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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也若有所失了起来。
皇太子对索额图的感情是分阶段的,开始是全心信赖,后来是满腹怀疑,最后是平静里带着点儿宽容。既用得着宽容,就代表,胤礽也是觉得索额图是做过错事的。
现在索额图挂了,胤礽发现脑子里对于索额图的片段,居然是维护自己的时候居多。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偏又忘不了他的好。少年惨绿的岁月是他陪伴的,是生命里剔除不掉的记忆。
皇太子,伤感了!跟老婆说要准备明天听政的内容,却跑到书房里呆坐了一夜。
康熙这里,听说明、索两人同日死了,也是伤感,伤感完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党争时代,终于过去了。提笔批示,依例赐祭,遗皇子吊唁。胤礽是想亲自去索额图家看看的,想了半天,又忍住了,心里更难受了。
难受没两天,皇太子就病了。
康熙的反应是及时的,特意跑来与胤礽谈心:“索额图去了,你心里难过也是应该的,他毕竟侍奉了你这么些年。可你不该为了他作践了身子!”
胤礽抓着康熙的手,眼圈一红:“汗阿玛,儿子知道,他犯过不少错,儿子都知道。儿子跟他在一块儿,也糊涂过。只是……只是……他人死了,儿子也不想光记着他的错处了。可总想着他的好处,心里又难受。想把他剜了出来,又有些疼。”
康熙拍拍胤礽的胸口:“你的心好好的,不必乱想。”大恨,当初不该放任太子跟索额图混啊。
看着儿子难受的样子,康熙也难受。但是康熙明白,这事儿得胤礽自个儿挣扎出来。直面索额图之死,太子才是真正摆脱了往日的阴影,从党争里走出来,看到整个天下。
病了,就留在京里看着老婆生孩子吧,让家庭的温暖安抚受伤的心灵。
皇太子顺理成章地留在京中舔伤,顺便,处理处理明、索二人身后的政治遗产。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过节了……
做个调查:有人想看二太子登基以后的情节么?
220、祝大家节日快乐
圣驾在五月里启程,日子恰在皇太子生日与仁孝皇后忌辰之后五日。在这之前的五月初一,十阿哥之嫡福晋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为他生下了第五子,洗三的日子又凑上了这个热闹。
八阿哥之妾毛氏,却在对驾启程当日生起了孩子生得忒不是时候儿了。
送行这种热闹,是没有女人什么事儿的,你可以在家里为丈夫、儿子收拾行装,在他们出门前好一阵叮咛嘱咐,却不大可能出现在城郊的送行队伍里,至少,现在不行。
八福晋正坐在房里发呆,本交第一拔随驾的是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后面几个小的是不用轮替的,前面几个成了婚的,大约再过两个月就能回来了吧?张氏所出的儿子现在长得很好,等八阿哥回来,已经能睁眼认人了吧?那时候毛氏也该生下孩子来了……
正思索间,外面一阵嘈杂,八福晋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她治家有方,底下人知道她的脾气,规矩上是很好的,这样喧闹。
五月入夏,门帘儿已经从棉布、软绸等换成了珠帘,八福晋新补上来的大丫头分开帘坠,去往西厢里探看了。从声源上分辨,那是毛氏所居之处。自毛氏确诊有孕之后,八福晋也按照张氏时的例,把她也挪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只是东厢给了张氏,毛氏只好住在西厢里了。
多宝格上的西洋自鸣钟的分针才挪了一小格,大丫头就冲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混和着高兴、顾忌又有些僵硬:“福晋,西厢要生了。”
八福晋把对丈夫的思念扔到一边,站起了身来:“稳婆呢?!”
与此同时,城墙外头,皇太子携留京诸人为皇帝一行人送行。弘早年纪还小,没有来,倒是弘晨,明年就是上学读书的年纪了,被携了出来,给哥哥们送行。弘晷小朋友经过坚持不懈地努力抗争,终于捞到了一个出行名额,这回不用跟弟弟在齐在京中哀怨了。
送别这种事情,皇太子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这几年他都是随驾来的。腹稿打了一通,却没用上。今天康熙说话比较多,很不放心儿子的身心状态:“京中事务交给你,我一向是放心的。弘旦兄弟几个,有我照看,你且放心。你也要好好养养神,不要让我再为你的身体牵挂才好。”
“儿子谢汗阿玛关心。汗阿玛放心,儿子,咳咳,”咳嗽几声,“儿子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
康熙抿抿嘴,留胤礽在京,他还有一个目的:“索额图的身后事,你看着办,人都死了,不要计较太多,该给的就给。”忙忙索额图的身后事,让他明白地感受到索额图已经死了,彻底收心,死心塌地跟着亲爹混。这也是一道考验,从对待明、索二人的身后事,看看这储君的气度,到底如何。
胤礽低头,深深一揖。
康熙又对三阿哥、四阿哥略有嘱咐,不外是要好好协助太子、用心办差,要是干不好过俩月就不让你们过来玩了,等等。说完,又泛泛说了留守大臣几句,本次,李光地也被他留了下来,呃,与太子磨合磨合。
说完这些,皇帝体贴地留给儿子们互相道别、联络感情的时间。
康熙说话的时候,旁人不敢动。等到皇子们说话的时候,底下就开始活动了。依依惜别者不在少数,弘晷满心欢喜,盘算着跟祖父歪缠,与他十八叔住得近一点他与十八阿哥同年,只比十八阿哥小了三个月,两人比较玩得来,昨天两人下了一盘棋,刚下到一半就被叫住了,今天一定要分个胜负。
弘晨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们,弘旦抬手拍了弘晷后脑勺一巴掌,然后淡定地收回手,慢悠悠地走过来,低下头对弘晨道:“哥哥们都随驾伺候去了,家里额娘和阿玛和弟弟就交给你照顾了哟。”
弘晨从几天前就开始郁闷,这会儿嘟着嘴,接了任务还有些不乐意。直到弘旦与他约好了,明年为他求情,而他要写信汇报京中状态,比如:这回添的小弟弟是个什么样儿的。弘晨才重新振奋了一下,犹自嘴硬,故作老成地道:“小孩子都是那个样子,跟弘早也差不多。”
弘旦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也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弘晰一直听着,心里想的跟弘旦也差不多了,忍着笑:“就是差不多,你也写一句‘与弘早长得差不多’过来。那边儿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要启行了,你回去好好侍奉阿玛额娘。”
大队人马绝尘而去,胤礽看了一会儿长长的队伍,一低头,腿边站着的儿子也正眼巴巴地看着呢,一双大眼睛还泛着可疑的水光。胤礽失笑,低□,摸摸弘晨的脑袋:“明年就就长大能随驾了,今年么不想跟阿玛额娘在一起么?”
弘晨有点着急:“不是的,阿玛,儿子……儿子……”
胤礽笑着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大圈儿,重又放下来:“回去罢,你额娘那里该正等着咱们回去开饭了呢。不知道怎么有什么好吃的?”
弘晨想了一想:“我想吃冷面。”
胤祉、胤禛在一边听得嘴角直抽抽,太子,形象、形象啊!
兄弟们正担心的时候,李光地心里的Q版形象却捋了捋胡须:太子,你从容了。
胤礽说是回宫吃饭,也没有直奔自家,还是留下了留守的大臣,开了个简短的动员会,然后才宣布解散:“天气已热,年五十以下、又或有差使要忙的,都先回去,当值的、五十以上的,可于朝房内避过暑气再回。”又吩咐御膳房备饭、准备消暑饮品。
在一片感恩声中,胤礽摆摆手,牵扯着儿子的手回家吃饭去了。
他猜得不错,这会儿东宫的饭已经准备好了。因淑嘉预产期近,皇太后特别下令,太子妃近期都不要挪动了,那啥,请安什么的也不要来了,万一寸劲儿来了,请安的路上孩子想出来怎么办?于是,太子妃就很闲。
不过呢,皇太后也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有事没事,她还打发人来问问太子妃的身体状态、听到了新鲜的笑话还要派人过来讲给太子妃听。淑嘉这里亦有反馈,娘儿俩近几天面是见得少了,话是一点儿也不少说。
最近淑嘉想吃冷面,做出来之后觉得味道不坏,还逼着胤礽专程跑了一趟宁寿宫。
她是看胤礽最近心情有些低落,也是给他找点儿轻松的差使做。到了皇太后那里,不但皇太后高兴,还让胤礽打听出来了一点情报:据老太太说,康熙是意属满洲亲贵里出太孙妃的。这正与胤礽猜测的相符。
淑嘉听了之后不置可否。说来石家当初也不是满洲里最显贵的,仁孝皇后的出身严格说来也比不上钮祜禄氏。什么背景条件,也是要看具体情况的,说不定现在看着这家的好,到了要决定的时候,情势一变,又变成另一家合适了。
只要不是近亲结婚,怎么说都好办。一旦不从蒙古里挑,近亲的危险就少了很多。
胤礽父子去送行,淑嘉不用去宁寿宫,就早早地开始琢磨吃饭的事儿,胤礽带着弘晨回来,饭已经做好了。
弘早脆生生地叫了声:“阿玛。”胤礽应了一声,抱过他来往上扔了两下,吓得保姆扎开手就怕皇太子一时手抖把弘早给漏到了地上。
淑嘉道:“你这一天在外头还没忙够么?快来擦把脸好用膳。”
胤礽放下意犹未尽的弘早,拍拍弘晨的脑袋:“过来用膳了。”
弘早有点费力地拿着筷子,看得保姆干着急。东宫的规矩,孩子略大一点,就得自己吃饭穿衣,用太子妃的话说:“不能惯着这些臭毛病。”
弘晷小朋友曾经很有反抗精神地说:“阿玛那么大的人了,额娘那一回也帮着阿玛穿衣服来的。”
弘晷小朋友,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太子妃把表情调到“狰狞”档的瞬间,皇太子瞥了儿子一眼,以极其不要脸的淡定态度说:“等你到了我这么大,也可以让人帮着穿衣服,现在么……明天你饭也自己吃,嗯,墨也自己磨。”
别看这一点点小事上的习惯,积累得多了,这孩子的气质就与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