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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一道青烟从下面飘上来,似缓实急,等到了这道人的面前时,便又凝结起来,成了一道灵符,在虚空中飘啊飘的。那道人面色阴沉,伸手出去在那灵符上点了一下,那灵符登时化作一面镜子,其中人影幢幢,声音可闻,竟然便是方才在许旌阳的丹房中,众人说话的情景!
那道人一言不地看完,最后一个画面定在那里,恰好呈现出许旌阳拱手向镜子的方向道别的场面。在这镜子中所演出的过程,所有人都在其中,唯独没有寇赞之的影子,道人由此观之,倒像是代替寇赞之,又经历了一次丹房之会一般。
他久久地凝视中的许旌阳,一只手不觉下移,握在剑鞘上,仿佛抚着剑柄一般。然而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却只是虚空而已!
“张道陵!你的清虚道心去里了?竟会怅惘若此!”半空传来一声清叱张道陵悚然一惊,迅即稽为礼。
空中道银色的光芒闪过,在张道陵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看样子年仅七八岁的童子,穿着青色的道袍,生着中土凡人的面目,也不见得如何出奇唯独双瞳和头却都是银色的。
“见过银仙!”张道陵知道这童子的身份,更在他这个所谓的天师之上,不敢怠慢,忙即见礼。
那童子大大咧咧地,也如何在意,挥了挥手,道:“张道陵,前次你败于许旌阳之手,还可说是误中了那什么宇文氏的番天印,不过倘若因此而道心失守能致虚守静的话,似这般怎能再与许旌阳交手?”
张道陵不敢违拗。何从其中更听出了些自己想要听到地东西。忙即点头答应了。也并不做出什么欣然受教地踊跃状。来到这里以后。他已经深深体会到这三十三天地“离恨”二字。与太上老君地“太上忘情”之间地联系。举凡人间地爱恶悲喜。在这里都属于多余。
银童子见他如点头赞许。却从怀中取了三件东西出来。一柄宝剑。上面铭着七星;一块砖头。通体金黄。好似是纯金打造;另有一枚小指头大地红色丸药。竟似是活地一般。在那童子地手中滴溜溜来回乱转。
张道陵地道心瞬即失守!这几件宝贝。都是他曾经听说地。却从未见过道说今天。竟会赐给自己么?
好在他从前也受过几次教训。不敢将自己地心绪形诸于外中狂念了三百遍清心咒。这才敢抬起头来看那童子也不敢将眼光投向他手中地那三件宝物了。
银童子却冷笑起来:“张道陵。你这般作态为我瞧不出么?许旌阳是你地晚生后辈。更是道门地叛逆而却能击败你。对你地道心打击之大。实非这几日地清修就能挽回地。本来。依我大哥地意思。是要你在兜率宫中多清修几日。等到心境完全平复了才好下界。”
张道陵微微一惊。实则他自己也清楚。自从败于许旌阳之手逃回天上。也不知怎地。就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许旌阳最后伤他地那一剑。一睁眼就会再度出现在眼前一样。剑光更是一直亮到他地道心方寸之中!而不为人知地是。在那柄光芒万丈地巨剑背后。更有一团黑影。如骨之蛆。几番挥之不去。无论张道陵如何守心。却终究找不回原先那点尘不染地道心。
可是,如果按照银童子话,让他在这兜率宫中清修的话,他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要知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等到他重拾道心的话,人间早已是沧海变了桑田了!事实上他也知道,用时间来让天上的人放弃对世间人与事的关切,原本就是保持道心的一种方法。
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怨念来,既然老君要对人间有所图谋,为何又要这般,将天上与人间隔开?包括这些道童,也是逍遥自在,只辛苦了他这样由凡间而登上仙界的凡人!
他正在彷徨,银童子却将那七星剑和金砖递到了他的面前:“喏,拿去吧!”
张道陵一怔,不解其意,却听银童子道:“那是我大哥的意思,我么,却以为现在是用人之际,至少要再信你一次,旁的人恐怕还不如你呢!
头懒牛……”他转过头去,朝着兜率宫的西南角狠,随即引来那一方的一声牛鸣,好似很不服气。
张道陵这才相信,大喜之下伸手去接,然而却接了个空,银童子的手明明就在他眼前,却捞不到,犹如水中捞月一般!
只听银童子慢悠悠地道:“张道陵啊,我如此器重你,给你下界挽回过错的机会,你就不能谢一谢我?”一面说,一面将那三件宝贝分开两手,一手持着剑和金砖,一手将那枚红色的丸药一抛一抛地。
张道陵恍然大悟,恨不得一拳打到那童子的脸上去,此人竟恁地可恶!无奈他也知道,这童子并非凡人成道,甚至也不是天地间的什么生灵,乃是太上老君炼丹所得:在道家的丹术中,最为基本的便是合金银为药,这里的金银,不限于凡间所说的黄金白银,举凡阴阳二气所钟而生的,都可称之为金银,阳为金,阴为银。而这银童子,就是秉承老君自天地开辟以来炼丹而积聚下来的银气而生,只要仍旧在这天地之间,秉承着阴气滋养,这银童子就有无穷的法力,天生的长生不灭之体,张道陵如何能与他相争?
没奈何,就冲着那两件法宝,张道陵也只得低头,稽道:“仙童说得有理,这一枚九转金丹,原不是我这点浅薄道行所能消受,当转赠仙童以助益修行,还请仙童笑纳。”
银童子大喜,迫及待地将那枚红色的九转金丹丢到口中,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叹息道:“唉,自从上次被那猴子盗了金丹去,老君到现在也才炼出一炉来!亏得你精乖,知道孝敬我,唔,有这一枚金丹,足可省却我千年的修行,能够早日凝**身的话,我也可下凡去走一遭也!”
张道陵心中嗤笑,就凭你点城府,连门面功夫也不懂得做,到了凡间一个寻常的骗子都能耍的你团团转了,下凡不是找死么?口中却连声称是,双手接过那两件法宝来,只觉得好似接过了两座山那么重!
他赶依着那两件法宝上的法诀,轻声吟诵,让这两件法宝得以与自己的道心相通,这才不觉得份量沉重了。只听银童子道:“我大哥也忒把细了,只凭这两件法宝,凡间更没有人可做你的敌手,何必还要一枚金?这七星剑,能沟通勾陈上宫的北辰之力,这金砖,金刚不坏也能打伤了,凭你天师的道法,自可挥作用,无须我多加嘱咐了。你这便下凡,好自为之,我去也!”道了声,便化作一道银光,就地不见了。
张道陵解腰间那原本是装三五斩邪雌雄剑的剑匣,将七星剑挂了上去,又将金砖收在法宝囊中,这才化作一缕青烟,往下界去了。
三十三天远在诸天之,除了独立天外的元始天尊所居的玉虚宫,更无一处能比此更高。然而张道陵下界,却还是要依循天界的层次而下,其行踪便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第二十八天中,有一道人装束,一头披肩黑,样貌甚是英挺,背后背着一柄剑,正盘膝坐在那里。在他的身下,有一团黑影翻滚不休,望之深不可测。
忽然间,那团黑中伸出两个头来,一为蛇头,一为龟(苦恼啊,这个词只能这样打),口中皆吐出人言:“佑圣真君,那张道陵又匆匆下界去了,腰间好似悬着兜率宫中的至宝七星剑。”
“七星剑?”那道人,正是北方荡魔真武大帝佑圣真君,不过这时候,他还没有到中土显露过他的诸多神迹,其声名仅仅限于海外和天界而已。听到七星剑之名,真武大帝已经知道其中的关节,叹道:“老君对中土志在必得,方今西天佛门不能东来,正是他的绝好时机啊……看来,我那一着棋子,也该到了动用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脚下顿时现出七颗星,正合北斗之位,而那七颗星冉冉升起,蛇头与龟也随之上升,一头硕大无朋的怪兽从那团黑影中现出身形来,却是一头灵龟与一条长蛇相缠,而那七颗星,正是刻在龟甲上。
真武大帝从身后拔出荡魔剑,七道剑光分射脚下七星,那七颗星登时如飞般直投下界去了。
这一幕,下界也不是没人觉。长安城中的司天监观星台上,~季才正仰面向天,双手放在一边一个的丰腴妇人怀中,那一对似盲非盲的眼睛直直望着天上。
忽然之间,他蹭地跳了起来,就连双手从妇人的胸前抽出,在寒风中瑟瑟抖也顾不得了,死死盯着天上的几颗星星运转。
半晌,才大叫一声:“快,快给我备车,我要入宫!”
第三十二章完
第六卷 第三十三章 三头六臂破虚空
三十三章
“昨夜有八颗天星下界,观其分野,应在河南之地,洛阳、金、河阴,皆为其地分。”天星下界,并非直接落于某地,而是在天空中的某星宿运行。人间的观星,将天上二十八宿与中土的划界相应,于是有了分野之说。
~季才将昨夜观星所得向宇文了,即便是手握“权柄”、威能随着除佛灭道的成功而急剧高涨的大周天王,也为之沉吟皱眉:“~太史,我军恰要东征洛阳,便有如许天星下界,应在洛阳地分,主何吉凶?”
~季才却笑道:“大家,臣漏夜进宫,正为此事,说也奇怪,这八颗天星之中,一主凶,七主吉;不过,这一凶星大而有芒,其声威正盛,而那七颗吉星却分散而孤,彼此难以呼应,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一样。
”
“应在何人身上?”这才是宇文最为关心的。
然而他得到的案却颇为叫人失望:“不明。臣历来所见的人物之中,无人能与此天星相应。怪就怪在这里,大凡天星下凡,若是没有现世人物与之相应,那就是投胎转世,不会影响到现今的时局,但这几颗天星却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且主与今之时局休戚相关……总不可能是天神径自下凡吧?自从商周革命封神之役后,这种事可从没出现过啊!”
所谓天庭和玉帝对凡间庇护从商周之后才开始的,而其庇护的形式,就是用各种神力影响凡间。所谓神灵,已经脱离了具体的人格与形式,而是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