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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微微一愣,遂摇首一笑,转身回观。
司马陵一路缓行,随着愈近,阵阵香气盈鼻,腊梅幽香渐盛。
他不觉心中微诧。
从山上看,那腊梅园也不过十来数腊梅,怎就如此之香?
之前在观前便隐约闻到,还以为就在附近,不曾想还有如此之远。
随意拣了条小路,不多时便到了,正是寺院后园。
一墙之隔,梅香更显清幽。
正要提步寻正门而入,却听墙内传来对话。
一个老迈之声正呵呵一笑,“你这丫头,每日来我这小庙,却又不拜菩萨,这是作何道理?”
少女轻柔甜美的声音似是含笑,“到米铺的也未必是买米的,那到庙里的也未必是拜菩萨的。小女子日日来,不过是贪老师傅的茶好、水好、梅好罢了。”
老和尚呵呵又笑,“所谓进山拜山,见庙拜庙。你不愿拜,可是见了山上的纯元观,嫌我这倒钟寺庙小破旧?”
少女轻声一笑,“小女子不拜佛,也不拜三清。但小女子以为,并非不拜便是不敬。佛道本有相通之处,也并未大小之分。佛也罢,三清也罢,世人朝拜不过只因心中有愿,愿得庇佑。可小女子却以为,佛理道法度的是人心,而非人身。人心得度,人方能自救。”
听两人说的有趣,司马陵唇角一勾,顿住了脚步。
见状,玉兰同几个侍卫也停了下来,四下戒备。
只听老和尚“哦”了一声,似颇有兴致,“小丫头可是悟了?有什么佛理道法的,也说来给老和尚听听。”
少女语声柔美,“佛理却是不懂,只听过一个故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故事也成,道来听听。”
少女笑道,“从前有个人,遇上了一件极为难的事,便到庙里去求观音菩萨。正想磕头的时候,看见旁边蒲团上有个女子也在拜观音。他觉得这女子长的有些眼熟,又多看了几眼,然后发现这女子同观音菩萨一模一样。他就问,‘你怎么长得这么像观音菩萨?’那女子道,‘我便是观音’。他很惊异,道,‘你既是观音,为何要拜自己?’那女子道,‘因为求人不如求己。’”
少女的声音停住了。
玉兰瞅了一眼太子,却见太子唇畔一缕笑意。
墙内的老和尚哈哈大笑,“好个求人不如求己——这般一说,老和尚还真怪不得你了。”顿了顿,“那去米铺的不是买米的,又是做甚的?”
少女声音有些糯甜的俏皮,“自然是掌柜的亲戚啊。”
老和尚又是大笑。
两人又说得几句,那少女起身告辞。
脚步细碎远去。
玉兰望了一眼太子,“殿下?”
司马陵心里起了几分好奇,抬首起来轻声一笑,“跟上去看看。”
玉面如画,凤目妖娆,额间朱砂似火,一笑瞬间,意态风流毕现。
便是天天见着的,玉兰也不免一怔神。
回神间,太子已经前行几步了,赶紧跟上。
后园绕了一段路,走到前方时,已经不见人影。
侍卫望了一眼太子脸色,在地上看了一阵,指着一个方向,“殿下,人朝这边走了。”
司马陵微微颔首,“不必打扰,远远跟着就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前缘注定
(二更)
庙中女子正是在西山温泉别院“调养”的明思。
自八日前发现了这寺院中的腊梅,她每日都会来坐一会儿。
寺院清雅,庙里的老师傅也甚是有趣,又泡得一手好茶。
在别院中也是无趣,每日让几个丫鬟换过衣裳,便来同老师傅饮茶赏梅,打打机锋,日子也闲适了许多。
今日却是应了几个丫鬟,所以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出来了。
林间,明思带着帷帽缓步而行,朝张望了下,“快到了么?”
抱着瑶琴的蓝星忙道,“不远了,就在前面。”
说话间,四人已见前方敞亮,流水声隐隐传来。
片刻,出了林子,只见豁然开朗。
却是美景!
远处,数丈高的一座山崖,笔直峭立,正面一副银练披挂其上,水声“哗哗”而下。
下方一处幽潭,却青碧幽幽。
近处,却是一片野生的山茶花树。
数十株三四米高山茶花树错落有致的散在潭水边。
墨绿浓密的叶片间,一朵朵单瓣的白色山茶花缀在其中,婀娜绽放。
鹅黄的花蕊不时轻轻随着花朵摇曳轻颤。
大约是临近水源的缘故,树下绿草青青如织毯。
明思不觉惊叹。
蓝星抿唇一笑,“小姐,我该没哄你吧?这可是我同帽儿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明思颔首一笑,“极美。”
几个丫鬟嘻嘻笑着,将所带之物一一布置。
蓝彩在林间寻了块空地,将垫子铺上,帽儿将食篮中的吃食一样样的取出摆好。
蓝星支起支架,将瑶琴摆上,放下马扎,回首一笑,“小姐,我们好了,该你了。”
自回了纳兰府,明思就再也没奏过琴,跳过舞了。
蓝星心中忿忿。
凭五小姐那样的琴艺也能夺擂,比小姐差多了!
小姐还会跳好看的天鹅舞,还会写字,还会作画,小姐样样都比你强!
心中发泄一番,蓝星觉得舒服多了。
明思今日允了几个丫鬟出来秋游,此刻见如此美景,心中也是心悦之极。
也不多言,笑了笑,走到瑶琴前坐下,“你们想听什么?”
帽儿道,“平湖六月!”
蓝星拍了她一记,“笨啊,那是平湖秋月,什么六月,眼下可是十一月。”
蓝彩上前触了触明思的手,明思抬首笑道,“暖着呢,不冷。”
蓝彩又替明思整了整狐毛披风,“老太君赏的这披风还挺值当。”
那边蓝星同帽儿笑闹了两句后,“小姐,奏支新曲子吧。往日虽好听,可听多了,就没第一回的那么好听了。”
蓝彩看她一眼,奇道,“你倒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奇怪,大少爷也看了这么些年了,你怎又觉得好看呢?”
蓝星嘴虽利索,却每每在蓝彩口下讨不了好。
此刻羞红了脸扑过去便要咯吱蓝彩,蓝彩绕到树后,却又碰不着,只得跺脚,“小姐,你看蓝彩——老是欺负人!”
明思抿唇噙笑,“我给你们弹个新曲子吧。”
言毕,纤指轻拨,琴弦轻颤,曲声溢出。
乐声极美,似珠落玉盘,又似流水淙淙。
奏的却是《枉凝眉》。
帽儿早已寻了个位置坐下痴望,蓝星蓝彩也息了“战火”,在垫上并排坐下。
望着三个丫鬟,明思在轻纱下微微一笑,启口唱到,“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飞瀑珠玉四溅,幽潭如碧玉,水落间,波纹一圈圈漾开。
仿若在水中开出一朵白色玉莲。
潭前绿草成茵,玉色娇花临风摇曳,姿态撩人。
不远处的林间古木后,司马陵静静杵立其后,聆听。
玉兰落后一步,听得片刻,忍不住探首而望。
只见重重绿色间,一抹石青的身影娉婷而坐,纤手在琴上若行云流水,姿态极为轻松肆意。
隔着轻纱看不见面容,可只看那抚琴的动作,听着那低柔婉转之极的歌声,便让人生出无限悠然神往。
其下,绿草碧绿幽幽,其上,茶树枝叶墨绿浓重。
可都及不上其间这一抹淡淡石青动人。
雪白的狐毛衬得她极娇柔,便是不见容貌,便是玉兰身为女子,此刻心中也生出呵护之心。
可她又是那般肆意,动作间,只觉挥洒自如,全然一派逍遥自在感。
玉兰又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不知不觉,看了半晌。
玉兰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女子看得入了神。
回神过来,心中暗暗自嘲,悄悄缩首站定,却忽见一侧的太子已经站出半个身形,正定定望着。
面容上似一片平静,再一细看,那凤目之后,眸光却是深邃专注。
玉兰霎时愣了愣。
一曲终了,琴声余音还袅袅。
只听座下一个梳倭云堕髻的丫鬟惊笑,“小姐还会唱歌?”
轻纱微动,那女子轻笑,“人只要能说话,便能唱歌啊。”
那丫鬟连连摇首,“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穿粉色衫裙的丫鬟接口道,“会唱是会唱,可没小姐唱得这么好听啊!小姐,以前怎没听唱过啊?”
只见那先开口的俏丫鬟拍了她一记,“笨啊,以前怎么能唱?”
那粉衣丫鬟憨厚一笑,“对啊,我忘记了。”
另一个稍稍年长的紫衣丫鬟开口道,“这曲子好听,可就是太悲了些。小姐,我听那词里好像是说了一个故事。”
那先开口的俏丫头也连连点首,“对啊,是说一个公子和一个小姐,对么?”
只见那女子轻轻颔首,“这曲子叫《枉凝眉》,说的是两个下凡神仙的故事。”
三个丫鬟一听,便生了好奇,一迭声让她讲。
那女子便悠悠道来,“天庭之上,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而赤瑕宫中有一位神瑛侍者,日日用甘露去灌溉……”
女子语声轻柔娓娓而道,故事匪夷却曲折动人。
玉兰不由得听痴了。
听到末了,那绛珠仙草转世名为黛玉的女子逝去,那宝玉却痴痴傻傻的拜了堂。一朝清醒,潇湘馆中已是芳魂渺渺……
只觉鼻翼微酸,眼圈也情不自禁了红了。
只见那女子讲完,几个丫鬟已经纷纷拭了几回泪。
那俏丫头抽噎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啊?那贾老太太不是很喜欢黛玉么?为何不成全他们啊?”
那女子却极平静,只听她柔声道,“喜欢外孙女是一回事,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娶亲却是另外一回事。她虽喜欢这外孙女,但未必喜欢这外孙女做自己的孙媳。”
那俏丫鬟似懂非懂,“小姐,那是说这贾老太太心里更看重自己的孙子。”
年长那个丫鬟却一语中的,“黛yu体弱,且父母双亡。宝钗生就福相,薛府又势大。自然是不能比。”
那女子颔首,又笑,“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故事,你们有什么可伤心的。那绛珠草在下凡之前便说了,甘露之恩,无以为偿,愿用一生的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