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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细一些的。
不过,有一件糟糕的事情我没有料到:我的画像被贴得到处都是!凡是官道人烟密集处,总会看到一张张我的笑脸在路边墙上冲人打着招呼。弄得我一直不敢吐出两腮里的布团。这样一来,我说话吃饭全都成了问题,给我带来不少和困扰。黑蝙蝠做事够绝的!真是气死我了!
一路上,我只在荒僻无人处向人问路,没人知道正果寺,也没人知道静善尼,倒是常能打听到梁先生的踪迹,他一路施医舍药,常被人惦记。这倒为我省了不少事。我只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向东就是了。
就这样,我看见关隘能混就混,混不过去就想办法绕行,到了宿头就找小店吃住,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两天。静善尼的人虽没有找到,一路的终南风景倒是看了个够。我心中暗暗好笑,黑蝙蝠以为他派了人、四下张榜挂图就能搜到我吗?我若存心躲他,他怕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以前在现代社会里,我就爱徒步旅行,曾走过数条史上遗留下来的古道。却没有这样真实的在古老的青山绿水中徜徉的自由心境。毕竟这里的天更蓝、水更绿,空气更清新。我走得心满意足,一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第三天快到傍晚时分,又到了该打尖休息的时间,我在路上打听到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名为华胥的大镇,倒有几百户人家,也有旅舍饭店可以容身,便快快向那里赶去。
翻过一座山垄,我微微喘息,果见山脚下有一镇子卧在一片浓绿里。此时四下里暮霭渐沉,山谷间有风吹过,带来一片凉意。此地估计海拨已经不低,虽是盛夏,傍晚时分却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冷,而镇子上的的炊烟却让人有倦鸟返林之感,我一溜小跑向华胥镇扑去。
华胥镇算是大镇,依山而建,因为在入川入陕的官道边上,镇上有好几家旅舍,我选了一家不起眼的进去投宿。
老板是久惯做生意的,一见客人进门就笑脸相迎。我因在镇上看到好几张自己的画像,不得不在腮帮子里塞了布团,所以说话不太方便,只得把语言缩到最简短,“吃,住。”我说。
“啊呀,吃倒是没问题,住却……今日镇上一下子来了百来号人,把所有的旅舍都号了,我这小店也挤了二十余人,姑娘想住却是没法安置啊!”老板直挠头。
我大吃一惊!百来号人?什么人?军人吗?不会是黑蝙蝠派出来找我的人吧!这也太夸张了!不对,昨天晚上我看的那些找我的人都穿了武威军的服色,店老板却只说是百来号人,没说是军人!
见我迟疑不语,老板也有些为难,“那些人很是霸道,连原本住店的旅客都被他们从房间里赶了出来。原本那些客人有些还是去辋山游玩的贵族人家。”
这更不对了,武威军哪敢如此对人撒野,他们不怕得罪人吗?
“可你是个单身的姑娘……”店老板沉吟着,“不然这样吧,我店中有灶间里还能铺张席,等一下你在厨房里帮我的婆姨烧个水打个下手什么的,待服侍那些爷睡了,你就可以插了门在灶间将就一夜。我也不算你店钱。”
我觉得好笑,他大约也是今夜人手不够,拉我干活。但好歹算是给我这单身姑娘一个安置,倒确实是个两便的安排。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我点头同意了。
眼看已经快到吃饭的点,我转身去厨房里帮忙,因为今日人多,店家娘子正兀自手忙脚乱。我随手接了做二厨的活计,菜刀一阵细碎的翻飞,丝、条、丁、块……渐渐分出个五五六六。店家娘子张了嘴,赞了声:“好手艺!”
“是些什么人?”我冷眼看饭堂里那些陆续出来的客人。
店家娘子因为我帮了大忙,心情好了不少,也就愿意多说几句,“这些人可不简单,你看着他们的样子打扮似乎是客商,但你若见了后院那些马匹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客商。”
“马?”
“都是一色的高头大马,草料吃得也多。”
我也看出有些不对,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年龄也都不大,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定是军人无疑。可军人为什么要穿便装?
“这些人吃得也精细着呢,嫌我这里酒不好,已是派人去外面另找了。我就怕一会嫌我烧菜手艺不精又生嘈呱。”
我皱了眉,那些人已经在催着上菜了。我随手接了炒瓢。
店家娘子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端盘上菜的事都由店家娘子来做,我在一旁边炒菜边偷偷观察,见那些人吃喝虽然豪奢,但却并不粗野,我炒菜时故意让菜的品质有所差别,比如炒菜心时,故意让菜在锅中多停了三十秒,他们吃时立即就露出不喜的神色。看样子都是些老吃客了。
更让我不安的是,他们不怎么说脏话,也没人把脚向凳子上架。加上他们一个个都长得端正干净,让我不由得联想到狄远和小杜。应该没错,他们和狄远、小杜一样,都是出自贵族。
他们是禁军,也就是所谓的羽林郎!
第62章报信
大景王朝一直有一只宠大的禁军,号称羽林,人数在三四千人,都是选全国各地的世家子中武艺高强、相貌俊美的少年充任。狄远、小杜、还有我二哥都曾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
当年宁王还是齐王时,和魏、秦两王在长安周边绞杀的最初的追随者也是当时由晋王管辖的这支羽林军组成的,他们中的很多人,最后成了武威军的骨干。
可是禁军不在宫中执守,却出现在这个山中的小镇是不是太奇怪了!前天看到禁军在长安城中搜人已经是一件奇事。今天他们身穿便装出现在华胥镇则更是可疑。
难道宫中已经沉不住气了?
他们这一餐饭吃得时间很长,我躲在厨房,支着耳朵听了很久也没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什么。这些人嘴紧得很。
到了晚间,我铺了席子,在灶间的地板上躺下,还是没琢磨出这些禁军中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小华胥镇上。此地虽有官道,但却是入川的的蜀道,我才不信他们禁军会远赴蜀地有什么公干。除此之外,总不见得是百余人的旅行团去辋川山中旅游吧。
更何况他们行动鬼祟,不以真实身份示人。我想不出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却总觉得会与黑蝙蝠有关。
事情肯定不简单。我得抓紧时间睡觉。
到了半夜,再一次被人惊醒时,我已经丝毫不觉奇怪。我小心的开了厨房的门,看见店中那些客人在夜色中起了身,算了店钱后从灶间门口经过,到后院的马棚中牵出他们的马来,那些马都衔枚裹蹄,走路悄无声息。如此行事,让我不疑也难。
等他们全都牵马出了院门,我悄悄跟了过去,躲在门后观望。百余人从小镇的各旅舍里出来,在门前的街上汇合。圆月之下,一百多人的身影清晰可辩,却没发出一点声响。有人低声点了人数,又低声叮嘱说:“两个时辰内必需到达,给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些人纷纷跨上马背,不待令下,就无声的逶迤而去。
我站在街边看着这些人远去的背影,他们不是向着入川的方向走的,恰恰相反,他们是原路返回向北去了。
向北,只有两个地方可去,一是回到长安他们来的地方。但我知道,那当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此去北上四、五里,再向东折,就是经白鹿原去潼关的官道。
本来,正常人出长安去潼关,是走灞桥过灞河,直接向东。也就是经过离宁王府所在狼山不远处的官道向东即可。这是一条通衢大道,横亘关中,为商贾行旅必走之路。
可眼下这些人舍近求远,不从长安东门直接出城,偏偏从南门绕到了华胥镇。再反折回官道上,分明是有意避开宁王的注意。
如果他们目的地真的是潼关,那么驻守在潼关的武威军岂不就……想到这里,我悚然一惊。武威军本就成份复杂,骨干不少出自原来的禁军。其中固然有狄远、杜平威这样和宁王交好的,但也少不了有一些与前晋王也就是皇上亲厚的。加上还有大部的魏、秦旧部,这些人本就不是稳固的结构。如今这些神秘的羽林郎如果执有皇上的兵符,稍加鼓动,只怕……
我的舅舅那个窦家的乡绅,不是早就对武威军垂涎欲滴了吗?
夜深露凉,我却站在这小镇的街边出了一身冷汗。我学过历史,知道历史上外戚争夺兵权的事时有发生。他们中有些人天生异禀,能征善战,建立了不世的功勋,比如卫青、霍去病。也有人根本就是为了从中牟利,贪污银钱中饱私囊,李广利就是例子。武威军是大景王朝对付北方突厥的唯一支柱,若是真的落入我舅舅手中……
我不敢想下去。
这时,店老板出来关大门,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的我,“姑娘,怎么出来了?”
“里坊官驿在什么地方?”我问。
“官驿?”老板有些吃惊,“你没有官凭如何能住官驿?那地方需得有官府的印信才……”
“在哪?!”我声音里不由得有了些严厉。
老板似乎吃了一吓,“就,就在前面,镇口头一个门脸便是。”
我飞奔而去,大力拍门,拍醒了馆驿的驿臣,他一边抱怨一边出来给我开门。门甫一打开,我不客气的问,“这里是不是住了武威军中出来搜人的军爷?”
驿臣还没睡醒,高举了风灯,想相看我的脸。
“不用看了,他们找的就是我!”
那驿臣似乎一下子醒了,呆了片刻,惊呼:“王妃!”
看样子我出逃的事情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了。
我推开他,闯进驿站,“谁是武威军中的人?宁王妃在此。”
驿站不大,仅有的几间屋里,灯全都亮了起来。有七、八个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有几个还在系衣服的带子。我早已吐了嘴里的布团,胡乱用袖管擦抹脸上的妆容。
“王妃……”
“你们是谁的手下?杜还是狄?”我问。
“杜平威将军手下。”
“快带我去见杜将军。”
对方还有些迟疑,我已经跑向马棚准备牵马了。
他们立刻跟了上来,“王妃小心。”
有人在马腿边趴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