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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年轻人用沾满血的手,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枯枝,举起。
火光照亮了马上人的脸。
两个人立刻同时笑了,赔着笑道:“这么晚了,你老人家怎么还没有歇下?”
“我找你们有事。”
“什么事?”
没有回答,马上忽有刀光一闪,一个人的头颅已落地。
年轻人张大了嘴巴,连惊呼声都已被骇得陷在咽喉里。
这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毒手?他死也想不通。
帐篷里的鼾声还在继续着。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人,本就很难被惊醒。
第一个被惊醒的人最吃惊,因为他听见了一种马踏泥浆的声音,也看见了雨点般的鲜血正在从半空中洒下。
他正想惊呼,刀锋已砍在他咽喉上。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半个时辰。
叶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已睡着。
傅红雪从后面的厨房舀了盆冷水,正在洗脸。
公孙断已喝得大醉,正踉跄地冲出门,跃上马,急驰而去。
小楼上灯光已熄了。
现在只剩下马芳铃一个人,还睁大了眼睛在床上躺着。
马空群、云在天、花满天、乐乐山、沈三娘呢?
荒野上的鲜血开始溅出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翠浓又在哪里?
马劳铃的手紧紧抓住了被,身上还在淌冷汗。
她刚才好像听见远处传来惨厉的呼喊声,如果不是半夜,也许会出去看个究竟。
但现在她已看见了大多可怕的事,她已不敢再看,不忍再看。屋子里闷得很,她却连窗户都不敢打开。
这是栋独立的屋子,建筑得坚固而宽敞,除了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妈子外,只有她们父女、公孙断、沈三娘住在这里。
也许只因万马堂只信任他们这几个人。
现在小虎子当然已睡得很沉,那个老妈子已半聋半瞎,醒着时也跟睡着差不多。
现在屋子里等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独的本身就是种恐惧。
何况还有黑暗,这死一般寂静的黑暗,黑暗中那鬼魅般的复仇人。
马芳铃咬着唇,坐起来。
风吹着新换的窗纸,窗户上突然出现一条人影。
一个长而瘦削的人影,绝不是她父亲,也绝不是公孙断。
马芳铃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僵硬,连肚子都似已僵硬。
墙上挂着一柄剑。
黑影没有动,似乎正在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马芳铃咬着唇,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剑。
人影开始动了,似乎想撬开窗子。
掌心的冷汗,已湿透了缠在剑柄上的紫绫。
马芳铃强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手发抖,屋子里很暗,她已做好了准备的动作,只希望窗外的人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可是她这一剑还没刺出,窗上的人影竟已忽然不见了。
然后,她就听见了风中的马蹄声。
窗外的人想已发现有人回来,才被惊走的。
“总算已有人回来了。”
马芳铃倒在床上,全身都似已将虚脱崩溃。她第一次了解到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滋味。
窗外的人呢?
等她再次鼓起勇气,想推开窗子去看时,马蹄声已到了窗外。
她听见父亲严厉的声音在发令:“不许出声,跟我上去!”
马空群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他回来的是谁?
回来的只有一匹马,马空群怎会跟别人合乘一骑的呢?
她正在觉得惊奇,忽然又听到一声女人的轻轻呻吟,然后他们的脚步声就已在楼梯上。马空群怎么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知道这女人绝不会是三姨,那呻吟听来娇媚而年轻。她刚坐起,又俏悄躺下去。她很体谅她的父亲。男人越紧张时,越需要女人,年纪越大的男人,越需要年轻的女人。三姨毕竟已快老了。马芳铃忽然觉得她很可怜,男人可以随时出去带女人回来,但女人半夜时若不在屋里,却是件不可原谅的事。窗纸仿佛已渐渐发白。方才那个人呢?他当然不会真的像鬼魅般突然消失,他一定还躲藏在这地方某个神秘的角落里,等着用他冰冷的手,去扼住别人的咽喉。”第一个对象也许就是我。”
马芳铃忽然又有种恐惧,幸好这时她父亲已回来,天已快亮了。
她迟疑着,终于握紧了剑,赤着足走出去——若不能找到那个人,她坐立都无法安心。
走廊上的灯已熄了,很暗,很静。
她赤着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心只希望能找到那个人,却又生怕那个人会突然出现。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水的声音。
声音竞是从三姨房里传出来的。
是三姨已回来了?还是那个人藏在她房里?
马芳铃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像随时都可能跳出嗓子来。
她用力咬着牙,轻轻地、慢慢地走过去,突然间,地板“吱”的一响。
她自己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三姨的房间门开了一线。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门后看着她,是三姨的眼睛。
马芳铃这才长长吐出气,悄悄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第13章 沈三娘的秘密
这屋子里也没有燃灯。
沈三娘披着件宽大的衣衫,仿佛正在洗脸,她的脸看来苍白而痛苦。
刚才她用过的面巾上,竟赫然带着血迹。
马芳铃道:“你……你受了伤?”
沈三娘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出去过?”
马芳铃笑了,眨着眼笑道:“你放心,我也是个女人,我可以装做不知道。”
她在笑,并不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替别人保守秘密,本就是种只有完全成熟了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沈三娘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将带血的丝中浸入水里,看着血在水里溶化。
她嘴里还带着血的咸味,这口血一直忍耐到回屋后才吐出来。
公孙断的拳头真不轻。
马芳铃已跳上床,盘起了腿。
她在这屋里本来总有些拘谨,但现在却已变得很随便,忽又道:“你这里有没有酒,我想喝一杯!”
沈三娘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马芳铃道:“你在我这样的年纪,难道还没学会喝酒?”
沈三娘叹了口气,道:“酒就在那边柜子最下面的一截抽屉里。”
马芳铃又笑了,道:“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有酒藏着,我若是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起来喝两杯的。”
沈三娘叹道:“这两天来,你的确好像已长大了很多。”
马芳铃已找到了酒,拔开瓶盖,嘴对着嘴喝了一口,带着笑道:“我本来就已是个大人,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刚才你出去找的是谁?”
沈三娘道:“你放心,不是叶开。”
马芳铃眼波流动,道:“是谁?傅红雪?”
沈三娘正在拧着丝中的手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转过身,盯着她。
马芳铃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猜对了?”
沈三娘忽然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冷冷道:“你醉了,为什么不回去睡一觉,等清醒了再来找我。”
马芳铃也板起了脸,冷笑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勾引他的,那法子一定不错,否则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老的女人。”
沈三娘冷冷地看着她,一字字道:“你喜欢的难道是他?不是叶开?”
马芳铃就好像突然被人在脸上掴了一拳,苍白的脸立刻变得赤红。她似乎想过来在沈三娘脸上掴一巴掌,但这时她已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已停在门外,接着就有人在轻唤:“三娘,你醒了吗?”这是马空群的声音。
马芳铃和沈三娘的脸上立刻全都变了颜色,沈三娘向床下呶了呶嘴,马芳铃咬着嘴唇,终于很快地钻了进去。
她也和沈三娘同样心虚,因为她心里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幸好马空群没进来,只站在门口问:“刚起来?”
“嗯。”
“睡得好不好?”
“不好。”
“跟我上去好不好?”
“好。”
他们已有多年的关系了,所以他们的对话简单而亲密。
马芳铃又在奇怪,她父亲明明已带了个女人回来,现在为什么又要三娘上去?
他带回来的女人是谁呢?
马空群一个人占据了楼上的三间房,一间是书斋,一间是卧房,还有一间是他的密室,甚至连沈三娘都从未进去过。
他上楼的时候,腰杆还是挺得笔直,看他的背影,谁也看不出他已是个老人。
沈三娘默默地跟着他。只要他要她上去,她从未拒绝过,她对他既不太热,也不太冷。
有时她也会对他奉献出完全满足的热情。
这正是马空群需要的女人,太热的女人已不适于他这种年纪。
楼上的房门是关着的,马空群在门外停下来,忽然转身,盯住她,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上来做什么?”
沈三娘垂下头,柔声道:“随便你要做什么都没关系。”
马空群道:“我若要杀了你呢?”
他的语气很严肃,脸上也没丝毫笑意。
沈三娘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自足底升起,这才发现自己也是赤足的。
马空群忽又笑了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屋里还有个人在等你。”
沈三娘道:“有人在等我?谁?”
马空群笑得很奇怪,缓缓道:“你永远猜不到他是谁的!”
他转身推开了门,沈三娘却几乎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天终于亮了。
傅红雪正慢慢驰在喝着刚煮好的热粥。
叶开已隐隐感觉到翠浓不会再回来,正在穿他的靴子。
小楼上静寂无声,公孙断正将头埋入饮马的水槽里,像马一样在喝着冷水,但现在只怕连一条河的水也无法使他清醒。
荒野上的晨风中,还带着一阵阵的血腥气。
花满天和云在天也回到他们自己屋里,开始准备到大堂来用早餐。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到大堂来用早餐,这是万马堂的规矩。
沈三娘终于鼓起勇气,走迸了马空群的房门。
在里面等她的是淮呢?
翠浓手抱膝盖,蜷曲在书房里一张宽大的檀椅上。
她看来既疲倦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