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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头。
阿刁同郑国公走进包厢后,郑国公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阿刁的面庞。
越看便越觉得熟悉,越看便越是心跳,目光也愈加炽热。
可他的目光越是热烈,阿刁的眸光便愈是冰冷。
无形中似有一种压抑的压力,让他在醒了几分的酒意下,不敢开口问出最想问的那句话。
阿刁静静垂眸半晌,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掏出怀中的那个红绿色的荷包。
郑国公一见,眸光倏地惊喜一亮,神情又开始激动,“这个荷包,这个是她给你的?”
阿刁没有言语,静静地打开荷包,取出一个暖玉扳指放在一旁桌上,平静道,“这是她临死前交给我的。”
郑国公的神情霎时灰暗僵住,“临死?”伸手一把抓住阿刁,用力极大,“你说她……她死了?”
阿刁唇角一抹淡淡讥嘲,“十一年前,她就死了。”
郑国公颤了起来,呆呆地望着阿刁,唇几欲动,却只重复了一句,“十一年前就死了?”
阿刁神情淡淡,“她临死前将这个东西给我,让我替她扔了。我想着她不会希望我将这个东西扔在元国,便来了大汉。”抬眼平静注视,“如今,物归原主。”
伸手将郑国公的手拉开,“郑国公,告辞。”
抬步便行,行了两步,身后传来郑国公颤抖不已的声音,“你是我儿子。”
阿刁顿住脚步,“不是。”
郑国公语声颤抖,却坚决,“你长得似她……我知道她,她的性子不会再跟其他的男人。你是我的儿子,那夜你来过我府中,对么?是你将我扶到床上盖被的,那夜,是你,对么?”
阿刁没有转身,沉默了半晌,“我原先是恨你的,我想问你为何?如今我已明白你为何——”转过身,眸光似冰坠寒潭,“你对我娘从无一丝一毫的真心,我娘临死连你真正的名字也不知晓,你骗了我娘,也骗了山神,我和我娘都是山神的子民——而你,”
阿刁顿住口,眸光平静而幽深,“我们同你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你知道我娘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郑国公身躯摇晃,神情灰败,艰难地,“是什么?”
阿刁轻轻垂眸,“我娘祈求山神——生生世世,人鬼不相见!”
郑国公身形猛地一震,眸光似不置信。
那个活泼可爱,对他千依百顺柔情万千的女子要同他这般决绝?
他不置信的摇首,神情苦痛,“不,不,莎儿不会这般对我……我不曾有一日忘了她,可是先帝赐婚,我不能……”
这些年,他极少亲近别的女子,否则即便是大长公主威势再大,他也不至于只书远一个儿子。
他从未忘过她,她怎能如此决绝?
连儿子也不肯认他……
书远现在已经没了,他只余这一个血脉了!
想到此处,他几步冲到阿刁面前死死捉住他,“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和你母亲,你给爹一个机会,爹请奏皇上册你为世子,爹的这份家业全是你的——”
阿刁缓慢而坚定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扳开,他是练武之人,郑国公抗拒不得,手被扳开,他又想去抓。
阿刁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眸似幽潭,“你若有一分记得我娘,就请日后莫要来干扰我的生活。你那份家业,我娘不会稀罕,我更不稀罕。”
伸手轻轻一推,郑国公便蹒跚着后退数步。
阿刁推开门,大步而去。
帽儿一直凑在门缝偷看,“小姐,大少爷出来了。”
明思起身,“那我们也走吧。”
走到门口,朝对面包厢看了一眼,郑国公仍旧失魂落魄地站在桌前,目光呆呆地落在桌上。
明思轻轻将那桌上的扳指扫了一眼,垂眸静静转身。
回到后巷,太子车驾尚在。
看到明思二人,玉兰走了过来,“六小姐,可有麻烦?”
明思道,“些许误会,已经无事了。”
玉兰微微一笑,“那便好,奴婢也好回复殿下放心。”
明思余光朝那黑金漆的车厢扫了一眼,“有劳尚义挂心了。”
玉兰神情亲切,闻言一笑,“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哪里担得起六小姐的话。殿下让奴婢转告六小姐,若有为难之事,莫要拘泥,只管持玉牌来宫里说一声就是。”
明思颔了颔首,侧身朝那车厢方向微微福身,提步上车。
明思上车坐定,阿刁便挥鞭驱马离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似有不同
(二更五千到)
玉兰回到车窗旁,低声道,“殿下,可要去查查郑国公同那阿刁的事?”
“去查查也好,”司马陵道,“你不是说这阿刁被纳兰四老爷收做了义子么?”
玉兰点了点头,“是私下里收的,并未禀告府中,也未开宗祠。”
司马陵轻声道,“看来这阿刁只怕还有些别的身份。”
玉兰颔首赞同。
停了片刻,司马陵又道,“你可知秋池此次的行程?”
这个玉兰却是知道,“秋将军此番是同最后一批退伍的兵士同路,这批兵士都是大京人氏。”顿了顿,“听说十日后兵部袁侍郎会去麻面坡同秋将军汇合,送了那些退伍兵士后,两人同返。”
车厢中静了片刻,才传来司马陵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宫。”
明思总算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老太君没有派人来寻明思,纳兰府中却传出三小姐病卧的消息。
老太君没有找明思,这也在明思的意料之中。
明柔离家的事,只要老太君没有疑心到明思身上,那么她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来。
临近太子大婚,老太君绝不会让这样的消息损了纳兰府小姐的名声。
至于日后老太君会不会同她说,明思却是不在意的。
但是明思奇怪的是,纳兰笙为何也没出现。
明柔离家出走这样的事,只能瞒外人,纳兰府的主子不可能不知道。
纳兰笙待明柔也算亲近,没理由不知道。
按理,纳兰笙应该会来同明思说才是。
难道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明思摇了摇头,只等过些日子再看看吧,也许是三夫人急着给他说亲,所以给绊住了。
军需的事儿也进行得很顺利。
包不同和方管家每日忙进忙出都是满面喜色。
虽明思说了支领银钱只需同蓝彩说一声就是,可方管家每回还是会毕恭毕敬的来同明思禀报仔细。
明思也只摇首无奈。
阿刁却有些非同于平日的沉静。
明思本想让他启程,阿刁却坚持要等军需的差事办完才肯出发。
明思明白他是想等秋池回府,看了秋池的态度才能放心,也不揭破,只另派了个差事给他。
明柔留下的那几个庄子都有不少存粮,既然朝廷不打算赈灾,明思也不可能大张旗鼓,便让阿刁寻些信得过的人手,将那些粮食分成小包,趁夜偷偷分发给城内城外的灾民。
阿刁有了差事,面色也好了些。
派了几日后,阿刁告诉明思,朝廷下了一道旨意,凡事克扣赈灾粮饷者一律严惩不贷,凡证据确凿者,轻者去官,重者入狱。
一些就近的灾民已经准备返乡。
明思微微怔然——原来她那日的讥讽,他是看见了的。
却不动声色。
司马陵,也是一个聪明人啊。
淡淡笑了笑,明思道,“那这几日就多加些分量给那些要返乡的灾民吧。”
二月六日一早,包不同来向明思辞行。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如今包不同对这个夫人是亲近中带着崇敬,崇敬中又带着几分自豪。
这样本事的夫人,是他们将军的夫人呢!
包不同虽是粗人,也隐隐感觉到,夫人的本事定然不止他所看到的这些。
看着满面娴静的明思,他有些讨好的冒了一句,“夫人,将军已经在路上了。”
明思点了点头,太子大婚,秋池肯定是要回来的。
就算秋夫人没有写那封信,她也能猜到。
看到明思平静的反应,不知为何,包不同忽然有些泄气的感觉。
明思看了他一眼,“将军几时到京?”
包不同精神一振,忙回道,“三日后应该就到麻面坡了,在麻面坡休整后,次日就能回府。”
明思颔首,“我知道了。”转首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就不耽误包副将启程了。”
包不同左右望了望却未立时退下,明思一笑,“蓝彩,替我送包副将出去。”
蓝彩从内间走出,包不同面露喜色,“有劳蓝彩姑娘。”
蓝彩微微福身,“包副将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包不同站定,“就到此处吧,多谢蓝彩姑娘这些日子的照应。”
蓝彩淡淡瞥他一眼,“包副将有话请直说。”
包不同一噎,心道,她怎知道我有话要同她说?
心里想着,看着蓝彩亭亭玉立的模样,却不敢将这话问出口。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包不同朝院内瞅了一眼,压低了嗓音,“蓝彩姑娘,夫人心里对将军可是有气?”
蓝彩闻言一愣,垂了垂眸,便明白过来,“包副将误会了,我们小姐对将军并无怨言。”
包不同仔细地看了看蓝彩的神情,确定不是气话反话后,心里顿时一松,咧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将军是好人,夫人人品也贵重,在下佩服的紧。将军同夫人一起做夫妻,那是再合适也不过了。这几月将军因公务而怠慢,还望蓝彩姑娘在夫人面前多替我们将军美言才是。”
包不同人粗心却不粗,将军一去数十日书信全无,夫人纵然不生气,也绝不会高兴。
这蓝彩姑娘深得夫人信任,她说一句只怕比自个儿说十句还管用。
包不同如今是全心全意的希望将军能同夫人琴瑟和谐,娶妻求贤,这样好心眼又本事的夫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何况,看到而今,他非但不觉得夫人相貌丑,反倒是觉得越看越好看。
再说,夫人是被药性冲了肤色,若是多花些心思,未必就寻不到解药。
说完自己的心思,包不同热切而期待的望着蓝彩,等待蓝彩给一个回复。
蓝彩的目光落在雪地上片刻,轻轻抬起,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问,“将军在苍郡府中可有伺妾?”
包不同一怔,摇首道,“将军并无伺妾。”又顿了顿,在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