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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怔忪,须臾,唇畔一缕笑意清丽动人。“嗯,我也是这般。每回难过的时候,觉得自己挺不下去的时候,就去想那些曾有的快活欢喜。想过之后。便不会觉得有那般难过了。”
采萍心神一震,遂怔然默默。
一席交谈后,明思起身让采萍好生休息。
临走之际,采萍对明思道。“大恩不言谢,采萍惟有一言——采萍这条命以后便是王妃的。莫论刀山火海,采萍绝无二话。”
明思笑笑。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她自没想过要采萍如何,但这种时候,施恩者的接受会让受恩者心理舒服一些。
故而不多言客套。
明思在陈趁夜色中步出平阳王府,布罗正在满天星光下等候。
他是从麻面坡回来后,听得明思到平阳王府就赶来的。
沙鲁留守王府,他过来相侯。
此时已是近丑时末,满天星斗下。平阳王府门前高高挑起的白幡平添几分凄凉。
明思一见布罗身影,自然明白他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心中只觉暖意漾开。
“先回府吧。”明思看着身边一干忠心下属,轻轻笑了笑。
无论心中有多压抑有多少阴霾,可总也有阳光的温暖存在。
回到睿亲王府,沙鲁也还在府中等候。
明思问到帽儿已经在沙鲁在府中的房中安歇,这才放了心。、经历了今日采萍的生产,明思更担心这一系列的事儿影响到帽儿。
抬首望了望漫天璀璨星光,明思看向自自己下车后便一直未曾动作出声的三人,“反正也晚了,都过来吧。”
三人互视一眼,跟着明思回到了主院。
进了书房,颚敏很是有眼力劲儿的泡了茶端上来。
明思站在南开的窗前,静静望着窗外丝绒般的星空,许久未言。
沙鲁几度心急想开口,却被布罗卓都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微凉的夜风吹在明思面上,良久后,明思将脑中的纷乱暂时压下,转首过来看着布罗,“这两日可有查到什么异常?”
布罗一愣,旋即明白明思问的是让他监视莫氏并查探莫氏产业两事。
“属下让人查了最近莫氏一族的动向并未发现有不妥之处。”布罗沉声,“至于莫氏产业一事,眼下还在查探中,暂时未发现有何异常。”
“王妃,为何要查莫氏?”沙鲁终于沉不住气,“难道主子之事同莫氏有关?”
卓都布罗皆看向明思。
明思垂了垂眸,抬眸又问布罗,“那这两日可查到洛河郡王有何异常出入?”
布罗蹙眉,“此事昨日属下才吩咐下去,眼下并未接到回报。”一顿,“平阳王府今日……”
停下未说下去,目光询问。
他明白,明思不会无缘无故将两件事放在一起问,其中定有某种关联。
明思听得布罗回答也未有多出意料。
她明白,如今布罗沙鲁二人手中事务也是繁多。
荣烈眼下不在,黑甲军之事都要靠他们两人处理,且帽儿也怀有身孕,布罗一人将大半事务揽下。
她交待的事儿要办好,所费的功夫也不少。
何况,他们还要担心她个人的安危,这三人身上压力都不小。
明思沉了一口气,看向三人,轻声缓缓,“王爷去大雪山之前疑心宝光乃是诈死脱身。”
“什么?”沙鲁“唬”地站起,黑脸上铜铃眼瞪大!
布罗卓都虽比沙鲁沉得住气,可此际也是满面惊异。
明思点了点头,朝屋中走了两步,将相关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可惜在太子府并未寻到有力证据,故而眼下只能靠咱们自己寻出证据方能面圣。今日平阳王府之事,我心中总有种感觉。洛河郡王这般变化似乎并非平常。这其中——只怕还有隐情在。”
停住脚步,明思看向布罗,“莫氏之事可先放一放,太子殿下曾说莫氏应是不知宝光一事,但我不放心,这才让你查探。查莫氏族人动向可知他们是否同宝光有关联,查莫氏产业也是以防万一宝光藏身其中。现在看来。也许太子殿下的判断是对的,莫氏真不知宝光之事。你们如今也忙,那就先将莫氏之事暂缓一缓,眼下先全力查洛河郡王最近两月之动向!”
布罗站起顿首。“属下领命!”
沙鲁黑面怒气勃发,忍不住咬牙切齿恨声,“真要是她——老黑管她什么郡主郡王,不报此仇老黑就不配叫王爷一声主子!”
卓都眉心也深锁。看沙鲁一眼沉声道,“眼下不是发怒的时候,王妃说得对,捉不到人。说什么都无用。”语声一顿看向明思,“此事王妃可还有其他打算?”
宝光的手段心计,荣烈手下这三人早已有所领教。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局势对己方实不利,由不得他不担心。
卓都布罗三人并未疑心宝光诈死的真实性。先是有荣烈的疑心,再有尸首蹊跷腐化难辨,最后加上明思语中的笃定之意。
在他们心中,已是确认。
这么多年来,在大事上的判断上,荣烈有着惊人的直觉。
他们信荣烈。也信明思。
若非心中有笃定,明思断不会今夜同他们这般开口。
卓都问出口,沙鲁布罗又朝明思望去。
这一回,明思却转身再度走向窗边,静默片刻,语声有些低却清晰,“暂时还未想好,不过宝光是定要寻到的。你们也别担心,眼下虽看似对咱们不利,但她忍不了多久的。”
沙鲁不明白,“王妃怎知她不会一直躲起来?”
他虽憨直,但听了这般久也听明白了。
眼下他们虽是疑心宝光诈死,但没有铁证,连太子殿下都不能随意将此事的判断说出,何论是他们?
一旦说出,皇后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天下这般大,宝光若是真个躲起,他们哪里寻得到她?
那这大仇还如何得报?
听完沙鲁的话,明思缓缓转身,清丽面容上笑意淡淡,眸光惊亮中一丝奇异,“她原本以为可以通过密信一事让皇上厌弃我,我会为世人所弃,生不如死。可我如今竟然活得尚好,每日还能言笑往来,她如何会气得过?除非她甘心躲在阴暗中老鼠般偷生一世……不过,若是这般,她便不是宝光了。”
沙鲁闻言怔住,只觉自己的心口被明思这番话说得有些沉甸甸的发堵。
卓都布罗二人对望一眼,心神震动之余也顿生几分不安。
明思看了一眼茶案上未曾动过的几盏茶,“好了,大家也都累了,下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布罗总觉的今日的明思有些奇异处,可究竟奇异在何处,他也说不上来。
就好像明思此际面上虽是笑意淡淡,可那双静湖般的秋水双眸中,却愈发给他一种看不到底的深幽感。
布罗感觉到,明思似乎并未将所有的事儿都托盘而出……
按捺住心中的那丝疑惑,在卓都沙鲁二人步出后,布罗镇定心神轻声,“王妃还是多加保重为是。主子的事儿便是咱们大家的事,属下们定当遵从王妃号令。有事王妃只管吩咐,无论何事,我们几人皆是万死莫辞!”
明思怔了怔,下一瞬,唇边绽露一抹柔柔笑意,“嗯,我明白了。你们也都顾惜自个儿的身子,便是身体好,也不是铁打的。下回再遇上今日这般情形就别再奔波了。昨日入夜才去了麻面坡,忙了一日一夜本该休息休息才是。我有卓都陪着,不会有事的。”
布罗深深看她一眼,未点头也未出言反驳,“王妃也请保重,属下告退。”
77的话:第六了,很心痛,求粉第七百零七夜章夜色如许(一更)
颚敏如玉伺候明思沐浴上床安歇。
明思让两人下去休息。
如玉忧心道,“王妃过两日还要回纳兰府,必有一番辛劳,这两日定要好生休息才是。今日王妃出去,这一日的药都过了时辰。”
王老御医给明思开了不少调理清余毒的药,再三嘱咐要好生调养。
今日去了平阳王府,这一日的药自然是漏了时辰。
对于身边的人的关心,明思向来是照单全收,“好,我知晓了。今日不是事出突然么?”
如玉无奈看颚敏一眼,两个丫鬟放下帐幔,退了出去。
明思睡不着。
睁开眼看着帐顶的粉色艳艳的并蒂莲,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清亮幽幽。
半晌后,她披衣而起。
她向来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即便如今荣烈不在身边,她也未答应几个丫鬟值夜的要求。
寅时是一日间最凉之时。
如今四月中旬,白日里温度正适宜,夜间却还是有些凉意沁沁。
明思心中烦乱,胡乱披了一件缎地外袍便推开门。
廊下几盏红灯笼红光朦朦却指将红光映照到数尺之外,无非烛火黯淡,只因星光太亮。
明思抬首深深呼吸一口,鼻翼间是日间鲜有的清新明洌气息,夹杂着丝丝冷气,夹杂着厅中各色草木花香。
脑子似乎冷静了些,也清醒了些。
目光四下一扫,触目所及,整个庭院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银灰的冷光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似有似无的青色雾气,婀娜娇艳的花朵在这层冷光中,呈现出一种有别于日光下的冷艳纯净之美。
明思眸光从熟悉的景致上一一掠过,提步步下了台阶。
走到庭院西北角。素手从铜色珵亮的秋千架上轻轻抚摸过,眸光中是深深的爱意眷恋。
明思在秋千上坐下,脚下微微一蹬用力,秋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幅度并不大,凉风扑面的感觉却更明晰。
风拂动长发卷起飞舞,些许凌乱的贴在了明思的粉颊上。
星斗灿烂中,乌黑的发丝,雪白的肌肤,黑白交织中,再加上唇畔那缕兰花初放般的若有若无笑意。此际的明思有一种动人心魄般的美。
颚敏却看得有些心碎的感觉。
从看到明思抚摸那秋千架上的雕花时起,她便蓦地有一种想落泪的心酸。
这些日子以来,明思从未主动在她们面前主动提过荣烈一字。
唯一的失态便是那夜去追老侯爷那一回。
可即便是那次。明思第二日起身也全然恢复了冷静自持。
同人说话,无论是谁,明思总能微笑。
愈是接近明思更多,颚敏便愈是迷惑。
颚敏时常在想,世上怎会这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