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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荣俊提到这个,明汐脸上先露出一丝厌恨,很快又楚楚可怜的垂了眼,“没有回过…自从臣妾——他们都不理会臣妾了。”
荣俊轻轻笑了笑,似乎是安抚。“不碍事,日子久了,他们自然知道你的好。反正你如今也是孤的人了,他们也不过是一时之气。”
听到荣俊的柔声抚慰,明汐露出害羞般的笑意,“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荣俊赞许的点了点头,“听说你同睿亲王妃是一同长大的?”
自明汐入府,荣俊还是头一回这般同她话娘家家常,虽提到明思让明汐不舒服,但这般难得的闲聊,明汐自是不舍放弃。遂颔首柔声,“府中姐妹都是一处上家学一处长大,老太君也时常将姐妹们召到颐养院团聚考较学问。不过六妹妹是在边郡出生,后来才回府里的。十岁那年又得了一场大病去了别院,说来,六妹妹只上了三年多的家学。我同其他姐妹都是五岁启蒙,一直学到及笄。”
明汐这话听着好像只是表述,可言下之意却是将明思点了出来。只上了三年多家学同她这上了十年家学的自然是不能比的。荣俊见惯人情,明汐这种隐晦的踩低他人捧高自己的说辞,他自然是心如明镜。
心底嘲讽地的一笑后,荣俊面上仍是温和亲切的笑意,故作不解的“哦”了一声后,“睿亲王妃怎么才上三年家学?五岁启蒙上到十岁不也该有五年么?”
“殿下有所不知——”明汐笑着起身伸手抱住荣俊的一只胳膊将脸贴了上去,“六妹妹是六岁才从边郡回府,回府后又被司马陵的豹猫吓得落了回水,大病了一场。晕迷了半个月才醒,醒来就不说话也不认人。那时候都怕姐妹们吓坏了,府中下人都说六妹妹高热烧成了痴傻。后来过了好几月,六妹妹才开始说话。老祖宗怜惜她,又养了些日子才让她同我们一道上的家学。”
六岁落水,那就是十二年前…荣俊心房猛地一跳!他是十二年前的五月!
尽力定住神,荣俊不以为意的问,“落了回水也那般严重,可是冷月里?”
荣俊的语声自然,明汐也没察觉异处,她想了想,“也没多冷。好像是二月里,都开春了。她是身子骨弱,听说胎里就带了寒气。”说着瞄了荣俊的俊脸一眼,故作了些关切的叹息,“六妹妹也可怜,原先在秋府的时候,她那婆婆就是嫌弃她不能生,差点休了她。都开了祠堂。把老太君和我都请了去。后来还是我说了不少好话,她婆婆才送了口让她留下。唉,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她那婆婆还疑心她在外头有人。六妹妹也是不注意,偷偷烧了些书信被她婆婆的人抓了现行。她也说不出信是谁写的。我虽是看在姐妹情分上替她求了情,可现在心里也没想明白,她好端端的烧什么信。”
荣俊在听到“二月”两字的刹那间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是一月死的,他是四月出的车祸。他从这个世界醒来是十二年前的五月,而她是二月…
都是相隔三个月…
心房中的一颗心一下一下跳得又重又快!
他只觉口中喉咙都有些发干发紧!
待明汐那一长串话外有话的话说完,他才似平静的接了一句,“是么?那你们姐妹在家学中各有哪些长处?”
明汐抬首娇笑,“殿下你猜?”
荣俊此际心中没耐性之极,可为了套话也不得不做出温和之色。伸手捏了捏明汐的脸,半真半假地,“快说——不说我可就走了。”
明汐将荣俊的动作当成了打情骂俏,很是受用喜悦,娇嗔地看了荣俊一眼,“家学中学女艺同五艺,琴棋诗画加上绣艺。三姐姐的书读得最好。是大京中出了名的才女。我读书比三姐姐略差些,只琴艺上有些天赋,在百花会上拿了琴擂。其他姐妹都平平,七妹妹的字儿写得好些,可在京里也不算太出众。六妹妹喜欢刺绣,我们几个姐妹都懒散,绣艺上没怎么用心,故而要比六妹妹差些。”
明汐这番话倒大半是真话。她也没敢胡乱吹嘘。毕竟这些事,只稍微一打听便能知真假。只说辞间用了些用心,使了些小心思。
荣俊听在耳中,自动过滤掉明汐那些故作聪明的自我抬高之词,只拣自己想听的信息。点了点头后,他又随意般的问。“那画艺棋艺那些呢?你们几个姐妹谁有天赋些?”
明汐故作情趣地吃吃笑,“殿下若问这个,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们几个姐妹于这两道都平常得紧。李师长同柳师长都说我们姐妹于画艺棋艺上资质平平,虽说不上愚钝,但也无甚天赋。”
资质平平?荣俊在心中轻嘲挑眉。
荣俊低头看着明汐温和道,“你不喜欢睿亲王妃?”
明汐的笑脸瞬即滞住,荣俊的语声温和,虽是问句语气中却有一丝肯定。她本能的想否认,却在荣俊看似温和的笑容下退缩了,“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六妹妹原先在笙弟面前说了一些对臣妾有误会的话。原本笙弟同我最亲近,后来却只同六妹妹好。臣妾心里才有些委屈…臣妾还是想同她修好,可六妹妹如今做了睿亲王妃,对臣妾却有些疏远了。臣妾去了过几回,她都不肯见臣妾”
明汐竭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见你?
荣俊心里冷笑。她那样聪明的女人,只怕早就猜出秋池之事同你有关。不想你死就不错了,还会愿意见你?
荣俊微微笑,“你五弟不是和你一奶同胞么?他们关系很亲近么?”
明汐有些暗恨。她方才有意无意暗示了那般多明思的不好不规矩,可荣俊似乎充耳不闻。堂堂的亲王王妃被前任婆婆疑心红杏出墙,这样大的疑问,荣俊都似乎没听出来,反倒是只问这些很是戳她心窝子的话——明汐垂眸掩去眼底的恨色,抬首扯开一个柔柔笑容,“笙弟对我有些误会,那时我想着六妹妹在府中也没其他兄弟姐妹理会。若说多了,笙弟只怕会以为六妹妹是故意中伤我。反正我是做姐姐的,吃些亏也无妨,也就由得他们好了。心里虽有些委屈,可比起血缘情分也算不得什么。故而也没多解释。后来,我顺了殿下——后面的事儿殿下也知晓,原先那些小嫌隙就更无关紧要了。反正就是没有原先那些误会,他们也是要同我生分的。”说着低低叹气幽怨道,“我就是个笨的。我入了太子府。可六妹妹不也进了亲王府。到如今,我成了个见不得人的,六妹妹倒是成了纳兰家的宝。五哥对她比我这亲姐姐不知要好多少倍,就连我娘也只说我的不是。”
“那你觉得自个儿可有不是?”荣俊似笑非笑,也不去纠正明汐口口声声的“臣妾”变成了“我”字。
明汐颦眉哀怨,“我是笨了些,不会做人,可真要说不是。我能有什么不是?我不及六妹妹本事会做人,可我也是一心为着他们好。就说原先在宫里时,我也未曾行差踏错过。司马陵不把我当人,宫中那些个奴才皆是捧高踩低之辈。我一肚子苦处也没地方说。母亲同老祖宗也不理会,每回写信只训诫我贤良淑德。我哪里不贤良淑德了?可到最后我得了什么?司马陵要了我身边的大丫头做夫人,”顿住,看了荣俊一眼,语气更哀伤了几分,才将真正想说的故作诉苦般的说了出来,“那个贱婢最后竟然还说司马陵心里念着个女人,说我连她一根头发脚趾头都及不上——殿下你说,一个贱婢都这般埋汰我。我还有什么想头?那司马陵也当我什么人,他真要念着别的女人,我也不是那等拈算小气容不得人的。他是堂堂太子,喜欢哪个只管抬进宫就是,何苦那般折辱我?就算嫌我,他只发话,我大不了守着青灯不相扰便是。他自以为自个儿金镶玉。可我不过是投错了胎生在了宫选年的纳兰府,上官皇后又看中了我,为着一家亲人,我也原本是一心想做好自个儿的本份。可他竟那般辱我,我平素连太子寝殿也不能迈进一步。可我那时却不知为何,只想着可是自个儿何处做的不好,心里想着怎么改就是。直到了殿下来的那日,那个贱婢紫茹才说了那话。原来不是我的错处,是他看上了旁人!”
说到最后,这些本在明汐心头猜疑辗转了无数次的话渐渐地让她忘了掩饰,语声中也带出恨意。
从宫破那日起,对紫茹的话一开始她是不信的,但后来她细细回忆种种痕迹。疑心也慢慢起来了。再加上老夫人过身那回回府,三夫人面对她的刺探时那明显躲闪心虚,她便觉得紫茹说的不仅是真的,还很可能就是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明思的样貌是宫选前就恢复的,在意识到这点时,她就生出了些怪异的感觉。
司马陵若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不碰她,那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应该不是一般的看重。可即便的看重,也没理由不碰她。他不也碰了其他女人么?什么缘由能让司马陵宁愿碰紫茹那个贱婢也不碰她?
——除非是他知道明思不待见她!更有甚者,也许是明思在司马陵跟前说过她什么。
让她怀疑明思的还有一个缘由就是,凭司马陵的身份和建熙帝上官皇后对司马陵的宠爱程度,天下还有什么样的女人司马陵不能迎进宫?
真要说,按大汉宫制也就是除纳兰侯府外的其他三大侯府的小姐不能。可她素来爱同人攀比,尤其是大家一般身份的其他三大侯府。对那三家的小姐,她都熟悉得紧。除了上官侯府的上官惠、欧阳侯府的欧阳倩,其他那些个嫡女庶女根本无甚出挑处!即便的上官惠同欧阳倩论才艺也不过同她在伯仲间,论貌却要差她一筹半,她不信自个儿及不上这两人!
更何况,除了这两人因受上官皇后和欧阳太后的宠出入宫闱的时候多些,其他人根本没什么机会同司马陵碰面。而看司马陵同这两人相处时,她也看不出有何另眼看待处。真要说起来,倒是不耐烦的时候多。百花会那回,上官惠那番作态,她岂能看不出上官惠对司马陵这个表哥是存了些倾慕的。莫说是上官惠,大京中的那些个名门贵女只怕十个有九个心里都是对司马陵这个太子含了些春意的。那十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