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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猪的那个长工家里有喜事要回去,找我们商量,看谁肯顶替几天,这种事又有谁愿意干,只有我来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说,虽只几句话,已几乎累出一头大汗。
伦婉儿笑问道:“你们是好朋友?”
“交情还算过得去。”
“这样说,你这个人实在也很够义气的。”
云飞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方才你去执法堂,就是跟赤松、若松两位师叔商量这件事的?”伦婉儿接着竟然这样问。
云飞扬一听,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那儿,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钻进去。
伦婉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说谎?”
云飞扬苦笑,眼珠子一转道:“我……我还是回那边去……”
他方待举步,又给伦婉儿叫住道:“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话。
伦婉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被说破了难为情,以后就不要说谎了。”
云飞扬只有点头。
“平日我是怎样跟你说的?”伦婉儿却是摇头道:“只要你争气一点,就不会给师兄他们羞辱了,对不对?”
云飞扬勉强一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想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来还不是贵封为大元师?”
“你就是这样。”伦婉儿一再摇头。
云飞扬挺起的胸膛早已经缩了回去,又抓抓后脑勺,道:“我还是走了的好。”
伦婉儿又好气又好笑,方待说什么,九下钟声突然划空传来。
云飞扬一呆。
“警钟!”伦婉儿黛眉一皱。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闯山!”语声甫落,伦婉儿身形一动,疾掠了出去。
“婉儿姑娘──”云飞扬急唤。
伦婉儿回头一瞥,道:“快将猪赶回去!”身形却不停。
三个起落,伦婉儿已掠下了山坡,飞燕般往山下掠去。
轻柔的秋风,轻柔的阳光。
石阶上的露水已干透,叶尖上的露珠仍晶莹欲滴。
阳光下,那块象征武当派威严的解剑岩就像是巨人一样兀立在上山的石阶旁。
在解剑岩之前现在也有一个人巨石一样立着。
这个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前后,浓眉细眼,扁鼻厚唇,相貌可以说也很丑陋,身材矮胖却并非痴肥,一身锦衣,不怎样整齐,头发亦有些散乱,令人感觉一种野兽的骠悍,一股难以言喻的粗犷。
一群武当弟子挡在这个人前面,四个道士正被同门扶开去,肩上都带着剑伤。
武当弟子无不怒形于色,锦衣人眼中却充满了不屑,他衣衫华丽,手握的一柄剑镶嵌着七色宝石,亦价值不菲!
霍地一个中年道士越众而出,剑一震,沉声喝道:“武当玉石敬领高招!”
锦衣人目光一转道:“石字辈的,应该不会令我太失望!”剑一引刺前!
玉石冷笑,挑剑急封,当一声,两剑交击,锦衣人手腕一翻,又是两剑剌出。
刺到一半,两剑已变成八剑,玉石连接八剑,已被迫退一步。
锦衣人旋即抢攻,眨眼之间,剌出三十六剑,又将玉石迫退好几步。
他左右脚忽然左弓右箭,忽然左箭右弓,身形变化,与剑法同样灵活。
三十六剑刺过,三十七剑紧接剌出,玉石一剑方接下,三十八剑已闪电刺到,封架已不及,又急退一步。
剑势不绝,追击,玉石连换了七个姿势,竟然都摆脱不了锦衣人的长剑,第八个姿势方展开,手腕一凉,已被锦衣人的三寸剑尖压在上面。
锦衣人一声:“弃剑!”手中剑已顺着玉石手臂连敲了三下。
玉石整条右臂立时都麻木,“叮当”一声,剑终于脱手坠地。
锦衣人并不追击,大笑道:“亦不外如是。”
玉石惊怒交集,众武当弟子兵刃早已经出鞘,这下再也按耐不住,一起围上前去。
实时一声暴喝道:“住手!”两个人从山上如飞赶至。
一个是谢平,另一个是中年道士,四四方方的一张脸,神情肃穆,也就是武当派掌门青松座下的大弟子白石。
锦衣人目光落在白石脸上,一扬眉道:“你又是──”“武当白石!”
“青松的大弟子?”
“施主……”
“公孙弘!”
白石似有所忆,面色微变,道:“无敌门白虎堂堂主?”
“正是!”公孙弘微笑,不可一世。
无敌门威震江湖,声势早已凌驾九大门派,他就是无敌门门主独孤无敌的大弟子,气焰自然亦甚盛。
白石沉声接着问道:“施主不远千里而来……”
“奉师命,将两份礼物送上武当给青松!”公孙弘一抖外罩披风,露出手奉着的一个锦盒,那上面压着一张大红帖子。
他直呼青松,众人都勃然大怒,谢平脱口一声:“放肆!”
白石却转向众人叱道:“人家送礼物到来,我们怎能够这样无礼?”
玉石急忙分辨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施主一定要带剑上山,叫我们怎能不阻止?”
白石“哦”了一声,转向公孙弘,道:“过就是施主的不对了。”
公孙弘目光落在解剑岩上,道:“岩前解剑,是武当派的规矩?”
白石正色道:“自三丰祖师开山,武当派便有这条规矩。”
公孙弘点头,忽一笑道:“可惜这只是武当派的规矩。”
“入乡随俗,入境问禁。”
“我七岁学剑,十二岁仗剑杀人,纵横江湖十七年,用的就是这柄剑!”公孙弘剑压眉心。
白石道:“贫道也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剑!”
公孙弘冷笑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够要我将这柄剑留下。”
一顿,又接道:“这次我出使武当,又是代表天下第一的无敌门,所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代表无敌门的威信与尊严。”
白石沉声道:“武当派也有武当派的威信与尊严。”
“若是我一定要带剑上山?”
“就等如与整个武当派为敌。”
“无敌门与武当派,三百年来,一直就是敌对的。”公孙弘大笑道:“师命难违,礼物非送上山不可,剑吗,却是一定不会留下。”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无话可说。”白石手一挥,道:“布阵。”
七个道士一旁闪出,身形迅速变换,将公孙弘围在正中。
公孙弘目光一闪,道:“武当派的北斗七星阵?”
“正是!”白石退下。
公孙弘大笑挥剑道:“宝剑无眼!”
“施主亦请小心!”白石面寒如水。
语声甫落,一声龙吟,七道士剑一起出鞘!
七个道士动作迅速而整齐,只看这拔剑的动作,便知道这七人久经训练,早已有了默契。
公孙弘应声目光一落一寒,那一脸不屑之色逐渐消失。
七个道士右手握剑,左手一提剑诀,目光齐落公孙弘脸上。
目光凌厉,七个道士的太阳穴俱都高鼓,内功精湛,绝无疑问。
公孙弘目光一扫,冷笑,“飕”的一声,剑一抖。
七个道士一领剑诀,长剑亦同时展动,平肩指向右方。当中道士一声“无量寿佛”,接道:“七星剑阵,七剑齐施,阁下一人,贫道师兄弟也是七人齐上。”
“七星剑阵,名震武林,公孙弘早就有意见识一下!”语声一落,公孙弘人剑急上!
七个道士齐宣“无量寿佛”,人剑齐展。
衣袂声响中,各自移前七尺,已将公孙弘困在阵中。
公孙弘只觉剑气萧森,眼前人影闪动,一个道士彷佛变成七个。
他暴喝震剑,寒光飞闪,一剑化八剑,“八方风雨”,分从八个方向削出!
“铮铮铮铮”七声金铁交击声响,七个道士即接了公孙弘一剑,公孙弘向东南方的一剑却削空。
他身形立展,欺向东南方,哪知道才欺出半丈,人影一闪,两个道士已出现眼前,双剑交剪刺至!
公孙弘长剑左挑右抹,接下了刺来的长剑!
双剑一二三变,一变急一变,公孙弘再接下其余的两变四剑,身形已被迫回原位!
两个道士并没有追击,身形交错,方位剎那间互易。
其余五个道士亦同时变了方位。
“七星剑阵果然名不虚传!”公孙弘剑护胸前,旋身一转。
他看准角度,剑方待剌出,一个声音已划空传来,道:“掌门有命,来使上山,不得阻拦。”
第一个声音甫落,第二个声音接起,第三个声音已经非常接近。
白石立时喝一声道:“停!”
七个道士身形一顿,长剑立即入鞘,白石接着摆手道:“施主请!”
“不打了?”公孙弘按剑冷笑。
“掌门有命,岂敢不从。”
公孙弘剑入鞘,道:“有机会我再领教你们的七星剑阵。”
七个道士一声不发,白石亦不语,举步向前引路。
第二回 接见无敌使者
公孙弘也没有再说什么,大踏步继续往前行,众武当弟子跟了上去。
又一声钟响,实时从山上传下。
正午,偏殿中灯火辉煌,香烟缭绕,气氛异常的严肃。
对门正中,是一座神坛,迷离在缭绕香烟中,神坛之前,左右各立着两个老道士,须发俱白,年逾七旬,那是武当派的四大护法长老。他们过去,左是赤松,右是苍松,六人都俱一声不发,赤松不在话下,就是苍松也扳起了脸庞,装出了一副凛不可犯的神态。
偏殿中只有这六个人。在殿外却聚着无数武当弟子,分列石径两旁,虽然这么多人,都紧闭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公孙弘从当中走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情形就像是只等一声令下,便一起动手,将之剁翻。
公孙弘居然面不改容,腰身始终标枪般挺直,走过石径,步上石阶。
白石始终在前面替他引路。
他人如其道号,四匹方方的一张脸,轮廓鲜明,就像是用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神态举止也稳重如石。领着公孙弘来到偏殿门前,一侧身,摆手道:“请!”
“青松就在这里头等我?”公孙弘仍然傲态毕呈。
白石眉一扬,沉声道:“请!”
公孙弘仰天长笑,举步跨进去。
这时偏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