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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东西已送到,贵妃主子很喜欢,叫奴才们回来说,谢主子有心了。又叫奴才们捎了一对镯子来给您,说是她新得的。”
捧过一只匣子,打开了放到淑嘉面前,淑嘉看了一眼:“放到妆匣里罢,明儿挑身儿搭的衣裳,去宁寿宫就戴它了。”
两人曲膝退往内室,与站在边儿的吴明理打了个眼色,得到‘安全’的信号号放心去放首饰、挑衣服了。
淑嘉吩咐完,回头看了李甲氏两人道:“你们看看这几个如何?”
李甲氏推辞道:“主子这里也用人呢,奴才那里,有个秋儿一直留着,纵是明年上了新人来,调…教一下也就可用了。怎么敢从主子这里……”
淑嘉又问李佳氏:“你呢?”
李佳氏也说不敢。
“这倒无妨,我并不急用。”
李甲氏两人这才谢恩,也不多挑,一人带了一个走。太子妃费这样的力气调教出来的人,都带走了,她们还没这胆子。
淑嘉笑道:“这宫里还有些不在近前侍候的,你们要是看得上谁,跟我说一声儿就好。”
两人都说不急,身边的丫头明年才放出去呢。
淑嘉点一点头,让两人新挑的丫环去搬取行李,从今天起就到了新主子的院子里实习。把李佳氏也打发走,留下了李甲氏。
李甲氏有些莫名,椅子也坐不塌实了,先问:“主子,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淑嘉招手让她近前,李甲氏越发糊涂了,小心凑过来,听淑嘉跟她咬耳朵:“弘晰多大年纪了?”
这个李甲氏很熟:“十三(虚岁)了。”旋即领悟,算是半大了,难道?
淑嘉点头:“孩子大了,咱们得想到头里去,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当初挑她们,我就想着找几个看着老实些的……”
李甲氏深以为然,统共只算这一个儿子,当然不能被勾引坏了。她前两天还在愁呢,明年大挑,不知道弘晰能得个什么样的?是先指侧室呢?还是一上来就指嫡妻?一定要贤惠一点才成啊。还有就是屋里人,也不能是妖娆的。
“未必就是叫她们做屋里人,”淑嘉说得有些别扭,她挺反对这件事的,“那也得老实不是?”
李甲氏连连点头:“您想得周到。”
“你毕竟是弘晰生母,与我参详参详,哪个更合适些?”
李甲氏一直曲膝于淑嘉座前,淑嘉一个眼色下去,林四儿搬了只绣墩出来,放到李甲氏身后。淑嘉道:“坐下来,慢慢儿看。这事儿不能马虎。”
两人参详许久,终于挑了两个看着敦厚的出来。淑嘉道:“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秀儿。”命秀妞好生调…教两人,淑嘉连名字都没给她们改,还好,一个三妞、一个五妞,倒与别人的不重名。
李甲氏看淑嘉还有事,只提了一句:“主子,明年大挑,弘晰”
“这事儿也不是我最后拿主意的,等秀女儿入了宫,我会去看。”
李甲氏有点不安,又千恩万谢:“那奴才告退了。”
淑嘉颔首。
留下的就只有四个宫女了,淑嘉回忆了一个,得,两个大妞两个二妞,都改名儿吧:喜鹊、鹦哥、画眉、杜鹃。
一切办好,淑嘉蹓跶回里间看佟妃送的镯子。红袖道:“主子,给二阿哥的人,您何必多留呢?看好了就给二阿哥送去,少沾一道手也是好的。”
淑嘉把那副金镶玛瑙的镯子拎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往匣子里一放:“他的事儿,我是必得管了,好与不好,都是我的事儿。为什么不再看仔细一点儿?”作为嫡母,她有义务,不管人是不是她这里出来的,一旦出了事儿。不是她选的,是她忽略庶子,是她选的,要有领导责任。
左右都要担这个名儿的,那就做实了。反正弘晰在她手里不能出事儿,等他成家了,家里人头打成狗脑子,也不是她的责任了。
胤礽回来的时候,淑嘉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胤礽道:“人老实就好。明年就大挑了?”
淑嘉点头:“四丫头这个月又被叫进来一回。”
胤礽右手两指叩着膝盖:“明年圣驾南巡,咱们是躲不过的。老十五的婚事现在看来是十成准了的,我所虑的,是不知道汗阿玛会给弘晰指个什么样的。虽说他晚些成婚于子嗣上有益,这媳妇还是不能大意了。”
要当婆婆了,淑嘉默默地看着睡得婚天黑地的小儿子,这小子还没满周岁。
“汗阿玛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我就到宁寿宫请命,看一看这些孩子。还可请贵妃帮忙相看不是?”
“贵妃?”胤礽心头一动,他忽然想,给弘晰一个佟家女也是不错的。也可安汗阿玛之心。
旋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事到如今,他做得已经够多了;势到如今,他也无须再过度表现什么了。静观其变就好。
“不说这个了,过两天,圣驾谒陵,我与老八、老十皆随驾。”
“弘旦去不去?”
“你说呢?”
“得,我知道了。”还是要去的。
康熙出行携带的人选是有其考量的,这回的目的也很明确:让儿子们团结一点。公平问题就要靠后站,比如与兄弟们没有矛盾的老五、老七、老十二,就很悲催地当布景板。
老八,真是让康熙气急败坏的一个人。论能力呢,也是有的。但就是不按照康熙的规划来!把他安插进正蓝旗有多少年了?这货居然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安王府受的打击都是老爷子亲自上阵捶的,反观老八,康熙捶完了人,他跑去安慰!
老子是叫你去当沙子的,他倒好,跟安王家一搅和,成了混凝土,不分你我。康熙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他是让儿子去捞好处的,不是把好好一个儿子赔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
老八那不听话,那也是儿子啊,康熙又不能不管他。老八因为惠妃的关系,一直被视作与老大有关系,康熙也不忍心自己升天之后太子因为这关系削老八,也不想太子落个不恤手足的名声。也许,老八亲近安王府,是因为与太子关系的问题?怕兔死狗烹?
康熙想自己做这个桥梁,让两个儿子冰释前嫌。可是呢,为太子,他情愿,为老八,虽然也情愿却有不甘:你差使办不好,老子还要为你考虑。
年底了,康熙爷的日子却不太好过,他老人家先是免了山西、陕西、江苏、安徽、江西、浙江、福建、湖北、湖南、广东十省逋赋。又蠲免八旗扣除库饷银三百九十五万六千六百两有奇。
白花花的银子啊,老爷子心头滴血,气儿不打一处来。
八阿哥就被拎到了御前,挨了康熙劈头盖脸的一顿:“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天跑八趟安王府?”
胤禩好声好气地解释:“安王病了,听御医说不大好,儿子就去看看。并没有去很多,儿子还有差使要办,是儿子媳妇儿常回去看舅舅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康熙火气直冒:“他们家教不好外甥女,令其嫉妒,辖制于你,你到现在……”还没个儿子,好吧,这个不说了,“安郡王岳乐,谄媚辅政大臣,方得亲王之位……”把安王府狠翻了一回旧账。
胤禩几乎要听不下去了,爹哎,当年安王平三藩有功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默默听完,默默地想,他老婆真是倒霉,受了舅家的牵连。有子无子这事儿,胤禩自己知道,他没少睡小老婆,他老婆称不上嫉妒。老爷子这是因为男人而迁怒到女人身上了呢。
其实老爷子更想说“你受安王府影响”而不是“受制于妻”吧?
不管怎么说,挨了一通骂,这通旧账算是揭了过去。胤禩回家收拾行李,打包准备跟他爹上坟去。刚进家门,他九弟摸了过来:“八哥,听说老爷子今天冲你发火了?”
胤禩讶然:“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出宫?仔细宫门下钥你回不去!”
胤禟不以为意:“八哥还能打发我去睡马棚?就算今儿不回去,老爷子顶多骂我一回,又不会伤筋动骨,还能怎么着?”
胤禩默:“……你过来就是问我有没有被老爷子骂?”
胤禟道:“老爷子既要带你去谒陵,为什么又冲你发火?”
这话要从何说起呢?胤禩道:“老爷子大概是,不想我与安王府走得太近。”
胤禟撇撇嘴:“那里是八嫂的舅舅家,亲戚之间走动走动又能怎么着?老爷子就为这个说你了?忒小心眼儿了,”说完,又意识到这句话不妥,慌忙转移了话题,“这回,老爷子又带了太子跟太孙?老十也去了?他大腿倒抱得紧!”
胤禩叹道:“我要是他,我也这样干。”
“他明知道你跟太子不太对付。”胤禟快要跳起来了。
胤禩道:“我也不想跟太子不对付啊!”
“嘎?”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胤禩觉得自己比小白菜还可怜,“从懂事起,老大、老二闹矛盾,我就夹在中间,我不跟老大混都不行。自打那位二嫂生了儿子,什么争位之心啊,从龙之功啊,就都~”胤禩作了个随风而去的手势。
胤禟火气全消,胤禩说到点子上了。自从太子有了嫡子,鼓噪的人就去了一大半儿。朝臣蔫了,宗室萎了,墙头草不晃荡了,在太子面前越来越老实。这,就是宗法的力量,它对人心的影响无声无息又无处不在,还……让人无可抗拒。就连他自己,也只是习惯性地瞅太子不顺眼而已,“太子去死”的念头是再也没冒出来过。
本着兄弟义气,胤禟还是为胤禩担心:“那你现在想怎么办?这个老大,被圈了还要流毒害人。”
胤禩不语,他的盘算就是,壮大势力以图自保。正好,老爷子给了他机会,他拼命结交亲贵,为的就是自保。老爷子都没能一口气打掉的安王府,多好的盟友啊!可是老爷子现在对他的表现开始不满了,康熙之怒,让胤禩有些担心。
“我再想一想。你快些回去呗,真想叫关在外头,明儿被老爷子骂?”
胤禟无聊地起身:“那我回去了啊。”
一行人先到南苑住下,次日再从南苑发驾。
从出了宫门开始,康熙是有意无意给他们兄弟制造机会。把皇太子赶下车,让他骑马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