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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苍津概括一下,大约就是:大家都在掂着他的份量,思考着如何与他相处。
苍津也是在这圈子里混大的,如何不知内情。蒙古王公们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普遍地唯有一种态度:接受现实,反正朝廷对蒙古必须安抚,咱们何必搅和进来?这种态度延续到与皇室相处就是:你对我好,我接受了,让我出力,要看情况。以国家的名义,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免了咱们只听皇帝的。
苍津就像块牛皮糖,软硬不吃,只管拿着他中立的态度对待诸皇子。对于皇太子,当然要更亲热一点,未来的好处可都捏在他手里呢,对于正捏着现在的好处的康熙,更是亲热奉承。诸皇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无论随驾多少回,最难的不是陪他们的汗阿玛,陪他玩哄他开心,而是与这些蒙古王公打交道。胤禩恨恨地想:说话都是没口子地夸你好,可除了夸你两句,他却什么都不肯做!
胤礽这是第二次随驾出塞,一看苍津依旧是这个态度,也知道蒙古不太好相与。他就息了这门心思,反正……他汗阿玛对蒙古也不是真的当成自家人。从嫁女儿到派官员去督察,从说蒙古不够文明到暗中提防蒙古坐大。康熙的政策,胤礽看在眼里。
他们,是来笼络人心不假,来示威一下也是真的。所谓外交,不外如是。
在鞍子岭住的第三天,又一批蒙古人过来了,这一回,淑嘉就忙上了。喀喇沁台吉格勒尔等来朝,他们是带了女眷一同来的。与京中女眷不同,这些人每逢朝见,却是可以面圣的。
康熙听着太监报一个名字,诸妇人出来一个,各各按序站好,他在心里也默默记一回各人体貌特征与其夫名字。这一天来朝的诸台吉并不特别重要,康熙也就不与他们的妻母多啰嗦了,匆匆扫了一眼诸妇人,慰勉了几句,便说:“此番太子妃亦随驾,你们可去见一见她。”
诸妇人早知太子妃要来,康熙带着太子一家就是要来显摆的,当然要提前告知,也是让蒙古人准备好了见面礼。诸妇人自从听说要见太子妃,也都止不住的八卦之心顿起。
太子妃作为帝国的第二号女人,在外界看来比皇太后还要神秘些。皇太后是从草原嫁到京城的,康熙有时也会奉皇太后出巡,大家倒还能摸着皇太后的边儿。这太子妃生于京城长在京城,连宫门都很少出,见过她的蒙古妇人还真不多。她是圆是扁、是高是短,大家一概不知。
今年强烈要求来见太子妃的女人就很多。男人们也乐得家中女人与未来国母有个交情,不用恳求,也就答应了。一些可来可不来的人,都来了。
进了大帐,只见上头端坐着一个青年妇人,约摸二十来岁,一身金黄色的吉服,颈挂珊瑚朝珠,耳饰三钳是柔和的东珠宝光。下手两溜椅子,已经坐了一些妇人,有老有少,打头的却是个年约十余岁极年轻的少妇,身上是石青色吉服,绣五爪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
蒙古族里也有亲王,自然有亲王福晋。亲王福晋的吉服大家是见过的,乃是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这个最年幼的福晋身上的吉服却比亲王福晋的还要尊贵,必是皇子福晋了。坐在她下手的另一个年轻福晋身上穿的才是亲王福晋吉服。
太监已经在唱名了,为了照顾她们,用的是满语。满蒙联姻日久,蒙古贵族们会几句满语乃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听了叫到自己,也是按序排队行礼。
就听上面一把挺温和的声音用满语叫起。贵妇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听上面道:“赐座。”
有太监引导着诸位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格勒尔是这一拨蒙古人里打头的,她的妻子自然也就是这一拨妇人里打头的,听到太子妃说:“你们一路辛苦了。”格勒尔之妻起身答道:“得以觐见天颜,又能见到太子妃,是我们盼都盼不到的好事呢,心中只觉欢欣无限,哪有辛苦之意?”
淑嘉稍有意外,康熙明明白白地说过蒙古愚顽,淑嘉也知道这游牧民族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某些方面确实与农耕社会有所差距,心里却觉得上流社会里还是有不少有知道有文化的人的,毕竟条件摆在那里。实在想不到这位夫人之措词与京中不少贵妇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更是加起精神来与她们说话。
“你这么说,我才安心了。这里有几位福晋,不知你们见过没有?”淑嘉为她们一一介绍。
众妇人这才确认,头一位就是十四阿哥新娶的福晋完颜氏,第二位却是铁帽子王的福晋简王嫡妻,再往下的身份略低些,都是随驾宗室之妻。格勒尔之妻又与众蒙古妇人上前认了一回。
淑嘉临时抱佛脚的成果显现了出来,格勒尔之妻等人见太子妃居然知道她们所处之地与阿霸垓相领,又能说出其中某些人的亲戚关系,还知道某人之子现在理藩院任职时,被重视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而且,太子妃居然说的是蒙语!说得还挺流利。
淑嘉是看出来了,这些妇人的满语水平那是参差不齐的,说几句常说的问候语还行,再多了就有些难度了,到最后,她索性与她们用蒙语进行交谈。
“皇太后宫中,多说蒙语,与你们说话,我倒觉得亲切呢。”在一位夫人情急之下满语表达不过关直接蹦出了蒙语,又急红了脸的时候,太子妃如是说。
真得感谢这一位满语不好的夫人,她的失误无疑给了太子妃一个展示的机会,也使太子妃借此机会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十四福晋等也听得心中诧异:太子妃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一面努力记住太子妃说的这些关系,准备下回自己也好拿来用一用。越记越觉得太子妃不简单,这些关系颇为混乱,她是怎么记住的?
花了N天时间,白天晚上一齐用功,还附带有家教功能的老公一枚从旁协助才记住的呗。
这是太子妃的一次正式的接见式亮相,效果还真是不错。不但蒙古贵妇们觉得太子妃真是个好人,跟咱们沟通没障碍,还什么都知道。旗下福晋们也觉得太子妃着实厉害,做事真是周到细致。
从此圣驾停停走走,淑嘉也忙忙闲闲,在不断接见蒙古贵妇的活动中又加深了对蒙古诸部的了解,而且,回京之后跟皇太后半年聊天的话题都有了。因为越往后走,皇太后熟悉的人就越多,阿霸垓、科尔沁都是极重要的蒙古部落,皇太后本人就出身于科尔沁,淑嘉还见到了皇太后的不少亲戚。
这些蒙古贵妇也带了不少当地特产来,重在其中的进贡意义。淑嘉这里却是朝廷给准备好了的礼物,也是象征意义更重的绸缎、首饰。
蒙古贵妇们的丈夫几乎全部都打了申请要求随驾继续搞大联欢,康熙大手一挥,也批准了。队伍滚雪球般地壮大了起来,也欢乐了起来。太子妃与太子的处境小有不同,太子有顶头上司,太子妃没婆婆,她即使表现得稍微抢眼一点儿,也不会让人产生顾忌之心。
太子妃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而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她与弘旦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出行在外,一切都比宫中简陋,规矩上也松了不少,弘旦打了申请之后,就得以每天跑过来见见母亲了。弘旦今年八周岁了,个头比同龄人要高些,天天都上体育课的后果就是长得很结实。
淑嘉与儿子见得多了,看他也看得很仔细,甚至亲自卷起弘旦的衣袖,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居然已经有了一点捏着胤礽胳膊的感觉皮肤下的肌肉结实得捏不动。捏完了脸,还捏了脸。
弘旦无奈地由着她捏,口中还问:“额娘,今儿哥哥和弟弟有信来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越来越觉得他额娘有一种……皇太后的感觉。
不要啊~~~弘旦心中的小人泪眼汪汪地想,宁寿宫里的老太太很可怕的。
“哦,没有,我也想知道,昨儿弘晷把他哥哥的怀表拆完了之后有没有装回去。哎,你说,弘曈会不会揍他啊?大约不会……可惜了,当兄弟的小时候就应该打一架才好,唔,也许该再多打两回?”
看吧看吧,当人额娘的不应该希望兄弟和睦,永远不要打架的么?
好吧好吧,这样也不坏,心情好才老得慢一点,他家额娘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好看。好儿子的心里,自家母亲永远比别人看着顺眼。
等到他额娘准备检查一下他腿上的肌肉手感的时候,弘旦果断地收回前言,这个女人她也好可怕。弘旦抓着裤带,狼狈而逃。他宁愿继续被蒙古大爷们围观,也不要被亲妈骚扰。TT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太孙都多大了,您还这样逗他!您以前也没对他这个样儿。”巧儿无奈了,她家主子这一路表现得堪称典范,怎么遇到亲儿子就抽风了呢?
淑嘉收回笑容,懒洋洋地倚着个大靠枕:“茶呢?”
巧儿无奈地端茶过来了,淑嘉慢条斯理地接过茶,缓缓地啜着,许久,方道:“他太不像个孩子了,在我面前也绷着,他有多大的心能藏那么多事儿?我连日来见这么多的人,脑子都不够使了。他在前头伴驾,见的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他累不累?为什么一见我就什么都很好的样子?”
巧儿愣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太孙还是个小男孩儿,且没长成大丈夫,所以在发誓宁愿见蒙古的大爷大叔也不见亲妈之后,第二天他又认命地过来被亲妈调戏。
淑嘉一见他那张皱得像包子一样的脸,拿帕子遮住了脸,坐倒在椅子上。弘旦冲帐篷顶翻了个白眼,乖乖上前扶起那个东倒西歪的女人:“儿子长得有那么好笑么?”
“谁说你长得好笑了?我抽他!”
“那额娘笑什么?”
“我见了儿子不笑,难道要哭?”顺手拉着弘旦坐在自己的膝上,果不其然,这小子别扭地挪了挪小屁股。
淑嘉很遗憾,这孩子越长越像刚结婚时胤礽那副德性,那么地一丝不苟,头发是整齐的一根不乱,帽子是端正的分毫不歪,衣服是贴体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