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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彩跟在三夫人身边数年,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知晓的。
看到这套首饰只有镯子和步摇便有些奇怪。
帽儿偏着头,“难道是大夫人还没来得及置办齐?”
没置办齐?
听得两个丫鬟的对话,明思蹙眉,不可能是没置办齐——匣子里的东西是大夫人为明柔进宫准备的,看那些地契房契就知道,从明柔一出生就开始备了。
蓝宝石再稀缺,也不至于配个项链和耳饰也配不齐吧?
想起昨夜碧桃还说过大夫人还给明柔留了首饰匣子——那又为何把这不成套的两件首饰单独放在这个地契匣子里呢?
心中蓦地一动,似乎闪出一道亮光。
明思上前将两件首饰取了出来,先看了看,将镯子拿起来——比想象的的确要轻一些。
又掂了掂步摇,分量也比通常的要轻一些。
朝金凤步摇的那只金凤的腹部看了一眼,明思放下步摇,拿起镯子仔细看了一圈。
金制的表面刻满了凹凸的花纹,上面镶嵌了九颗蓝宝石,还有数颗小颗的红宝石。
明思垂了垂眸,每颗蓝宝石都按了一下,没有动静。
想了想,又试着转动,当转到第三颗蓝宝石时,镯子发出了轻轻“咔”的一声——镯子从中间断开了!
蓝彩和帽儿一直看着明思奇异的举动,此刻见镯子竟然有机关,顿时满面讶色。
果真如此!
当然若是明思没有刻意注意的话是不会发现的,因为上面所镶满的宝石重量已经不轻,谁也不会注意这东西是空心的。
明思露出了笑意,取下头上的玉簪,从镯子两段中空的部分挑出两卷裹成卷状的纸笺。
“去外面看着。”明思吸了口气,对帽儿吩咐道。
帽儿领命而出。
明思取出一个纸卷展开,快速了看了一遍,心绪顿时起伏难平。
蓝彩看着明思,低声道,“小姐,这是大夫人留下的?”
明思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大夫人为三姐姐留的后路。”
她手中拿的这张是大夫人亲笔所写的认罪书。
里面写了她毒杀大长公主的缘由和心路历程,还清楚的记录了她与上官常妃的来往记录。
镯子里的另一卷纸便是常妃所传的字条。
大夫人并未按常妃的命令行事,金凤步摇中空的腹部所藏的那颗药丸便是常妃拿给大夫人的,让她十日内溶水让明汐服下。
原来大夫人早就料到了一切。
她早已想到在她死后,老太君和郑夫人会让明柔热孝出嫁。
那明柔必定会打开这个嫁妆匣子,别的首饰明柔或许不会放在心里,但她特意放在这个匣子里的首饰明柔至少会在意几分。
若是明柔发现了首饰中的秘密那心里便有了准备,倘若一时没发现,那一旦常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威胁到了明柔,以明柔的聪慧必然会好生查找。
而大夫人没想到的变数应该就是自己的出现。
明柔将匣子给了自己,所以才遍寻不得。
至于大夫人有没有想到明柔会在自己死后一心求死,明思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大夫人认为老太君有法子劝服明柔吧。
慢慢地将认罪书放下,明思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
“妾十六红妆花嫁,十八心死成灰。十六载岁月,昼夜循替无觉,心中惟恨而已……”
明思静静地站了良久,只觉心中滋味难辨。
第一百八十三章山有木兮
(一更)
仁和宫中,司马陵滴血入玉碗。
玉兰紧张地盯着桌上的三个玉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炷香后,玉兰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殿下,未曾变色。”
司马陵弯了弯唇角,微微颔首,眸中现出一抹轻松。
转瞬又凝重——
二十二十六日的大婚离眼下正好还有一月之期。
查明自己未中毒固然能松口气,可那女人定不会轻易放弃。今日父皇又提了四弟分封之事,那女人岂会甘心顺从?
那她究竟还会有何手段?
虽说如今仁和宫已被自己防得滴水不漏,她也难以下手,可这附骨之疽不除,自己终究是难以安心暗杀容易留下痕迹,她应该不会使这般对自己无益的手段。
最有可能便是下毒。
想到此处,他不自觉地微微而笑。
明思借明柔之手将试毒剂送于自己,只怕也是早就想到了此处。
玉兰看着太子先是蹙眉,而后忽又微笑,满目柔和之色,心里也猜到了——能让太子露出这般神情的除了那个满身灵气的聪慧女子便再无其二。
昨夜太子对郑书远所言,语声虽低,她却听了个分明。
经过这几月的一系列事情,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抛开身份的问题,天下没有比那个女子更适合太子殿下的了。
造化弄人啊!
若是纳兰六小姐没有嫁入北将军府,那该多好!
“殿下——”玉兰欲言又止。
司马陵看向她,“何事?”
玉兰望了他一眼,“殿下为何要让奴婢去天衣坊?”
司马陵沉默片刻,“我不想让她再躲下去了。下月便是大婚,可她如今在我面前连多说一句话也无。”稍停,语声低沉了几分,“我心里有些怕了。”
“怕?”玉兰低声重复,满心都是讶然。
看着那精致得寻不出丝毫瑕疵的俊美面容,和此刻那眉宇间的淡淡怅惘,玉兰只觉蓦地酸涩。
她的主子有着天下一等一的身份,有着天下一等一的容貌,也并非心狠手辣的恶毒之辈,这样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说出这个“怕”字!
玉兰垂下眸子,语声轻轻,“殿下定能如愿以偿的!”
司马陵清风朗月的一笑,“将那大氅送去北将军府。别的话也不必说,只送到她手中便是。”
玉兰方要领命,门外传来王栓恭敬的声音,“禀殿下,宫门处有人求见殿下。”
司马陵眸光一亮,语声中透露出几分急切,“可是持白玉牌?”
王栓回道,“回殿下,正是。”
玉兰也有些意外,昨夜才送给纳兰小姐的白玉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上了。
纳兰六小姐主动寻殿下,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正想着,司马陵已经在吩咐她出去查看究竟。
不多时,玉兰回来交给司马陵一张字条。
司马陵一眼看过,微微而笑。
无论她为何而约见自己——都是好事。
我是分割线次日下午未时中,明思带着帽儿同阿刁到白玉楼时,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刻钟。
吸取上回的教训,头一日便让强哥儿的弟弟小武子给袁掌柜传了信,将相邻的两个包厢都空了出来。
除非有窃听器或是千里耳,否则,谁也偷听不了。
阿刁检查了一番后,明思独自进入包厢。不过坐了片刻,司马陵便到了。
显然同明思一样,他也提前出发了。
“明思妹妹。”司马陵笑如春风拂柳。
明思听得有些牙疼,无奈了低低应了一声,伸手将桌上的首饰匣子推到司马陵面前,“这是大伯母留下的。三姐姐给了我,我昨日才发现里面的东西。”
司马陵进门后便看见了这个首饰匣子,以为是明思方才新买的,却不曾想竟然是给自己的。
看了明思一眼,他打开匣子,不禁一怔。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只后悔自己为何没在明柔离开前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伸手取过镯子,转动宝石将机关开启递给司马陵。
在镯子断开那刻,司马陵就已经明白了,眸中顿时异彩闪过。
接过镯子,却无法将纸卷取出,抬眼又朝明思看来。
明思心中又是一声叹气,取下头上玉簪递给他。
司马陵的唇形弯出一个极为赏心悦目的弧度,“多谢明思妹妹。”
将所有纸卷都看过之后,司马陵垂眸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那支金凤步摇,片刻,抬眸看向明思。
明思心里第三度叹气后,露出端庄郑重的神情,“我只看了大夫人的认罪书,其他的东西我都没碰过。这步摇,我也没动过。”
司马陵没有去拿那支步摇,却似乎饶有兴致的问,“你是如何发现这镯子有异的?”
明思的声音很老实诚恳,“昨日我把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机关。”
司马陵轻声一笑,“这般来说,还果真是天意。明思妹妹还真是我的福星,把玩饰物也能替我寻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把玩饰物?
他可不信。
明思心中噎了噎,只垂眸不语。
司马陵笑了笑,取出金凤步摇仔细看了看,可是将上面的宝石都转了个遍,也无丝毫动静。
“明思妹妹——”司马陵看着明思,眸中笑意恳切,“不如,你再把玩一下?”
明思再度噎住,顿时无语。
伸手接过金凤步摇,蹙眉想了想,抬首捏住金凤的头部左右一转,寂静的空间内,只听“咔”的轻声,金凤腹部凸出一块。
揭开这凸起的一块,一颗小小的白色蜡丸正藏于金凤腹中。
司马陵勾唇一笑,“明思妹妹果然是我的福星。”
明思只装耳聋,将东西递还给他。
司马陵接过,拈起那颗药丸,眸光深幽,“她让纳兰大夫人将这药下给纳兰五小姐……”
明思心里早对此事有了猜想,此刻却只做哑巴。
反正有了这东西,宫中能人众多,还怕查不出药效?
司马陵也未继续往下说,将东西原样放回匣中,抬眸含笑,“这东西我需带走,不过这毕竟是明柔妹妹留给你的,我也不能白拿。明思妹妹可有甚喜好之物,不妨告知,我再置办了来同明思妹妹换。”
明思微微一愣,垂眸片刻,“我也不缺什么。只有一事想问问,不知方便否?”
司马陵笑了笑,“明思妹妹不必拘谨,但讲无妨。”
明思顿了顿,“昨夜出城之时,看到城外有不少灾民。不知朝廷打算如何安置这些灾民?”
司马陵面上笑意微微一顿,片刻后,“明思妹妹以为该如何?”
明思稍稍犹豫,“不让他们进城,但至少也该开设粥棚。”
司马陵默然片刻,“若是开设粥棚,只怕这大京周遭郡县的灾民都会蜂拥而至,那人数就不是如今这些了。”
明思不吭声。
司马陵望着她,“如今朝中已经发了赈灾的粮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