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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宗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经常见到自家总头子皇帝的,青少年们情绪波动也是在所难免。弘曈抻了抻脖子,看底下的亲戚们颇有几个在发抖,闷笑一声,眼珠子又左右瞄了一瞄,继续作淡定状。
诸宗室也有学得好的,也有学得次一些的,交卷也有早有晚,越到最后越有几个发急的。等大家的卷子都交了上来,胤礽逐一看过,字迹不好的就先扔到一边。
然后就是点自家儿子显摆,从年幼的开始,弘早、弘晨这样的,就让他们接着默写的往下再背一部分书,然后释义、点评,以搏取大家赞叹的目光。弘曈、弘晷要对满汉互译发表意见,可以预见,弘旦、弘晰要回答涉及时政的文章写得如何的问题。
弘昱站得标准,也表现得十分关注。混在这一群堂兄弟里着实不易,出风头的事情是不要想了的。他哪怕武艺比不上长出好几岁的弘晰,学习上比弘旦略差一些,难道这两样还不如弘早这样的小正太?就是不能出头,要牢记身份地位才好。
入宫的日子,也只是比圈禁略好一些罢了。弘昱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比较合适,倒也与堂兄弟们算是相安无事。像这种出头露彩的事儿,他从来都是试图弱化自己存在的。
没料到他二叔居然说:“弘昱,你来说说这一段。”
“……”弘昱脑袋空白了一下,马上调整了状态,这一段比较简单,他回想了一下师傅说讲,然后依样画葫芦地说了出来。
回答得不算好也不算差,倒是与他一贯表现相符,比起这些考生还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
胤礽很是欣慰:“你小时候耽误了几年,看来这些日子你倒是真用功了,”然后宣布,“都散了罢,明儿考弓马。”然后带着儿子、侄子就回了自己的地盘乾清宫。
乾清宫里,胤礽拉下了脸,先是说弘晷:“你今儿有一处说得不对!师傅是这样教你的么?国语不可轻忽,为人不可忘本……”不啦不啦训完了,又对弘晨、弘早道:“你们读书,不但要习诵,还要知其意,国语也不能落下。”说完还看了弘晷一眼。
弘晷:“……”
再年长一点的两个儿子,回答得也是不错,胤礽也要给他们在弟弟们面前留一点面子,就没有骂,只说了一句:“学如逆水行舟。”
对弘昱就是表扬与鼓励了:“你今天做得不错,往后接着用心去学。明日考较骑射,你们都要随朕往阅,明儿不但有你们、有今天的诸宗室,诸王家中十岁以上男丁皆往。检查好你们的弓马,显显身手让他们瞧瞧。”
子侄们齐声应是。
考较骑射,就不像文试一样先是宗室们写卷子了。胤礽当先演射,三箭皆中,周围一片欢呼雷动。胤礽嘴角一翘,笑得有丝得意,然后示意儿子们与弘昱依次展示才艺。
然后是其他的侄子们,接下来才是宗室子弟的考试。
这考试还不是公务员考试,你今天考不上还有明年,这就是一考定终身。关系到以后的前程、荷包的丰瘪、能娶到什么样的老婆、老婆的诰命、儿女的品级……已经够紧张的了,这厚道的皇帝还要先弄个水平不错的表演赛给大家紧绷的神经再施加一点压力!
第一个上去的就有些发挥失常,射十箭,要求七中。他手滑了两次之后才安静下来,一箭一箭送上靶心。
胤礽微笑点头。
考试完了,也不当即公布结果,胤礽还是让大家各回各家,然后召来诸王商讨。
雅尔江阿是管宗人府的,先说:“今年的孩子们倒也有几个能看的,虽有黜落,并不很多,可见宗室里也是人才济济。”
允禩心中另有想法,良太嫔今年十月就五十了,允禩心里是一百个愿意把亲妈接出来住的。对于养母,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如果在宫里是亲妈给养母请安,到了这里还是这样,他自己心里也会为生母难过。
尤其,这两个都是妾,良太嫔最后还成了主位,不存在要优先侍奉嫡母这个宗法定律。
允禩的折子都写好了,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递。他倒是想弘昱奉养亲祖母,那也得弘昱有府有爵才行。最好是弘昱自己打个申请,不然自己提出不再奉养对自己的恩的养母,说出来也不好听。
所以,八福晋跟皇后说弘昱的亲事,允禩就不好跟他二哥说:给咱们侄子弘昱个府子,我好把惠太妃给他养吧。
正在焦虑间,他的兄弟们已经讨论完了,胤礽已经说了结果:“诸考试合格之宗室,各依其父母位份予爵,宗人府拟定后报来。”
雅尔江阿完成了一件工作,口气轻松地应了。胤礽又缀了一句:“弘昱亦为先帝之孙,朕抚育宫中,今已长成,我当为其成家立业。弘昱为辅国公,内务府择址为其建府、配予奴仆。”
真是意外之喜!允禩非常开心地跟着兄弟们齐声道:“皇上仁爱友悌,堪为天下之表率。”
然后,兄弟们从各个不同角度又夸奖了皇帝。这其中,允祺夸得就有点儿郁闷了,他管内务府,又多了一桩差使。要知道,宗室封爵,是不一定都给建宅的,顶多给弄个匾,再监督一下你们家房子有没有超出规格的地方。内务府建的,一般都是皇帝的儿子、女儿的房子,给别人建房子那就是特别加恩了。
大家拍完马屁,各各告退。胤礽又把弘昱给叫了过来,亲自向他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弘昱也是惊喜,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地盘了,大为感动地道:“谢汗阿玛栽培。”
胤礽摸摸下巴:“皇后在看秀女给你挑媳妇儿,你五叔在给你择址建府,明年府邸成,你就是双喜临门了。”
弘昱再次致谢。
“辅国公?”淑嘉有些惊讶,“你可是要我比着贝子夫人来挑的。”
“广略贝勒褚英元妃之长子,也只是谥为贝勒而已,允禔镇魇之诸兄弟尚在,只好给弘昱降两级了,”胤礽答得很是随意,“秀女们怎么样?”
秀女们怎么样?淑嘉心里咯噔一声,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要亲阅?还是……要充实后宫?
心思电转,淑嘉口上仍然道:“今年蒙旗的留得多了些,汉军旗的就削了几个。留中的确有不错的,只是空究竟如何,还要等看完了才好说。又有,现在看的也作不得准,还得等留宿两个月再作分辨。”
胤礽一点头:“知道了。”
这就完了?
淑嘉吃不准胤礽的心思,索性绕回了弘昱身上:“那……给弘昱挑的媳妇儿还照原样儿?”
胤礽一点头:“他也算是个晓事的,给个好媳妇倒也说得过去。再者,他那里事情又与别处不同,诸事纷杂,家里没个顶用的媳妇儿恐怕撑不过来。”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数儿了。那眼下你前朝的事儿忙么?”
“怎么?”
“秀女复选已过,不日留宿宫中,你总要安排个时间看她们一看的。”说这话的时候淑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胤礽却不甚在意地又一句:“知道了。”
这差使没法儿办了!淑嘉的心情很是郁闷,自己张不开嘴,又担心胤礽有这样的心思。她还要操心未来的儿媳妇究竟如何,赫舍里氏是个不错的姑娘,至少符合一般标准的。可弘曈的蒙古媳妇儿究竟要选谁啊?!
老婆在一边纠结的半死,胤礽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又说起了画像的事儿:“画西洋画儿的事儿说了好些年了,一直都没个首尾,我已叫他们择会绘画的西洋人去了。大挑的事儿一了,咱们挪到园子里去,消消停停地慢慢儿画。”
这倒是个不坏的消息,淑嘉笑道:“这可是好,”又问,“供绘画的西洋人,也是教士?”
“西洋商人性亦逐利,钻钱眼尚且钻不过来。自前明开始,行走内地的就是教士居多,”胤礽沉思着道,想到了男女大防问题,他又加了一句,“你只当他们是供奉,又或是出家人就行。”
传教士还真是有探索精神,淑嘉心里感叹,更多问了几句:“这么说来,凡说几何、算学等的,也是教士居多?”
“然也,”说到了传教士,胤礽便多科普了一下传教士相关知识,医学上有可取之处啊,还有各种技术啦,造钟表啊、做珐琅器啊、绘制地图啊等等,“内中有狂妄之辈,亦有清修自律之人……”
被科普了些传教士的知识,淑嘉还是对大挑耿耿于怀,心里有些烦躁。还不幸带了一点这样的负面情绪到工作中来。
“皇后?”
“老祖宗。”
一问一答间,淑嘉又把情绪调整好了。
今天秀女复选的日子,太皇太后与皇后坐镇离神武门很近的御花园。秀女们依次进入,列队,一批一批地进来。等着BOSS们再过一遍筛子。
在坐的不但有太皇太后与皇后,茂妃、谦嫔也有一席之地,先帝遗妃也蒙太皇太后允许,嫔以上的也躬逢其会。其他如公主、格格、福晋,按规定是到无法参与其中了。
太皇太后看着一群水灵灵、鲜嫩嫩的小姑娘,乐得合不拢嘴:“好好,都好。你们看呢?”一扭头看淑嘉好像走神儿了,便有了一声招呼。
淑嘉有些懊悔,刚才的行为要是落到有心人眼里,还不定要腹诽些什么呢。可不能在胤礽都没答应的时候,搞出这样的传闻来。也堆起笑:“老祖宗。”
“你看看她们,多好啊。”
“是啊。我一眼看过去,就想起自己当年来了,差点儿闪了神儿。”
借口想得不错,在座的女人都算不得年轻了,即使还不到四十岁的皇后,只要垂眼看一看地下站的小姑娘们,也不得不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了。
太皇太后也很怀念:“你还想得起当年,我都不记得刚入宫那会儿是个什么模样儿来了。”
佟妃忙打圆场:“老祖宗,想不起来就别想。难不成入宫当日比眼下儿孙绕膝还好?您看皇帝、皇后多孝敬您呐,不如往前看?”这话是一语双关,太皇太后抬起眼睛,又看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们:“对对,往前看。”
前面的小姑娘们也是各按旗份站好,因为是过了初选,就不是一水儿的蓝色旗袍了。都是各色粉嫩的小旗袍,梳着小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