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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什么人?”老公公问,戒备的打量我。
我哇地一声,号啕着,推开了他们小院的柴扉,“他在哪里?”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看我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他们的屋子。“洌!”
他安静地躺在他们屋里的泥坑上,身上还盖着一领破旧的布被。他的脸上没了面具,看上去脸上异常的苍白。
“洌。”我扑上去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脸,他呼吸匀停,体温略微有些高。我不放心,把手探向他的颈动脉,他轻微的哼了一声。他的脉搏也有些快。但他的情况比我担心我还是好很多。我这才放下心来。
“洌,我来啦。”我高高兴兴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扒开他身上的被子,打算看看他身上的伤。
“你是他婆姨?”
我忙回头,这才想起,我这是在人家家中。两位老人家此时正挨肩站在我身后的门边,惊讶地瞪着我。
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闯入人家家中,搂着个男人又亲又摸。“嗯,他是我夫君。”我赶紧说。
“你们……,你也是从那山谷里出来的?”老公公惊疑的打量我。老婆婆也害怕似的向老公公身后躲。
我看看自己,水红的的繁丽宫装,此时早已扯成了条条片片,挂在身上不知看起来像人像妖。加上一晚上的折腾,脸上更不知是什么样子。
“是,我从山谷中出来……”
老公公和老婆婆向后退,“你是山精吗?我们都是好人,这个男人是今早我在河滩上拣到的,我们没伤害他。”老公公说,边说还边护着老婆婆。
“我知道,谢谢你们,”我迟疑着,如果我说我不是山精,他们未必相信。还得向他们解释一个女子如何能从那山谷走出来,“他是我夫婿,我是来找他的。”我含糊地说,“我会报答你们的。”
也许看我和颜悦色,两个老人家放松了一些,“我们没动他的东西,都在那里放着呢。”老公公指指坑头上的一堆东西。似乎是洌的黑衣包裹着的一堆杂七杂八。
我掀开了洌身上的被子。他们已经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布衣服,我解开他的衣襟,身上还好,只有些浅表的划伤。只是左肩头,被用布厚厚的包裹起来。我伸手想去解开。
“那里已经不流血了。”老公公说,“但我看那伤口挺深,还是抓了把香灰撒在上面,又给他包了。小娘子你就别动它了,动动反倒又要出血。”
我停了手,想想也是,现在我连包扎的绷带都没有,怎么能够处理伤口!
我这么在他身上乱动他都不能够醒来,这样的状况还是让我担心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内伤,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我站起来,在头上乱摸,摸到了一枝金簪。我把它抽了出来。昨天我出门时,秦妈在我头上零零总总插戴了几十样东西,金的银的全有,重得我抬不起头来。经了这一天的折腾,加上我一路扔的,现在头上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把金簪递给两位老人家,“你家有鸡鸭什么的,能卖一只给我吗?我想煮些东西给他补补。”
两位老人家又开始慌乱的后退。拼命向我摆手。
“就一只!”我说。
“不是我们不给,实在是我们没有。”老婆婆慌乱的说,“除了我们两个老废物,这院里真的再找不出活物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院子里确实没有听到有鸡犬的声音。甚至整个村子都闻不到犬吠。
“这里应该已经出了潼关吧?”我问,按方位大致判断,这里应该离潼关不远。潼关是入关中的唯一官道,往来客商络绎不绝,附近就算是荒村,也不至于贫穷到如此地步吧。
两位老人有些迟疑,还是老公公先发了话,“我们这村子离潼关守不过七、八里地。前两日新来了位武威将军,说是国舅爷来着。他一来就说此地甚好,已经住了有十来天了。这国舅爷住就住吧,却还有一个毛病,喜欢四下里搜刮。这不,连我们偏僻的小村子也已经来过武威军的军爷了。旦凡能见点肉的活物,全被他们打去吃了。”
在老公公说话的时候,老婆婆一直在拉老公公的衣摆。
我眼睛转了转,我舅舅是来了潼关有几日了。老黑和他交割后,他就一直没回长安。连中秋的节庆都回避了。我原以为他是爱岗敬业,在这里熟悉业务呢。搞半天,他是来干这个的!连这么贫困的山村都搜刮到了,怕是经过潼关的客商更是不能幸免!
看样子我舅舅是找到肥差了。
我回身看看洌,他安静躺着,呼吸粗重,但总的来说看起来还算平稳。我在坑沿坐下,握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这种体表高温、四肢冰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该怎么办?去找我舅舅?
“我们喂他吃了粟米粥。”老婆婆有些抱歉的说,“也没别的好东西,他倒是吃得快,一下子就吃了一大碗。”
这就是我的老黑呀。我满足的叹了口气,还能吃就好!我下了决心,“洌,我要把你弄回家,但我一个人不行,我得去想别的办法。所以我又要离开你了。”我把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不怕,你也别怕,等我。”
我起身把金簪放在了屋中的木桌上,“还得烦请两位老人家再照顾他一天,最晚,最晚到明天清晨,我会带人来把他接走。”
两位老人家看看金簪又看看我,显得更加慌乱。“我们本就打算照顾他,小娘子不必……”
“他在这里的事,还请两位老人家保密。”我说。“我不想惹那些军爷。如果我回来时夫君无事,我日后必当厚报,如果他出了事……”我没有说下去。
“不敢……”两位老人吓得拼命向我摆手,他们可能真的把我当成山精了。我并非有意吓唬他们,我得以防万一。
我提了裙摆,大步的离开了这个小院,七、八里路,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我还是要快,更快!
耸列的两峰间,巍巍雄关就立在眼前,和我在现世看到不太一样,也许还没有现世那么高,那么新。但眼前的潼关,每一块灰暗的砖石上都有一种苍莽威严的气象。让人觉得不可触犯不可亵渎。这里是扼守关中的要道,也是大景王朝都城长安最后的防线。
关碍处可见许多的商旅通行,车队马匹排了长长的队伍。我上前,对守关的士兵说:“我要见窦公,对他说他的外甥女求见。
第81章闯关
我的舅舅真是让我吃惊,因为我蹋入的的花厅时,还听到他花厅的挂落后面有女人咯咯的笑声。这里可是武威军军营!
看到我,舅舅似乎并不吃惊,嘴里高兴地客套:“飞帘,你怎么到了这里。”
见我好奇地向挂落后面张望,他又笑着解释:“别理她们,是我新娶的几房小妾,不懂规矩。”
我暗暗冷笑,秦王还在四处逍遥,他这个国舅爷倒没事人似的?秦王难到是只针对洌和我吗?他们也太黑心了吧。我心中不愤,脸上却只有焦急,“我是来求舅舅救命的。”
“哦?”他似乎吃了一惊,又上下打量我,好像才发现似的:“我的乖外甥女,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我昨天被劫持,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夜,长安的急报应该早就到了。这里是潼关,舅舅是一等公,是武威军的首脑,大景王朝无论发生什么事,肯定都是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我刚从秦王手上逃出来。”我说,“嘤嘤嘤。”我作害怕状哭了两声,也不知道装得像不像。
“秦王?什么秦王?”
我现在可以断定,许多事情不该和我舅舅交底了。
“就是皇上的兄弟,过去守潼关的那个秦王啊!秦王没有死!嘤嘤嘤,昨天他在中秋大典上谋刺皇上,后来劫持了我。”
“还有这事?”我这位舅舅把声音提高了八度,看样子是打算装到底了。
我现在有些挤不出眼泪来,所以只好单刀直入,“舅舅,送我回长安。”
“啊啊,当然,”他随口说,又赶紧补充,“在舅舅这里住两天也不要紧。”
“不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要回长安找老黑,啊!就是宁王,我要找他去算账!这次的事全怪他,他居然不好好保护我!”
“宁王不是……”我的舅舅差点说漏了嘴,好在他及时打住了。“宁王一定出来找你了,你出事,他定是急死了。”他试探的打量我。
“呸!他会找我?我在秦王那里担惊受怕,他却不知在哪里逍遥自在呢。只让我一人受苦。嘤嘤嘤。”
“你没遇到宁王?”
“他不管我了。”
我的舅舅长吁了一口气,“你一个人如何逃出来的?”
“我乘他们睡觉,自己走了出来,我在山里绕啊绕啊,绕了一夜,好不容易绕到官道上,这才找到舅舅这里来了。”
“哦哦哦,我的乖外甥女,真是……真是……”真是什么他最终没说出来。
“我要一匹马。”
“好的好的,先吃饭吧,你一定饿了吧,我叫人用车送你回去。”
我是饿了,但我现在哪里的心情吃东西!“我要一匹马,现在就要。”
“我的乖外甥女,不急不急。”
“我才不乖,我是夏公的女儿,武将世家,急脾气。”我申明。突然想起了望舒,好吧,其实我给夏家丢脸了。但我怎能不急,我担心有人不希望宁王再回长安了。
我已经提了裙子站起来,直接向后面的马厩闯,我是外甥女,拿舅舅的东西天经地义。“让他们备马!”我也让我位舅舅记得,我不仅是他的外甥女,还是一位和他一样公爵的女儿。哼,这种时候,正是利用身份的恰当时机。
他急忙跳起来,捣着小短腿追在我身后,“宁王,宁王,现在不知在哪里呢,未必在长安吧。”
我心中冷笑,果然,他早知宁王不在长安,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不能不让人疑心,他是在什么人的授意下,有着不可告人的打算。
“我要回自己家洗澡换衣服。宁王爱在哪在哪,有本事他永远别回家。”我说,绝对不会让他疑心到我和洌之间的联系,我不能让人有利用这次危机的任何可能。
舅舅的马厩里,马倒是不少,好不好我不会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