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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听得一怔!
这时,帽儿忽地走了出来,讶然地望着秋池,“将军?”
内间的对话顿时停住,秋池被帽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唔”了一声,抬步走到门前,只见明思坐在正房首座上,包不同坐在下首。
见他出现,包不同赶紧起身,面上微微尴尬,“将军!”
秋池略略颔首。
明思唇边笑意浅浅望着他,“今日这般晚,可是太子殿下召了你去?”
秋池不自觉露出笑意,点了点头,语声也柔缓了,“殿下留了膳。”
明思笑了笑,“我猜也是。”说着,看向包不同,“那就这样定下吧。其他的事我嘱咐了方管家,你有不懂的,也同他讨教。”说着又笑,“这些礼数,我也是不大懂的。”
包不同面上欣喜,朝明思感激地看了一眼,“有劳夫人费心了!”
明思微笑点了点头。
包不同言毕,又转身朝秋池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秋池颔首,包不同便告退而出。
这时,帽儿端了茶上来,秋池在明思另一侧的茶床坐下,帽儿将茶盏放到秋池手侧,便退了下去。
明思端了茶来喝,秋池左右看了看,明思看了他一眼,“今日下午方师长来过了,听说婚期定了,便将蓝彩带回去备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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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六章黄雀在后
(四更)
秋池一愣,“哦”了一声,“那你身边不是只帽儿一个了?”
明思心里一动,垂了垂眸,未言语。
秋池看了明思一眼,“我同娘说一声,把云芳调过去,让如玉过来伺候可好?”
明思抬首一笑,“好。”
秋池犹疑片刻,“方才你们说那偏房伺妾,是怎么回事?”
明思面色一怔,望了他一眼,垂下眸,沉默片刻,淡淡道,“前**叫包不同来见我,他同我说他也曾有过纳偏房的机会。原来,就是说的田妈**女儿翠芝。”
秋池怔了怔,明思看了他一眼,捧着茶盏垂首轻轻抿着不语。
秋池脑中有些迷糊。
母亲同他说,田妈妈提了此事后,她觉得两人身份不相配,故而推了田妈妈。可方才包不同却说母亲寻他提过此事……
秋池有些不明白,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为何要同他那般说辞?
包不同是没有胆量说谎的,也没有理由说谎。
可母亲呢,她为何同自己那样说?
秋池愣愣地望着明思的侧面,只见明思双手捧着茶盏,蝶翼般羽睫轻轻垂着,神情似有些怔忪。
秋池耳畔忽地想起先前听到的包不同最后的那句迟疑,“夫人,可是——老夫人为难您了?”
蓦地心里一惊!
包不同虽然性子直爽,嘴上却是有数得紧,断不会随意胡言乱语些什么。
秋池心里颤了颤,沉了口气,“明思——”
明思偏首过来,轻轻“嗯”了一声,黑亮的眸子犹如琉璃般光彩,神情却宁静之极。
秋池忽地语结——自己能说什么?
那是自己的母亲……
朝明思笑了笑,他站起身子,“你这边也缺人,我先去同母亲说一声。”
明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好。”
目送秋池离开后,帽儿迈进门槛,明思站了起来,朝书房行去。
帽儿跟着明思走到内间,压低了嗓子,语声中小小得意,“小姐,怎么样?将军有没有说什么?”
明思静静地站在书案前,没有言语,眸光轻轻地看着碧绿的窗纱,目光似乎透过了窗纱一般,显得悠远而朦胧。
帽儿脸上的笑意敛起,消失,低声嗫嗫,“小姐……”
明思怔怔地看着,半晌才轻声道了两句,“我以为他会问,他却没有问。我想着他会说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
语声极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些飘忽。
帽儿呆了呆,少顷,低低道,“小姐,你难过了?”
隔扇窗都紧紧关着,青碧窗纱滤过后的光线不再明媚,一室清幽。
明思忽地觉得有些凉意,微微瑟缩了下。
心里再度有些茫然——自己是做错了?还是想错了?还是看错了?
帽儿忧心忡忡地望着明思,心里有些紧张不安——这样的小姐,她还从未见过……
“小姐……”帽儿低声呐呐。
明思回过神,转首看着帽儿,轻轻笑了笑,“莫担心,我只是需要想想。”
我是分割线秋池刚走到廊下,田妈妈便出现在门前,一看到秋池,便扬起笑脸朝内道,“老夫人,少——”说了半截又顿住,笑道,“瞧奴婢这记性,老是记不住。老夫人,将军来了。”
说着让开道,秋池淡淡扫了她一眼,走了进去。
田妈妈跟着秋池进去,秋老夫人正斜靠在茶床上半眯着眼,见秋池进来便坐直身子,田妈妈朝她使了个眼色。
秋老夫人看了田妈妈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很快便掩去,朝秋池笑道,“池儿,今日回府倒晚了些。”
秋池“唔”了一声,在下首坐下。
青衣很快奉了茶上来。
秋池心绪有些烦乱。方才,走在路上本想了许多话要问,可此刻看着秋老夫人慈爱殷切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秋老夫人亲切地望着他,“池儿,可是有事儿?”
秋池沉了一口气,“娘,蓝彩跟着方师长回方府去了。儿子想不如先将如玉先调到静湪院使唤,以前这丫头也伺候过明思几日。云芳是习惯了伺候娘的,云芳就调回来吧。”
秋老夫人身形微微一顿,片刻后,伸手去端茶盏,“我如今使着如玉也算趁手。云芳素来乖巧,你也是知道的。何必换来换去的麻烦?”
说完,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含笑看向秋池,“可是儿媳同你提的——这孩子,怎不自个儿同我说?反倒要从你这儿绕一圈。”
看着秋老夫人面上的慈爱,秋池忽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垂了垂眸,“娘,还是换过来吧。云芳那身份,也不好呆在静湪院。”
秋老夫人静静地看着秋池,面色笑容淡了些,将茶盏搁回茶案,“云芳不过是个奴婢,在哪儿伺候不是一样,有何好计较的?”
秋池抬眼看了秋老夫人片刻,“前日云芳在静湪院哭了一场,闹得有些不消停。娘还是让她回来吧,若实在不行,就先打发她回苍郡去。她年纪也不小了,娘看看有合适的,也该配人了。还有兰茹,也一并配了吧。”
秋老夫人面上笑意完全消失了,“池儿,这是后宅中的事儿,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不该你管。”
此刻的秋老夫人让秋池忽地生出些陌生感,先前心里未曾全然确定的那种感觉也愈来愈明显。
也许不是不确定,而是他心里不愿去确定。
这次回来后,他总觉得明思似乎有些变化,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层轻纱,莫名多了些疏离感出来。他原本以为是因为那个寻上门的女子,可此刻,他却不肯定了。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没有看秋老夫人,垂了垂眸,口气有些发硬,“娘,此事儿子已经同明思说了,就按这样办吧。”
说完之后,半晌没有听见秋老夫人的声音,他抬首一看,蓦地心里一颤,“娘,你这是作甚?”
秋老夫人苍白了脸,红着眼眶望着他,“池儿,你从未对娘用过这般口气说话……你这是嫌弃娘了么?”
秋池蹙起眉心,“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儿子何时这般想过?方才——方才不过说云芳和兰茹的事儿,同娘并无相干,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秋老夫人抬起衣袖揩了揩眼角,秀美的面上有些凄然,“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小你皱下眉头,娘就知道你何处不舒服。我知道,如今你娶了媳妇,娘的话,你也不喜欢听了。你媳妇不喜欢娘,娘不在意,只要你过得好,娘受些委屈也无妨。可是……”
秋池愈听愈惊,“娘,你说什么?你说明思不喜欢——”眉心皱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秋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秋池,面上神情便淡了些,话里却带了些深意,“你当娘活了这么些年,还看不出人的心思?池儿,你疑心谁,也不该疑心娘。这世上,只有娘才是全心只为了你好。”
秋池愣了愣,“娘,你这是何意?”
秋老夫人叹口气,“池儿,你如今比原先可变多了!”见秋池不语,她轻轻摇首,“原先你从不会同娘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也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些内宅小事儿上。这些,娘也不说什么了。娘知道你喜欢儿媳,娘原本心里也是高兴。可如今看你这般失了分寸,有些话,娘却不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