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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究的是风度,祟尚的是仁义,可也不能光凭空言白说呀,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就舍得这么一不清二不白地干掉我么?”一番话直把这位天山派的大掌门气得全身哆嗦,手足冰冷,他神色突变,狠酷地大吼:“大胆畜生,你满口胡说,定是活腻味了……”就在这时,潘一志身后那位身着宽大青衫;瘦小枯干的小老头已经缓缓走了出来,他仍然半合着眼,似醒非醒地看着秋离,平静而淡漠地道:“小辈,你好口才,但好口才却必须有好本领撑着才行,看样子,你的本领也不会太差,否则,你是不敢如此嚣张的。”看着秋离,这小老头又道:“在‘双心阁’那边,天山一门的八代前辈可札钦汉兄被人暗算身受重伤,可札钦汉兄的义子,天山八代的第二位冯锷兄嫡传女子之夫丁骥及其友人十二位亦全被人杀死,这些血淋淋的残酷恶行都是谁干的?小辈,你定然知道,这与黄衫会,与你,只怕都脱不了关系!”秋离笑笑,道:“假如我不知道呢?”小老头阴沉地道:“老实说,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夜,黄衫会与他的同路人,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活着离开彤云山庄!”冷峻地,他又道:“也就是说,你说出也罢,不说出来也罢,你这条命,可怜你爹娘白养你一场了。”哧哧一笑,秋离道:“可是真够悲惨,是么?”叹了口气,他续道:“好吧,我说出来就是,免得你们一个个的想吃那凶手的肉又找不着对象。”‘小老头冷厉地道:“说!”退了一步,秋离低沉地道:“在‘双心阁’附近,那些被杀的人,全是我去宰的,假如有时间,我还想把他们碎骨扬灰,可惜来不及了;那位‘银发霜心’可札钦汉老兄,也是由我摆平的,他一大把年纪了,本来可以不要再受这些活罪,但任我怎么劝说,老人家也不肯罢休,强要出头,迫不得已,我只好含着泪,狠着心,小小地将他收拾了一顿!”秋离的话还没有讲完,九手银瞳潘一志已勃然变色,气冲牛斗,他手指秋离;颤抖着,咬牙切齿地道:“你你你……
你这十恶不赦的奸徒,天打雷劈的畜生……本掌门要剥你的皮!”一摇手,那小老头冷凄凄地道:“凭你?小子,你只怕道行还不够吧?”蓦然他暴叱一声,狠厉地道:“小子,你休要代人顶过,不管是谁干下这件滔天罪孽,老夫俱要将他抽筋锉骨,生生杀死!”‘秋离唇角一撇,唇皮子微扬,他笑嘻嘻地道:“你,是谁?”小老头仰天狂笑,大声道:“好,好,近二十年来,老夫未曾扬名,今夜便告诉了你,也好让你死得瞑目,小于,老夫‘万屠啸天’孟渔!”“万屠啸天”孟渔,这六个字象是突起的一片狂风狂雨,那么咸恂恂,浩荡荡地刮进人们的耳际,吹进人们的心田,四周,凡是曾经闻过这个名号的天山弟子,都不禁大大的惊骇与眩迷,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天山近于咫尺,居住若干年的这位枯瘦者儿,竟然就是二十年前载誉武林的“天下三雄”之一“万屠啸天”孟渔!盂渔,这两个字不仅象征着力量,威势,更代表着无比的祟高与神圣,他已销声匿迹二十余年了,在二十年前,“天下三雄”即等于是一切武林的绰称,他们是煊赫的,独霸的,高高在上的,纵使三雄中已有二雄早已逝去,纵使三雄已不在江湖上出现,在二十年后的今天,甫一听到这几个字,却仍然有一种令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的惊怖与震窒感觉!
但是——
这一阵风,一阵雨,却没有吹刮进秋离心中,他自然也知道“天下三雄”的名声,自然更明白眼前这位“万屠啸天:孟渔的来历,但秋离仍然夷然不惧,自他有生以来,他的肌肤骨肉便仿佛是钢打铁铸的,他的胆力便宛似用五岳之石竖矗的;他的气节只覆披在“义”上,他的思维便牢系在“不屈”上;没有什么可值得他畏惧,没有什么可迫他退缩——哪怕是在离开的死亡之前!就是如此,这十余年来,他才用血肉肝胆积累起他今日的成就,用豪迈磊石堆砌起今日的威望,鬼手秋离,这个旱天金雷似的名声!
于是,唇角上浮漾着那么一抹浅浅的,满不在乎的笑容,秋离斜瞅着面前神色冷厉的孟渔,轻逸地,他道:“哈,原来竟是你这熊老头,难怪竞有偌大的口气,‘天下三雄’,喂,可是鼎鼎大名的三个角色呀!……”眉梢子一扬,他又道:“多少年来,我就一直悔恨着,悔恨我晚生了二十来年,如若我能早出世二十年——”秋离微笑的面容蓦然冷如寒铁,他暴烈地道:“必不会让你们三个老小子扣上这个名号,你们三个也永远别想如此独霸武林,妄自称尊!”九龙银瞳潘一志面色大变,怒吼道:“小子,你死定了!”孟渔阴侧侧地笑了起来,他慢慢走上一步,领首道:“小辈,看样子你是知道老夫的,唯其你知道老夫,却仍能这般强硬,足可证明你有过人的胆识!”这位当年“天下三雄”之一的老人,面孔上每一条深刻的皱纹里都含蕴着杀机,每一条发根的榴皮肉都似暗藏着力量,他形色丝毫不变,缓缓地,又接下去说道:“如果你身上没有背负着这笔血债——便姑算全是你干的吧,老夫非但不想害你,更有意提你一把,好生夹磨一番;但你竟卷进了这趟混水,染上了血腥,老夫想恕你亦恕不得了,小辈,这太可惜!”有趣的露齿一笑,秋离道:“孟渔,不要再沉迷于你往昔的老迈名声里,不要再顶着那块失去光彩的金字招牌张扬,那已过时了,已陈旧而斑剥了;古人很早便告诉我们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一句名言,只有把握住现在,保持高峰的力量才不会被摔下去,仅用已成过去的腐朽万儿闯天下的时代,早就不时兴了!……”仍然沉冷如故,孟渔冷凄地笑道:“这么说来,体,小辈,就是那推老夫这前浪的人了?”微一躬身,秋离笑道:“有此荣幸,怎敢推托?”淡漠地,孟渔道:“可札钦汉兄与丁骥这孩子确是由你所害?”秋离意识到对方口气中隐隐的杀机了,那是尖锐的,冷厉的,狠酷的,不露形色的,他轻喟一声,道:“不止他们两个,还有无边湖的十二位仁兄,再加上丁骥的那个熊老婆艾小玫!”
一旁,潘一志脸色青中泛紫,他窒息般切着齿道:“那艾小玫的尸体呢?小子!”哧哧一笑,秋离慢条斯理地道:“喂狗了。”潘一志双目中宛如有一片火焰喷了出来,他额上青筋暴一突,唇角抽搐着,一个字一个字进自唇缝:“真正全是你一个人干的?”,’秋离用左手摸摸下巴的胡楂子,道:“要不然,会找你帮忙不成?”一口牙齿锉得咯嘣咯嘣响,全身骨节震动,九手银瞳潘一志的神态,活象一头欲待噬人的猛兽,那么暴凌地,沉重地,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
但是——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关头,“万屠啸天”孟渔却一下子拦住了潘一志,他半闭的眼睛森酷地注视着秋离,冷厉地道:
“果然是你?”秋离道:“当然!”孟渔紧接着道:“为什么?”笑了笑,秋离道:“宰着玩玩。”点点头,孟渔毫无表情地道:“再问一遍,你是谁?”大笑一声,秋离一推右手上套着的银牛角,傲然道:“姓孟的,你家老祖宗秋离你也认不得么?”象倏忽在黑暗的苍穹里,闪起一抹眩目的电光;一刹那沉寂之后,蓦地响起了一片恐惧的,骇震的,见了恶虎似的惊叫:“鬼手!”“老天,他是鬼手秋离!”“我的天呀,这活阎王!……”秋离目注着潘一志与孟渔在一惊之后迅速恢复镇定的神色,他缓缓地用银牛角,尖锐的角尖搔着面颊,平静地道:
“现在,我们都已彼此认识了,呢?”冷冷地,孟渔道:“不出老夫所料,果然是个人物!”九手银瞳潘一志愤怒地道:“秋离,原来是你!我天山一派与你有何仇?你竞用这么残忍狠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阴沉沉地,孟渔低声道:“潘兄,双心阁的事情不会错了,是他干的,普天之下,能有这等功力之人,除了鬼手秋离以外,只怕再难寻出几个人来!”悲愤渗着惊怒,仇恨揉着迷惘,潘一志大吼道:“为什么如此下毒手!秋离你为什么?”秋离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也找不着嘲弄的微笑,玩世的放荡,不恭的讽容;他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残酷,又如此肃穆;银牛角斜倚肩上,缓缓地,他道:
“多年以前,你有一个徒弟被逐出门墙,有这回事么?”潘一志叫道:“是周云这孽畜,他与此事有什么牵连?”冷森森地,秋离道:“你这昏庸老聩的瞎眼奴才,体当年逐周云下山,与他断绝师徒情谊,为的只是不准他和你二师弟冯锷的女弟子艾小玫来往!……”潘一志气得面孔血红,他大声道:“天山门规,同派师兄妹,不得有逾份之情,更不准联姻……”’嗤笑一声,秋离道:“是哪一门子的门规?都是狗屁!同门习艺,晨昏相处,日久自然生情,即为师兄妹,更屑夫妻,这只是亲上加亲,血脉越加连密,有什么不好?能发乎情,止乎理,用正当的方法明媒正娶,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可恨你这个老庸才亏为一派之主,竟用强横压力逼走了周云,活生生拆散这一对鸳侣,更硬将那人面兽心的丁骥奉若祖宗,迫使艾小玫与他成婚;非但引狼入室,自取其祸,又叫那周云空怀满腹怨,一腔恨无处消磨……”孟渔冷冷一哼,道:“这是人家门派中的私事,与你胜秋的什么相干?”
狂笑一声,被离道:“无关?但丁骥这狗才暗招他无边湖的一般爪牙聚九人之众,于一处荒谷上陷害周云,毁其容貌,这就与我有关了,先夺人妻,再残人体,这种事,只怕你这年高志昂武技深湛的天下三雄之一的孟老前辈也看不过去吧?又何况我区区秋离这等毛头小于?”
一怔之下,孟渔迷惑地侧首向潘一志看了一眼:“姓秋的此言可真?”潘一志也是心头一跳,但他强横地道:“一派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