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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一怔,如果尹喜所说的不错,那么他适才所说的,将自己从这世上抹去的话,便不是虚言恫吓,只怕道门之中,早就有了这样的提议吧?尽管之前自己一直在和道门作对,但无论是张道陵还是寇谦之,都没有将他当作最重要的目标,其在凡间行事的目的也仅仅限于让道门在凡间的势力稳固和强大而已。可是,如果是以重整天地秩序为目标,自己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难道说,尹喜他们还真的是一场好意?”
就算当真如此,金一也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天地的秩序,若是交给别人来定,恢复了往昔封神以来的天地,自己他日十有**,会是另一个老孙吧?被这既定的天地,牢牢地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主人。”听见琪琪的声音,金一转过头来,迎上的是牛琪琪关切的眼神:“主人,你和我去西天吧!西方路上,没有道门的势力,西天诸佛又在和孙大圣交战,那里的妖精,现在一定快活的很呢!咱们去了那里,会过得很逍遥自在。用你钱神的法力逆转时空,我来帮你找到西天的时空,咱们一定可以穿过五指山的障壁,到达西天。”
去西天?常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多半是要人命的意思,杀气腾腾,可现在从牛琪琪的口中说出来,不见半分杀气,却还带着一丝羞意,大大的牛眼盯着金一,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金一笑了笑,牛琪琪眼中便黯淡了几分,她已经知道,金一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琪琪,我不能走。以我和老孙的关联,西天诸佛的神通广大,一定早就在等这个机会,只要我企图穿越那五指山的障壁,纵然是在茫茫的时空乱流之中,也一定会一头撞上老孙和西天诸佛交战的五指山的。说不定,就是这一下,就会送了老孙的命!”
“而且,我也很有些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人,来取我这条性命!”
第十章 道门双骑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金一三人已经飞到了楼观的入口处,彼处的壮丽楼宇,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又变成了只有一个高高的牌坊立在那里。这不用问,定是出自楼观的真正主人尹喜的手笔,在长久的沉默,任由许旌阳等人使用楼观之后,这一举无疑是个信号,是向金一他们下的一道逐客令。
金一到此,忽然笑了起来:“侥幸,侥幸!”许旌阳看了看他,没接话,牛琪琪虽然刚刚被金一拒绝了,却并没有什么怨气,微笑道:“主人,什么事侥幸?是在想这入口还能通行么?”
金一摇了摇头:“关尹子适才不出手留我,现在也自然不会出手,听他言下之意,当是另有道门的高人会来找我做生死相搏吧?我说侥幸,不是指这件事,是想前日宇文大家中了钉头七箭书的邪术人事不醒,咱们要退兵,就想把大家搬到这楼观之中带走,结果紫微帝星发威,其事不成。现在想想,倒是侥幸了,假如那时将大家搬到了这楼观之中,岂不是平白送到了道门的手里?”
牛琪琪哦了一声,只是一笑,许旌阳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金一道:“金钱神,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自己吗?明知道门将要有人来取你的性命,关尹子既然不出手留你,这楼观之中想必还能安然无事,可是从这里出去,随时随地都会有大敌降临,而且很可能是比温元帅更强的大敌!难道你就指望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金一摇头,微笑:“许天师,道门要找我的麻烦,我上天入地又能躲到哪里去?回去和人告别,又怕让他们担心,其实就连琪琪,我也想现在就把她赶走,可我知道,我一定赶不走她的。”他说着,看了牛琪琪一眼,那牛眼眼波之中是前所未有的朦胧,让人心都会发颤。
看了一眼,金一才又道:“既然。如此,也只有随遇而安了,大不了是丢了这条性命而已,算得了什么?我来过这世上,见到了许多从没想象过的事物,认识了这些人,也就不枉了我当初那么辛苦走出五指山来!”
望着他的眼睛,许旌阳看了好一。会,看不到有任何的彷徨,恐惧,紧张,迷惑,一片坦然,就像深秋的天空,没有半点云彩,深得让人心醉。这是惟有参破了一切,了悟生死之上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终于,许旌阳也微笑了起来:“天。地自有定数,天无绝人之路!阿一,你放心,就算是道门的三清圣人,这一方天地也不是由他们做主的,否则就不会有封神之役,即便是圣人自己,也还是从这一方天地中孕育出来的!”
“我知道。”金一说着,一脚便踏出了楼观之外。他踏出。去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在那茫茫沙丘之上,有一辆六匹天马拉着的烈焰战车,车上的御者,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金一所说的话,脸上早已挂满了点点晶莹。那是造父,来为自己的忘年交送行。
只望了一眼,金一便掉转头去,再不回顾,踏入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天地之中!当他冲出五指山的时候,可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现在这地步……但,这有什么重要的呢?只打必胜的仗的人,叫做懦夫;只做绝对正确的事的人,叫做庸人;只走别人走过的路的人,他辜负了自己的双脚,只懂得依从别人心意的人,他白白生了一颗心灵。
我在这天地间,就是要走我自己想走的路!
当踏出楼观,站定之后,金一的笑容停顿了一会,。随后又绽放了开来:“真的没让我失望啊……”眼前,是渭水河畔,一片黄澄澄的沙地,从水边延伸到远处的群山下,正是金一的封地。
而在这沙地上,。渭水河边,沙土上坐着两个人,正在那里喝酒。准确的说,这两个只是身体像人而已,脖子以上可就一点看不出人样来了。左边的一个,脖子上长着好多个脑袋,当中的一个最大,肩头上八个加起来都没那一个大,这脑袋上斑斑点点,黄髯盘曲,血盆大口小眼如豆,竟是狮子头。这一位,对于金一来说并不陌生,当初在凉州,他差点就把小命丢在了这人的手中:正是东方太乙救苦天尊坐骑,九头元圣!
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九头元圣,另一个会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人物?金一不由得更加好奇,然而只望了一眼,他就开始发愣,然后转过头来,问牛琪琪:“琪琪,这位高人和你家有没有关系?”
只见这一位,浑身靛青色的皮肤,裸着一条手臂,露出条条虬结的肌肉来,形状之威猛丝毫不亚于九头元圣,可脖子上偏偏顶了个牛头!
牛琪琪啐了一声:“我可不认识他!不过,我听爹爹说起过,东方神州的道祖座下,也是我们牛氏一脉的,乃是一头青牛,看情形多半就是了。”
那青牛手中抓着酒壶,冲着他们咧嘴一笑,正要把酒向口中倒去,却发觉不知何时已经喝光了,便向后一扬:“喂,小猫,还不快些上酒?俺是难得下凡来一遭,平日又不像这狮子头,大嘴吃了不知多少地府的供奉,嘴里早就淡出鸟来,这一点酒还不管够么!”
从青牛身后,应声闪出一个人来,先向牛琪琪和金一行了个礼,才将酒壶接过去倒满了酒。金一眼睛一瞪,那人不是别人,竟是给他看着家的金虎!西方路上叱咤风云的虎妖王,在青牛口中也成了一只小猫,看样子居然还服气的很。
那青牛仰起脖子来,大大灌了一口,哈哈笑道:“金钱神,你家里藏的酒还真不错,杜康老儿的藏珍也不过如此了,果然不愧钱神之名,凡间的好东西你是一样不落啊!你放心,我们就是搬了点酒出来,没伤你家的人,那些蝼蚁算得什么?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谁敢滥杀无辜,你这看门猫,我借来搬搬酒坛子,倒也得力。”
金一愣了一会,忽然又笑了起来,大踏步走上前去,向青牛和九头元圣行了个礼,道:“是我家藏的酒么?说来惭愧,小子忝为主人,却一直在外厮杀,连自己家的酒是什么味道也还不知道,可否借个位子,让小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青牛笑不绝口,只顾喝酒,九头元圣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头却也没有从酒碗里抬起来。金一泰然自若,从金虎那里取了酒坛酒碗过来,在他肩上一拍:“虎大叔,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应付便是。”
金虎登时变了颜色,正要说话,另一边肩上又被人推了一下,这一次力道可大了许多,将他呼地一下掀出几十丈远。牛琪琪走到金一的身边,看也不看金虎一眼,从他手中把酒坛酒碗又接了过来,盈盈笑道:“主人只管喝酒,斟酒服侍是婢子的事。”
金虎见这样子,脑子再迟钝也知道金一和牛琪琪的选择了,哪里肯依?虎吼一声就要扑上来,冷不防又是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一把扯住,宛如在石头上生了根一般,动也动不得。倒不是虎妖王在中土时间长了,法力退步太大,实在今天这几个人个个都大有来头,就算是现在扯住他的许旌阳,看似在几人当中算是稍弱,但在中土斩妖除魔的天师名头也是响当当的,金虎哪里当得起他的手脚?
许旌阳扯住金虎,转过身来冲着青牛和九头元圣打了个稽首,九头元圣照旧头也不抬,青牛却还还了个礼,想是看在他道门天师的身份上。见礼已毕,许旌阳转身大步迈出,更不回顾,一行老泪却已经从眼中落下:“虎妖王,走吧!你饶上一条性命,也是无用,他日他们的事,谁来传扬?他们的亲人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向谁去问?”
金虎被他扯得身不由己,一面奔着,一面挣扎着扭过头去看,尘沙滚滚之中已经看不大清楚那四个人的样子,虎口一张,便哇哇大哭了起来,粗嘎的声音难听之极。
这哭声透过风沙传了过来,金一听见了,也只是摇头苦笑:“家人无礼,二位见谅,来来,咱们喝酒,喝喝我这自己都没尝过的家中藏酒!”说罢,也不相让,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香醇中带着隐隐的烈气,全身霎时都暖了起来,不由得脱口赞了声:“好酒,果然是好酒!”
牛琪琪抿着嘴,先给他倒满了,又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