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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学的第一课:克制。
吃过饭,淑嘉道:“你们该回去的,剩下的,都是该去见你们的。太妃们那里,过两天太子妃去看一看她们就好。”
弘旦夫妇起身领训,方告辞出去。
太子夫妇前脚刚走,红袖就从旁闪了出来:“主子,奴才方才去东宫问过了,太子和太子妃昨儿歇得不错。太子妃带来四个丫头,奴才看,赫奕家里怕是打听过了您当年的做法……”她曾被淑嘉弄到东宫去帮过一阵子忙,当然不会闲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红袖的工作重心就是这一项了。直到新年之后,对于东宫的关注频率,才由事事汇报,降到了有大事才报。
在这两个月里,大公主夫妇喝完妹妹的喜酒,又快要过年了。一对姐妹一齐上表,请求在京里过完年再走。胤礽也爽快地答应了,他这答应也是有缘故的。按规定,公主每年只有六十天的在京配额,其他时间是要随丈夫回旗地的,当然丈夫在京任职的除外。
两位公主的丈夫在京无职,但是,朝廷和准噶尔就差宣战了,为了笼络人心,胤礽不得不对他们格外优容。直到次年正月过半,两位公主才随夫返回旗地。
随着公主回旗地,京中也少了几位王爷他们是送嫁的热闹过了的京城也显得有些冷清了。与之相反的是,宫中又添了好消息:弘晰之妻格根塔娜再次有孕。
赫舍里氏淡淡地道:“就这些吧,如今嫂子只是有了身子,不宜送得太多,等添了侄儿咱们再加礼。”
弘旦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唔,还是添一点子罢,二哥送公主回旗地,我们对他那里该多关照些的。”
赫舍里氏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新媳妇要是一年没怀孕,都该着急了,太子妃呢?不用半年就该急了!尤其是听到别人怀孕的消息的时候,这种纠结不快,更是挠人心肝。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来说明一下吧。
嗯,本文进入收尾期。自从康熙死后,基本上大局就已经定了。
再下去,只是自己的小小心愿而已。前面的铺垫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对各种铺垫的一个展开交待,基本上,交待完了,也就结束了。应该不会太长了。
☆、意想不到的结果
“主子娘娘,头先儿画画儿的那个西洋人托人来禀,道是画儿已经得了一幅,您要不要传进来看一看?”
赫舍里氏坐在下手,听着红袖向皇后汇报。她认得红袖,这是她婆婆身边颇为得用的心腹宫女,常被差到东宫去或传话或赏东西。赫舍里氏牢记一条宗旨:奉承好婆婆,天天跑坤宁宫。
淑嘉眼风一扫,就看见她那新上任的儿媳妇面带微笑端坐如仪。心下一叹,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这赫舍里氏比她当年可要困难多了。同是太子妃,淑嘉是没有婆婆管的,一个太婆婆也是个老小孩儿。赫舍里氏就没这么好命了,尤其是婆婆还掌管着选秀大事。
更惨的是,淑嘉可以说是与胤礽共患难的,她刚嫁过来那一会儿,胤礽可是有个爱生事的大哥在唱对台戏。淑嘉当时只要表现得正常一点,那就是一个响当当的革命友谊。弘旦的位置却是稳得很,赫舍里氏就没遇到好机会可以展现自己,只能走着平常路子,慢慢地感动丈夫。
打一比方,淑嘉这好比是在有战事的时候筹划得当,平定四夷。赫舍里氏就是太平年景,只能在官场熬资历。亏得眼下东宫里没有污七八糟的事情让人烦心,饶是如此,赫舍里氏也是心中惴惴。到了坤宁宫,除了请安,闲话是不敢乱说的,只敢顺着婆婆的口气往下发挥。幸而她家教不坏,应对得体,倒也在坤宁宫里混了个眼熟。
唯一不太如意的就是赫舍里氏又抬眼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嫂子,人家都怀了第二胎了,真是刺激人啊。
淑嘉也注意到了赫舍里氏的小动作,微微一笑:“叫他带画儿进来罢,”红袖应声下去,淑嘉就对两个儿媳妇儿道,“这洋和尚也会弄鬼,画个画儿,还要讲半天故事,话里话说,也是要讨点子香油钱。”
赫舍里氏欠身道:“他们能走路子到额娘面前,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呢,自然是要……”说着掩口一笑。
格根塔娜这才道:“人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个洋和尚会不会念经媳妇儿是不在意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画儿画得如何?”
“他们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传教士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里头一声儿的。他们开会讨论了半天,认为之前确实有一些急躁了,即使心里急,面儿上也不能带出来啊,装棍就是要气度够从容才能唬得住人不是?认真检讨过了自己的行为,今天纵是巴不得肋生双翅,抱着画框就跑进宫里,还是一脸严肃,步履舒缓地跟着小太监到了坤宁宫。
一路上,再三把开会时想出来的强化方案又温习了一遍,如果皇后问这个问题该怎么答,如果皇后说了画的事儿,又该如何借机往信教上面引。不意进了坤宁宫,却发现里面不止有皇后。
传教士胆子自然是大的,把画儿架起来,却见扶着皇后上前来看的并不是以前常见的宫女,不由猜疑了起来。皇后其实还年轻,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平常有所举动,只是虚搭着宫女、太监的手而已。
据若望亲王所说,也只有在皇后穿着厚重的大礼服,行动着实不便的时候,才会用两个人左右相护。今天皇后穿的虽然是会客的衣服,却没有那么厚重,依然是两个青年女子扶着。传教士来华日久,已分得出少女与妇人装束的不同,更是暗生警惕这位夫人是什么人?
要知道,举凡传教、传销、推销,最忌讳的就是目标周围有持不同意见者。本来只有一个人,忽悠忽悠也许就能成了,如果再添了一个有敌意的人来唱反调,事情往往就没有一个好结尾。
又把知道的情报想了一想,再悄悄估计了一个两个青年女子的年龄。正犹豫不决间,听到皇后问:“你们看怎么样?”
穿大红衣服的那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女子道:“媳妇儿在宫外也常听说西洋人画技写真,只是不太懂这西洋画,倒不好妄下评断了。却有一样儿,画得倒是很像。”
媳妇儿?传教士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你既喜欢,叫他们闲下来也给你画一幅如何?”
“媳妇儿谢过额娘啦。”
靠!额娘这个词传教士还是听得懂的,综合两位结婚的公主已经离开京城,再看年龄,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竟然是太子妃?传教士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如果这两个女人都信了教……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传教士告诉自己,要从容从容,不能太着急了。鞑靼人的皇宫,崇尚从容舒缓。竟是生生忍下了传教的话头,转而说起画像来:“皇后陛下对这两幅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请您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修改。”
最大的不满意就是背景单调呆板,淑嘉沉吟道:“我已经与皇上说了,再画几幅行乐图,要把公主们也画上,你们准备一下。但是,要保密,画稿不可流传出去。今天先把话留下,得了闲,我自打发人去叫你们。”
确认了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传教士连忙答应了,不要急在一时。
小心地退出了坤宁宫,听到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说:“大嫂……”
传教士掏出块洁白的手绢擦了擦额头,刚才幸亏忍住了!另一位年轻女子居然也是皇帝的儿媳妇。
传教士们会议讨论,一夫一妻不足以彻底打动皇后,那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如果她做了母亲,当然是子女!
杀手锏来了:“只有婚生子女才有继承权。”
然而,按照他们的理论,只有妻子才是合法的,只有妻子生的孩子才是婚生子女。弘晰的身份就尴尬了,传教士们也是变通,熟知此地风俗如此,暂且不欲溯及既往,把“庶子”这种身份先默认含糊了。等到尊贵如皇帝信了教,假以时日,风气自然大变。只是眼下却不宜露出这一条来。
见传教士被冷了一阵儿老实多了,淑嘉也就继续让他们来画画。
乌云珠正在活泼的年纪,虽有那位与她同名的才女教着,也没学成呆子。听说要给她画画像,却是高兴得不得了:“额娘真好~我能穿那件儿夹袄画一张么?就是前儿新做得的那件。”
淑嘉把她抱到腿上,点着她的鼻子:“都依你。”
乌云珠每日得了半个时辰的假,过来坤宁宫里应卯。画像对她来说是新奇的,端端正正坐在了坐位上,拿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传教士:“我看过画儿,总不信有人眼珠子不是黑色的,没想到真见到绿眼睛的人。你的头发为什么是卷的?你怎么没辫子?”
传教士哭笑不得:“殿下,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乌云珠脸色古怪,上帝这个词原是本土词汇,历代帝王吃饱了撑着的时候不但给自己、给祖宗加尊号,连神仙都要管上一管,其中就有一位神仙,一长串的名号里面赫然有上帝二字。
难怪乌云珠神色诡异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家上帝怎么有这样古怪的主意,弄出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来。
淑嘉却说:“他是来画像的,可不是来当你师傅的,耽误了事儿,画儿画不成,你可别埋怨别人。”
乌云珠这才不说话了。
传教士小心地询问淑嘉要摆什么POSE,淑嘉一愣,当然不能有太不合规矩的动作,也就是把女儿抱到怀里而已。乌云珠顺手就抓着淑嘉的袖子,头一歪,靠到母亲的怀里。
传教士连忙摆开了架式。
他是真的很认真在画,打好了稿子,再就是画细节了。画画的时候他也不再直入主题,而是绕着圈子讲故事,又讲从欧洲到中国一路的见闻,把乌云珠也给听住了。等把这张母女合照画完,小公主也离开了,传教士也与皇后混得很熟了,这才又说到了正题。
这回说的,当然就是那个继承权问题。
淑嘉怒极反笑:“你们有心了。”
传教士直觉得不好,又想不出哪里不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