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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神圣的议事厅一把火化为灰烬!”
“您小声点!当心密探!”海恩普慌张地四处张望,除去几名爱偷听的家奴外,没有可疑的人物。他使出几下厉害眼色,奴隶们脸色大变地逃进中庭。
密探并没有把马戈吓倒,他反而说道:“好啊!密探先生,如果您在,请站出来。顺便把您的主子一同叫来听听我的言论,这样能为您省不少力气,您不用再东奔西跑地传话了。”
“求您坐吧!没有密探!”海恩普真着急了。恐怕马戈刚才的话已经传出墙外,大街上人尽皆知了。假如真传进元老们的耳里,他们追究起来,马戈只需躲进汉尼拔身后就没人能动他,顶多与上次一样,在监狱里住上三、五天,照样逍遥快活。可自己呢?自己往哪躲呀?虽然现在仍是凉爽的早晨,可他此时已满头大汗了。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密探的头子吗?”
“我怎么成密探头子了?好、好、好,您猜对了,我是密探头子。”海恩普无奈地承认下来,止住马戈的火气比名誉更要紧。
马戈坐上柔软的坐垫,语气已平静了许多,“算你坦白。希望你今后也能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以请天上的、地下的、掌管世间一切的神祗为我做证,我一定如实回答您的问题。”
“我问你,被捕的雇佣兵中是否有位叫……卡拉那斯的……士兵?”马戈险些忘了那人的名字与身分。
海恩普慌忙回答说:“尊敬的马戈阁下,我向您发誓,逮捕他们完全出于元老院中某位议员的意思。我本人对您和您的家族,及其士兵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他们现在非常安全,关押也是一种保护,那位议员急着要他们的命呢!”他已经高举右手,假装对天发誓的模样,绿豆大小的眼睛中闪出虔诚的光芒。
可惜他的辩解完全没能打动马戈。“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不!是我不记得了!”谁会记得小卒的名字呢?这句话海恩普没说出口,估计马戈听后又会发脾气。
“不记得了就去查!如果监牢里真有这位……士兵,我会把施加在他身上的刑罚加倍还给你!”
“假如……假如没有呢?”
“不管有没有,把人都给我放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马戈站起来,“哼”出一声,走向门外。
“是,是。”
海恩普连连点头,目送马戈离开。
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整个背部同样湿透了。大清早就得泡澡,令人心烦。“卡拉那斯”这个名字浮上心头,海恩普纳闷了。马戈竟对一名士兵如此重视?多年溜须拍马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卡拉那斯”是位不简单的人物,假如自己真把某位大人物投进监狱,那不是闯了大祸?不过想到床上的女人时,又让他愉快起来,与身态婀娜的女人一起戏水也是难得的享受。
迦太基卫城柏萨厚实的城墙内侧世界里,筑有富贵人家的无数豪宅。描绘五彩图案的墙壁,精心培育的花园,大理石彻成的乳白房屋,美伦美奂的爱奥尼柱廊,清澈见底的盛开尼罗河荷花的水池,这一切在平凡人眼中,只能从诗人们的游唱中才能感受到的梦中景物,也只是他们巨额财富的冰山一角。在城外,他们有用于避暑的凉爽别墅,被无边麦田包围的庄园。微风过处,麦浪层层翻滚,像极了余辉中的地中海,金色波涛绵绵不绝。
哪位元老没有数不清的家产?他们控制着北非广袤土地上的大片良田,仅每年收成就足以令他们富得流油。那是祖先留给他们的财富,就像继承了贵族的身份,而他们所拥有的又将传给他们的后代,子子孙孙世袭不断,直到家族灭绝,国家消亡。
“好疼啊!轻点,母亲!”
米隆难听的怪叫把塞德巴尔家宅院里的美丽景致给打得粉碎。坐在卧榻边沿的四十岁左右女性正用包裹冰块的方巾为米隆臃肿的脸冷敷。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间隙,把点点光斑印上母子的丝织衣衫,光滑织物映着日光,使四周的仆从们更加不敢正视两位主人。米隆害怕冰寒的痛感,左右扭动脖子,不让母亲握有冰块的手碰到他的脸。
塞德巴尔家美丽的侍女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树阴下的女主人走来,“夫人,安娜特小姐到了。”侍女们立刻扶着娇惯的少爷离开花园。
安娜特精神不太好,眼睛略显浮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昨晚城防军忽然到访,并送回黄皮肤的外国小姑娘,安娜特起初颇为吃惊,以为那女孩又惹祸事了,询问下才知道是女孩的“哥哥”闯出了大祸。头痛的事因此而来,莽撞的男孩连累全队人陪他坐牢,自然也包括进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无名小卒”。他令安娜特一夜未眠,整夜思考着今日的对策。
“美丽的安娜特,你越来越漂亮了。”塞德巴尔的妻子轻轻抱住安娜特,两人是早已相识的朋友。
“你一定有事吧?我们进屋谈。”
“谢谢您,夫人。今天仅是私人拜访。如果进屋里,恐怕被人误会,以为我们在密谋什么。”
夫人点点头,与安娜特一同坐上卧榻。
“听说塞德巴尔伯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代表父亲为他献上最真挚的问候。”
“感谢汉诺先生的好意。我丈夫病成这样,还不是被米隆气的!”中年夫人的双眉已扭成死结,“这孩子整日惹事生非,过着放荡生活。我真担心他会失去来之不易的父亲的宠爱。”
“您别担心,男人们年轻时总爱风liu,以后会好起来的。”安娜特安慰着说。她握紧夫人的手,手指由于长时间接触冰块,仍是冰凉的。
“安娜特小姐的智慧迦太基闻名,这次你一定要帮助我。上次多亏你提醒,把我丈夫与前妻们生的儿子调往边境,米隆才能成为最得宠的孩子。”
“上次的事只是作为朋友的建议,您不用记在心上。不过夫人,您千万别掉以轻心了。听说米隆的几位哥哥在边境干得非常不错,我父亲时常在我面前夸奖他们,称赞他们是塞德巴尔伯伯的最佳继承人。各类表彰已经发出好几次了,塞德巴尔伯伯虽然嘴上未说,但相信他心底一定是非常高兴的。”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安娜特感觉到塞德巴尔夫人加重在手掌上的力量,就像河里愚蠢的馋嘴鱼,慢慢咬住隐藏鱼钩的诱饵。侍女们见到夫人打出的手势,熟练地远离她的身旁。
“夫人,有些话可能会令您不高兴,不过您不得不考虑。”
“我的朋友,有什么话不可以告诉我呢?请你放心说吧!”
安娜特却不急于继续对话,脸色中微微显出几分为难,更令夫人焦急。她紧慎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继续说道:“塞德巴尔伯伯已经不是第一次重病了,以他的年纪随时会被冥府的使者剪去头发。伯伯生前尽心保护你们母子,可一旦他离开人世,谁能保证米隆的兄长们会善待你们呢?听说他们早就不满您这位慈爱的继母,更忌妒米隆受到父亲的宠爱。现在他们已不是巢中雉嫩的无毛幼鹰,而成为羽翼丰满,翱翔天际的猛禽了。您能保证他们不会把您和米隆赶出‘巢穴’吗?”
夫人心中一惊,安娜特一席话正是她所担心的。塞德巴尔已是年近七十的老头子了,而她是塞德巴尔的第四任妻子,风liu的议员与前妻们育有数子,为保护自己与儿子的利益,她虽然凭借对丈夫的影响力,将继子们驱逐出迦太基城,可猛兽总会归巢。
“安娜特,你一定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不,夫人。您用不着照我说的话做,我只是为您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只是建议。”
“您就快说吧!”
夫人已经等不急了。头顶的树叶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作响,投向地面的光斑跳动起来,花园的静景因它们愉快的舞蹈而生动。
“首先,米隆的放荡生活必须结束。他也不再是小孩了,因像他的哥哥们那样走上仕途。多结交些同龄的,有前途的青年,与他们培养友谊,这些人今后会很有用处的。就是要让他发展势力,与兄长们抗衡。”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米隆这孩子恐怕做不好。”夫人点点头,又轻轻摇头。
“您要有信心。米隆是很有基础的,做事细心,而且很紧慎。可以先担任些无关紧要的职务,锻炼能力。慢慢来,一步步提升。”安娜特将斤斤计较说成“细心”,把胆小改为“紧慎”,费足了心思为米隆找优点,“但是,名声很重要,良好的声誉能掩盖一切缺点。昨天发生的事,米隆的表现就非常糟糕――连续两次为妓女争风吃醋,高贵的公子与雇佣兵大打出手。无聊的快嘴已经把这事编成数个短笑话往民众间流传了。这对米隆今后的发展极不利,不管事隔多少年,他的对手们一定会搬出这件事诋毁他的名声。”
“您的话很有道理。有补救的办法吗?”
“建议到是有一个――把雇佣兵们放了。”
“放了?他们打伤了我儿子!”夫人激动地从卧榻上跳起,“他们污辱迦太基公民!蔑视迦太基法律!把爱利萨女王的后人们不放在眼里!你见过米隆的脸吗?可怜的孩子,整整一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夫人,请您冷静。”安娜特跟着站起身,走向她身边,“请您听我说,为图一时痛快,杀掉他们易如反掌,但却不会为您带来长远的好处。我把米隆当作弟弟,怎么会不替他着想?多少英雄、伟人们没有宽恕敌人的美德?不仅要释放佣兵们,米隆更得公开发表宣言,与过去的自己决裂。可能他会感到有些难堪,但只是暂时的,人民会称颂他的胸襟,他将赢得名声,为将来做议员、三十人委员会议员打下基础。更重要的是,塞德巴尔伯伯也会为他的进步感到欣喜。老人在愉快的心情下会增长寿命,这样您将有更多时间扶持米隆的势力,对付会危害你们的继子们了。”
两个女人在花园里漫步,幽静的宅院里只听得到喷泉细细的水珠落地声。走在前方的塞德巴尔夫人自安娜特说完原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