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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琳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叹息着道:“我本也听说过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们的友情,但也直到现在才知道。”
陌生人道:“世上也许只有友情才是最真实、最可贵的,所以无论白天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认为马空群用那种手段教训他,是件非常可耻的事。…丁灵琳道:“所以你并不反对傅红雪去杀了他。”
陌生人叹道:“但是李寻欢却绝不是这么样想的,他从来也记不住别人对他的仇恨,他一向只知道宽恕别人,同情别人。”
丁灵琳心里仿佛也充满了那种伟大的感情,隔了很久,才轻轻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陌生人道:“每年我们至少见面一次。”
丁灵琳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他们根本不必问。因为像他们这种友情,已无需见面,无论他们到了什么地方都一样、这种感情甚至连丁灵琳都已能了解。
她的目光似也在凝视着远方,轻轻叹息着,道:“我真希望有一天能见着他。”
已有鸡啼,光明已渐渐降临大地。
陌生人慢慢地站起来,扶着叶开的肩,微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尊敬他,一直想拿他做榜样,所以我很高兴。”
叶开眼睛里已有热泪盈眶,心里充满了兴奋和感激。
陌生人遥望着东方的曙色道:“我要到江南去,在江南,我也许能见到他。”
他望着丁灵琳忽然又笑了笑道:“我一定会告诉他,有个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子希望看见他。”
丁灵琳笑了,闪门发亮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感激和希望。
她忽然道:“江南是不是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要发生了,所以你们都要到江南去?”
陌生人道:“也许会有的,只不过我们做的事,并不想要人知道,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他慢慢地走出去,走出了门,站在初临的曙色中,长长地吸了口气,忽又回头笑道:“今天我说的话比哪一天都多,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
陌生人道:“因为我已老了,老人的话总是比较多些的。”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迎着初升的太阳走了出去。他的脚步还是那么轻健,那么稳定。东方的云层里,刚射出第一道阳光,刚巧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似在发着光。
丁灵琳轻轻叹了口气,道:“谁说他老了?他看来简直比我们还年轻。”
叶开微笑着道:“他当然不会老,有些人永远不会老的……”
有些人的确永远不会老,因为他们心里永远都充满了对人类的热爱和希望。
一个人心里只要还有爱与希望,他就永远都是年轻的。
初升的太阳也充满了对人类的热爱和希望,所以光明必将驱走黑暗。现在阳光照射着大地,大地辉煌而灿烂。他们就站在阳光下。经过了这么样的一夜,他们看来竟丝毫也不显得疲倦。因为他们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丁灵琳的脸面也在发着光,嫣然道:“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没有?他说我又聪明,又漂亮。”
叶开在微笑。
丁灵琳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有说过这种话?”
叶开道:“你一定要我说?”
丁灵琳又笑了,道:“其实你嘴上不说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在这样想就好了。”
她拉起了他的手,迎着初升的阳光走过去。
叶开忽然问道:“你三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丁灵琳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三哥跟你一样,又聪明、又调皮,除了生孩子之外,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可是他自己说他拿手的本事,还是勾引女人。”
她忽然板起了脸大声道:“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叶开笑了笑,道:“这一点我已不必学了。”
丁灵琳瞪了他一眼,忽又笑道:“就算你很会勾引女人又怎么样,我天天死盯着你,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叶开叹了口气,道:“丁三公子最风流这句话我也早就听说过,我真想见见他。”
丁灵琳嫣然道:“你应该见见他,而且应该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在家里替你说两句好话。”
叶开道:“除了他之外,家里的人都古板?”
丁灵琳点了点头,叹息说道:“尤其是我父亲,他一年也难得笑一次,我就是因为怕看他的脸,所以才溜出来的。”
叶开道:“我也知道他是个君子。”
丁灵琳笑道:“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别的女人他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就凭这一点,就绝不是别人能做得到的。”
叶开微笑道:“至少我就绝对做不到。”
丁灵琳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绝不能比你先死。”过了半晌,她忽又问道:“现在你想到哪里去,又去找傅红雪?”
叶开没有回答这句话。
丁灵琳道:“你想他是不是真的能找到马空群?”
叶开沉思着,缓缓道:“只要你有决心,世上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在如此灿烂的阳光下,看来的确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做不到的,就在这时,阳光下突然有一骑快马奔来。
马是万中选一的好马,配着鲜明的鞍辔,这么样一匹好马,它的主人当然也绝不会差的。
马上的人鲜衣珠冠,神采飞扬,腰畔的玉带上,挂着缀满宝石明珠的长剑,千里轻轻挥着丝鞭,正是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
快马到了叶开他们面前,就突然勒缰打住。
丁灵琳立刻拍手欢呼,道:“三哥,我们正想找你,想不到你竟来了。”
丁三少微笑道:“我是特地来看看你这好朋友的,听说他跟我一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一双发亮的眼睛已盯在叶开脸上。
丁灵琳眨着眼,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丁三少道:“我并没有失望。”
叶开也笑了,他也并没有失望,了三少的确是个风流侗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微笑着道:“我也一直想见你,听说你刚赢来三十几坛陈年女儿红。”
丁三少大笑,道:“只可惜你迟了一步,那些酒已全部下了肚子!”
叶开道:“为什么?”
丁三少道:“那些小姑娘一个个长得都像是无锡泥娃娃一样,你看见一定也很喜欢,只可惜我也绝不能让你看见的。”
叶开道:“还有班清吟小唱呢?”
丁三少道:“就算你不怕我们这位小妹子吃醋,我们真有点怕她的。”
丁灵琳故意板着脸,道:“亏你还聪明,否则我真说不定会将那泥娃娃一个个全都打碎。”
丁三少道:“你听见没有,这丫头吃起醋来是不是凶得很。”
丁灵琳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丁三少道:“你们要往哪里去?”
丁灵琳道:“你呢?”
丁三少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不像你们这么自由自在,若是再不回去,脑袋只怕就要被打出个洞来了。”
丁灵琳道:“老头子还好吗?”
丁三少答道:“还好,我去年年底还看见他笑过一次。我看你也得小心些,姑妈虽然护着你,但老头子的脾气若是真发起来,你也一样难免要遭殃的。”
丁灵琳抿了抿嘴,道:“我才不怕,最多一辈子不回去。”
丁三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也不反对,只不过觉得对他有点抱歉而已。”
叶开道:“对我?”
丁三少点头,道:“这又凶又会吃醋的丑丫头若是真的拿定主意要死盯着你一辈子,你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他不让丁灵琳开口,已大笑着扬鞭而去,远远的还在笑着道:“等什么时候能一个人溜开的时候,不妨去找我,除那些泥娃娃外,瓷娃娃和糖娃娃我也有不少……”
笑声忽然已随着蹄声远去。
丁灵琳跺着脚,恨恨道:“这个三少,真不是个好东西。”
叶开道:“可是他说的话倒很有道理。”
丁灵琳道:“他说的什么话?”
叶开道:“你刚才难道没听见他说,有人是个又凶又丑的醋坛子。”
丁灵琳想板起脸,却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在铺满金黄色阳光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两个人心里仿佛忽然都有了心事。
叶开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丁灵琳道:“没有。”
叶开道:“女孩子说没有想什么的时候,心里一定有心事。”
丁灵琳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叶开看着她,道:“你在想家?”
丁灵琳眼睛里果然带着些思念,也带着些忧虑。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你当然不会真的一辈子不回去。”
丁灵琳叹道:“老实说,我别的都不担心,只担心我那个古板的爹爹。”
叶开道:“你怕他不要我这个女婿?”
丁灵琳说道:“你假如能够变得规矩一点就好了。”
叶开笑了笑道:“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样子的人呢。”
丁灵琳摇了摇头。叶开道:“你认为不可能?”
丁灵琳道:“嗯。”
叶开道:“你三哥岂非管得严,何况,老年人总是喜欢儿子的。”
丁灵琳道:“那倒是真的!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他管得最凶的,就是我三哥,但心里最喜欢的,就是我三哥。”
叶开道:“所以你这醋坛子就在吃醋了。”
丁灵琳咬着嘴唇道:“我才不要他喜欢我,只要别老是找我的麻烦就好了。”
叶开道:“他总是找你的麻烦,也许就因为他也喜欢你。”
丁灵琳不说话了,但眼睛里却已变得有点湿湿的,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叶开却仿佛在沉思着,井没有注意她脸上的表情,过了很久,忽又问道:“你爹爹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可以在他面前替我说好话的?”
丁灵琳摇摇头,道:“他平时根本很少和别人来往,就算有两个,也都是些跟他一样古板的老冬烘、老学究。”
叶开目光闪动,接道:“听说他以前跟薛斌的交情不错。”
丁灵琳又摇摇头,道:“他也许连薛斌这名字都没听说过。”
叶开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欣慰,但又好像有点失望。
又过了很久,他才问道:“易大经呢?也不是他的好朋友?”
丁灵琳道:“易大经一定是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