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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闭了闭眼,低声无力道,“我不该带牛牛去西龙山”
自她回来后,她都竭力同亲友拉开些关系,走得并不近。唯一的一次,便是为了牛牛的户籍,带着牛牛去了西龙山行宫。能将脑筋动到牛牛身上,想必就是那次打了眼。
若劫走牛牛的人真是冲着她来,若真是温娜儿,如今这柯查又真的同左柱国府有关联的话,那牛牛便是凶多吉少了。她今日所为虽是为着日后不落忍话柄,可无疑,也验证了牛牛于她的重要性,却本身就是授人于柄…
看着明思面色发白的模样,荣烈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抑制住,“我已让布罗派了人去查探,此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嫁夫。你也莫要都朝坏处想。”顿了顿,“我倒觉得此事未必同温府有关。”
明思一怔,看向荣烈。
“这些日子左柱国府我的人都盯着,并未有异动之处。”荣烈看着明思的眸色平静柔缓。
他派人盯着左柱国府?
明思愣了愣,对视片刻,明思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你的意思是不是温府所为?”
荣烈沉吟道,“这也并非能全然确定。我的人自也不能滴水不漏,不过,我只觉得此事不似温府所为。牛牛的身份对外只是一个弃婴。在今日之前,即便你带了牛牛去行宫,也未必能说明什么。温娜儿跋扈狠毒,却是一个绣花枕头,未有多少心机。而温多尔虽有这份心机,但他也未必会注意这等小事。何况眼下,温娜儿几番惹祸,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犯不着为这样一个收养的弃婴大动干戈冒险。”
牛牛的身份户籍是他亲自办的。他心里自是有底,不可能被人寻出错处。只要牛牛的身份未被人抓住错处,牛牛便只是一个弃婴。而早前明思同方府的接触也不过一般,并未超出师徒之谊的范围。若非明思有意透漏牛牛的身份给他,他也不会将疑心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旁人又如何会无端端的在意这样一个婴孩?
明思垂下眸,也在默默思量。
她不得不承认,荣烈的这番分析很是在理。可若不是温府,又会是谁带走牛牛呢?
真是遇上了一般的绑票求赎金的歹人么?
若真是这般,那她今日的所为,却是将牛牛置身于险境了!
但凡一般的歹人瞄准的目标都是等闲的民间富户,而她大张旗鼓的去京兆尹报了案,那歹人万一吓到了…
想到这里,明思的脸色“唰”地又白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紧,无意识的用力,指节发白。
荣烈见她垂眸脸色忽地惨白,心下一转,便猜到了她所想。
眸光在她膝上一落,身体一前倾,轻轻拉起她的手。明思怔怔抬眼看着荣烈,眸中的几许惊慌迷茫,将此刻的她显得分外的荏弱。
荣烈看了一眼,便眼帘半垂,将明思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扳开。果然,细嫩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月牙儿状的深痕。
“此刻多想无益。”荣烈握着她的手腕,语声低沉,“此事你莫要管,交于我便是。”
这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却是王府到了。
荣烈轻轻放开明思的手,“回去先歇一歇,什么都莫要想。”
明思垂了羽睫,未有言语。
进了王府,荣烈目送着明思主仆远去,沙鲁站在身后。待明思主仆三人消失在转角,荣烈才转身朝偏院而行。
回到偏院,荣烈在书房中踱步沉思。
沙鲁见荣烈久久不言,终于憋不住,“王爷,你说此事会不会是有人知晓了那孩子的身世?”
荣烈默然须臾,“若真是这般,那便是最大麻烦。”
沙鲁皱眉不解,正待说话,便听脚步声匆匆而来。
下一刻,布罗声音响起,“主子。”
沙鲁顿口,过去将书房门打开,“回来了,消息如何?”
布罗快步而入,朝荣烈行了一礼,“宫里的消息查了,并未有异常。属下已经分派了人手在城门查探,左柱国府也加派了人手。”
听到宫里并无异常,荣烈心里松了口气,轻轻颔了颔首。
沙鲁愣了愣,这才看向荣烈,“主子是担心是皇上所为?”
荣烈瞥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沙鲁若有所悟。他虽是粗心眼,但却是知晓内情的。难怪荣烈方才说最大麻烦,原来是这个意思。
荣烈是担心皇上知晓了牛牛的身份,以此来挟持王妃。若是这般,那此事还真是不好办了。
想通这点后,他也跟着舒了口气。
紧接着又疑惑,“若孩子身份未有人知,也非皇上同左柱国府,那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荣烈未语。
布罗垂眸须臾,忽道,“主子,知晓这孩子身份的还有一人。”
荣烈斜睨他一眼,转身走到窗前,背身而立,却是未说话。
沙鲁有些不解,蹙眉想了想,又抬眼看着布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听不明白?”
布罗淡淡瞟他一眼。
第五百二十二章风波又起(三)
明思回到院中后,却似已经淡定了。
没有回书房,在正房坐了两刻钟,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回房漱洗上床。只吩咐帽儿晚膳晚半个时辰。
帽儿虽也心急如焚,但荣烈最后的到来,却让她莫名心安了几分。
伺候好明思上床,她便退了出去。
听到门扇轻轻合拢,明思也缓缓地阖上了眼。
荣烈说得没错,她此刻的确需要好好的歇一歇,静一静。人若是心绪不宁,便极易犯错。
阖上眼,她将所有的信息在心里一一掠过,清理。
其一,掳走牛牛的定然是有武功在身的,才能做到毫无惊动。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在这样一个世界,无论势力还是个人,人选都很多。所以这一点,除了证明牛牛定然是被人掳走的,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
其二,掳走牛牛的目的——这一点却是她现在最不能确定的。在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她直觉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此事是冲着她来的。毕竟知晓牛牛身份的人都是绝不会泄露消息出去的。而除去牛牛真实身份这一点,还会去动这样一个孩子。除了因为她,她想不出别的缘由。而且贼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她将这一点分析为下手人并不确定牛牛对她的重要性,故而在等她的反应。所以,她才第一时间报了案,将消息散播出去。表明牛牛同她的关系。若是冲着她来的,那她这般做,下手人自然会联系她。
她将这两月间的事都分析了。头一个怀疑的便是温娜儿。可方才荣烈所言,好像温娜儿的可能性却是降低了很多。荣烈的话她也听明白了。荣烈应是在春狩之后便开始防备温娜儿,派人盯着左柱国府。当然这种盯防也不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滴水不漏,但荣烈既然那样说了。以明思对他的了解,那说明在他心里温娜儿是主谋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她回京也不过三月,同她有仇怨的也就那两三人。除了温娜儿这个行事无顾忌的。其他的在她看来,可能性皆不大。
但若是非为报复寻仇,那掳走牛牛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明思只觉心有些发颤。
翌日,明思用过早膳,便带着帽儿出了院子。
一路出了二门,行到荣烈偏院,帽儿去打听了。院中却是无人。荣烈上朝去了。
帽儿回来禀报,明思也未有多言,直到,“那就随便走走吧。”
不知不觉便行到香绿苑。昨日喧嚣,今日苑中却是宁静一片。
此时天光亮起不久。晨光中还带着似有似无的青灰色,显得幽静而安好。
园子西南角落,那个见过两回的老花匠佝偻着腰在修剪花叶。
明思缓步而去,到了跟前站定。
老花匠正在修剪一株芍药。用一把黑黝黝地剪刀将主干上的一根带了小花苞的分枝剪去。
明思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忽地轻轻开口相询,“为何要除去这分枝,上面不是有花么?”
老花匠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衫子,头上包着蓝布巾子,身形佝偻得厉害。黑黑的脸上皱纹密布,看年纪约莫也至少六旬左右。
是以,明思的口气也算温和。
老花匠似有些耳背,并未听见明思的话。
明思朝右方挪了两步,到了他的侧面,俯身拾起那掉落在泥地中的分枝。老花匠这才抬首起来。看了明思一眼,慌忙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地行了一礼,“王妃娘娘——”
语声有些粗粝沙哑。
明思拿着花枝微微一笑,神情柔和,“不必惊慌,我不过是随意走走。方才见你剪了这枝有些好奇罢了。”
老花匠瞅了明思手里的花枝一眼,“这花苞开不大,还会抢了养分,影响别的花儿。小的这才剪了去。”
明思“哦”了一声,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举目四望了望,只见园中花木皆繁茂妖娆,“这园子都是你在打理么?”
“回王妃娘娘,老奴负责香绿苑挨着的这四个园子。”老花匠佝偻着腰道。
“手艺确是不错。”明思赞许道,“在这外院倒是有些可惜了,你可愿到内院去?”
老花匠面上一怔,看了明思一眼埋下首,“老奴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只怕有负王妃所托。”
明思微微而笑,“无妨,我也不过是随意说说。你若愿意便自去同管事说,若不愿,也无事。人年纪大了,做惯了不愿挪动,也是常情。”
说完,明思便转身走了。
老花匠似愣了愣,待明思同帽儿行处一段,才抬首起来,望着明思主仆的背影有些发呆。
明思走出园门,帽儿回首看了一眼,将目光转回看着明思低声道,“小姐想要这花匠?”
明思唇畔浅笑,“不过是一时兴起,他手艺确实不错。”
“那小姐何不同大管事说一声。”帽儿道。
明思轻轻摇首,“我并非非他不可,若是强人所难,也无甚意思。”转首看着帽儿眨眼,明思又淡笑,“别多想了,我不过是心中烦扰,寻些事来分心罢了。”
帽儿闻言也只默然。
她明白明思指的是牛牛的事。她心中又何尝不忧虑焦急。可眼下说什么都是徒增忧心,也只能闭口不言。
两人行出一段,便见门房的一个传话婆子匆匆而来,明思遂驻足。
到了跟前,婆子朝明思恭敬的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