己的名节。如今红姨娘撞在柜子上,头顶破了个大洞,性命倒是无碍。最侥幸的是,她那肚子撞柜子的时候叫小丫头护着了,竟是一点胎气也没动。”
简妍听了这似曾相识的话,不由地望了眼庄政航,庄政航尴尬地咳嗽一声,心想红娇就是这般会搅事,如今那贞烈的名她也占了。
金枝又道:“老爷叫了那小丫头来问话,那小丫头先还装作不知道,后又推说到少爷头上,老爷不信,问了与那小丫头共事的人,那人怕事,就说每常瞧见那小丫头与三少爷那边的人来往说话。老爷说先前瞧着三少爷受伤,放过他一马,不想如今他越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