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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两人都走了,秋池蹙眉望着明思,“出了什么事儿?你可有伤着?”
明思一怔,心里微微讶异。
她和帽儿离开已经很久,回来也有一会儿了。
秋池这般问,显然是不知方才发生的事,他同袁侍郎竟然呆了这么久?
不过也不好问,明思轻声道,“没事,就是方才被襄城侯世子撞了一下,他又打了帽儿——”
还好方才去扶帽儿时,帽儿低声说了句“无事”,若是帽儿真有什么事儿,她可是要后悔死了!
秋池看了她手上的脏污尘土,微微愣住,“你摔了?”
明思摇首,“只是抓了把泥,并未摔着。”
说着,走到帽儿身边,帽儿还按住肩膀,但脸色倒还倔强,没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唇咬得有些紧。
明思颦眉,在帽儿被打伤的肩膀处轻轻一按,帽儿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明思心里一颤,“很疼么?”
帽儿用力摇首,轻声道,“只有一点点疼。”
明思眼眶一热,咬了咬唇,转首对秋池道,“我们回去吧。帽儿的伤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秋池似有些心神不属,听见明思的话愣了一瞬,“好,我去同殿下说一声,这就回去。”
待秋池离开,明思转首扶住帽儿的手臂,满心自责,“都是我害了你。”
帽儿笑得憨厚,“小姐做的肯定是对的,帽儿没事,小姐不用担心。”
明思低低叹了口气,抬首起来想看看秋池回来没,却一抬首却见先前杜老夫人被推到的树下,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正定定地望着她们这边。
隔得二三十步远,明思还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炯然火烫。
看到明思的目光,他唇角微微一勾,朝明思挑了挑眉,露出一抹邪魅的似笑非笑,那眸光比方才海棠园中所见到的黑猫还要惊亮,琥珀色流转间似有勾魂摄魄之能!
这分明是睥睨讥诮的一笑,顿时让他整个人似乎都生出如暗生花的魅惑!
明思心里鼓点早就敲得如雨点般急促,心跳也有些不正常,但她使劲给自己催眠。
世事无巧不成书者多矣!
他未必能肯定自己在捣鬼!
故而即便心中惊惶之极,她面上还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微颦眉望了他半晌,又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整个表情只把他当做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正好此时,秋池也回转过来,轻轻扶了抚明思手臂,“已经同殿下说了,咱们回府吧。”
明思颔了颔首,余光朝那树下一扫,只见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心里松了口气——还是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压迫感!
这个睿亲王可真是不简单。
够心狠,也够心计,做事只凭喜恶不问手段,对这样的人,明思只想有多远就闪多远的敬而远之。
可是方才的事,她如果不出手,也许不会有什么恶果,也许就是天大的动荡。
明思喜欢过安静悠闲的日子,实在不愿再生波折。
至少建熙帝若出了什么事儿,她那暖玉温泉多半就没着落了。
现在这幅身体,明思有很强烈的愿望想将身体调整好。
那几日卧病在床,动一动就喘气的日子,实在不想再受一回了。
身体是**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再大的幸福都要打折扣。
那是那几日明思最深刻的体会。
其实方才也没想那么多,只稍稍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结果刚才看到那睿亲王时,才真正后怕了。
那个男人的目光简直……
明思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是方才目光相济的那一刻,她感觉她背心蓦地起了一层凉汗。
她不敢肯定那个男人是否看穿了她的做戏。
事已至此,再去想后悔无济于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思没有往后看的习惯。
走到园门处,明思不自觉地又用余光朝那树下扫了一眼,依旧是空空如也。
心中一松——有秋池在,他总不至于到北将军府来生事儿吧!
明思打定主意,这接下来的日子,她绝不独自出府门一步。
出了宫门,一路缓行。
明思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通,当然是隐去了真实情节的。
她想,这件事还是不要牵连秋池的好。
秋池性格忠直,若是得知了这事只怕是藏不住。
那个睿亲王想必这两日还不会离开,若是秋池知道了不等于说她也暴露了。
实在不想同那个男人再生牵扯。
至于那襄城侯世子被带走后的事,她也顾不了许多了。
不过一般的**药物都有时效,且大多都不记得自己在药效发作时发生的事儿,要不然那睿亲王也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而今日所见,他那症状的确也很像醉酒发狂,想必药物应该是不易被人查出首尾的。
如今只盼着那襄城侯世子能早点清醒,让此事早点了结。
第两百三十六章无耻之徒
(二更)
听完明思轻描淡写描述的经过,秋池稍有怔忪,片刻后,他低声道,“是我疏忽了,我该早些回来。”
明思笑了笑,“袁侍郎寻你定是有正事,这不过是意外,怨不得你。”
秋池微滞,看了明思一眼,垂下眸,“总归是我没照看你。”
明思摇首,“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时时照应。再说我也没什么,只是苦了帽儿,无端端地挨了一下。”
秋池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未说。
三人回到北将军府,秋池将明思送回静湪院,让方管家请了大夫来替帽儿诊治。
明思看向秋池,笑道,“你若还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也顾不上你。”
秋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明思笑着颔首。
待秋池离开后,明思同蓝彩脱下帽儿衣裳,才见肩窝处淤青了一大片。
明思脸色当下就变了,帽儿忍住疼扯开笑,“小姐真没事,我胳膊还能动呢。”
看着帽儿憨厚的笑容,明思默然,只觉心中很是内疚难受。
她身边的这些个丫鬟,虽自跟着她后也未有多大脸面,但还没一个受过伤。
见二人入宫一趟竟然带了伤回来,蓝彩万分讶然,看着帽儿又是心疼,“怎会这样?发生了何事?”
帽儿看了明思一眼,未说话。
明思轻声地将这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蓝彩愣了片刻,“小姐没告诉将军?”
明思叹气,“你让我如何说?何况此事牵连太大,若真捅了出去,说不定就是两国战火。”
秋池不知道就算了,若是知道他是选择说出去,还是选择隐瞒?
君主有野心,谁都想吞并对方,扩张半途,称霸天下。
从路十三的身份到司马陵在《苍鹰图》上的那首诗,就足以看出这两家都是有野心图谋的。
可是明思却不希望这战火的起端是源自她,也不希望现在就起战端。
和平的日子,能多一天也是好的。
蓝彩也是叹气,又后怕,“那睿亲王手段可真是狠,还好小姐聪明,要不然……”
帽儿忍着疼笑道,“蓝星说小姐是天下最聪明的小姐,有小姐在肯定没事的。”
蓝彩忍不住好笑,“那你当时不怕?”
帽儿咳了咳,有些面红,“只有一点怕,一看小姐我就不怕了。”
明思蓝彩相顾一笑而无语。
正说着,方管家领着大夫来了。
大夫检查了说是没伤着内脏骨头,但皮下淤血有些重,得口服用药再加外敷,好生休息十日。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亥时,明思打发蓝彩去照顾帽儿,不用替她守夜了。
蓝彩朝外望了一眼,心里疑惑,她还以为将军今晚会过来歇的。
蓝彩迟疑,“小姐,要不我去唤如玉。”
明思摇首一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只一夜没人伺候难道就不能过了?放心,今日累了,想必是睡得沉的,不会起夜的。”
上辈子的豪门巨富小姐也没有佣人守夜的道理,只一晚上而已。
蓝彩知道明思的性子,表面上温和,但实际执拗,故而也不再多言。
只一个晚上,也无甚。
伺候明思漱洗完上床,蓝彩便下去给帽儿上药熬药。
也许是今晚真是劳了些神,明思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蓝彩替帽儿熬好药,让帽儿喝了,又回转过来看了下明思,见明思睡得安枕,这才放心下去了。
可是,明思睡得并不安宁。
没有再做以前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她的梦中只有一个人。
明思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海棠园,一片黑漆漆中,她摸到的围墙,却怎么也寻不到门。
而那妖孽般的睿亲王却站在半空中,抱肘朝她勾唇笑得轻蔑得意。
琥珀色的眼睛闪耀了淡淡金光,他的唇角稍稍勾起,神情戏谑而冷酷。
整个梦境,就好似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她,很不幸的沦为了那只老鼠。
忽然,她感觉自己摸到一处空空的门洞,大喜之下,她不再看那半空的妖孽,朝那门洞冲了出去——
可是,刚刚冲过便撞到一个硬硬的身体上,她一惊,抬首起来,只见那睿亲王正用那双琥珀流金的眸子冷笑着俯视她!
心里霎时一缩!
明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夜是中旬,窗外满月光华漫天,银辉透过窗纱在室内洒下一片清辉,甚是明亮。
明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躺下。
梦中那种被戏弄被视作蝼蚁的感觉还历历在心,明思心里有些不踏实。
掀开被子跳下床,在屋子了转了一圈,却寻不到什么可以增加安全感的东西。
最后,她在妆台抽屉里将她那荷包寻了出来,回到床上,塞在枕下,这才得了点慰藉。
闭上眼前,她嘲弄自己,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也值得吓到自己么?
这里可是北将军府,谁敢有那样大的胆子!
一番心理建设后,明思半梦半醒的再度睡去。
事实证明,梦境真是带有某种预言的功能!
再度睁开眼的明思如是想。
看着屏风前正似笑非笑冲她挑眉的那个男人,神智清醒过来的明思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紧缩了!
这不是梦!
室内一桌一柜皆是熟悉,这是她的寝卧!
这个男人真的来了!
他竟然真的敢来!
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