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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沙着嗓子,周云感激地道:“谢谢你,秋兄。”拉着他急奔而去,秋离淡淡地道:“不用客气,老友。”虽是多年未登天山彤云山庄,但周云到底是天山派出来的人,如今他对彤云山庄内的一切环境及建筑仍然十分熟悉,带着秋离,两人有若星曳光流,连闪连腾,飞快地奔向了目的地。
在奔掠中,可以直到庄前的几幢房屋里,有条人影往庄门奔去,宛若未见般。
秋离低沉地道:“很失望吧?对你那位七师叔?”周云点点头,道:“我想不到……”冷冷一笑,秋离道:“古人说过的话,有些真是又灵又准,象是他们早巳看见了干百年后这大干世界所必定会发生的这些事一样:‘疾风知草劲,患难现亲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几句话可真是对极了!”
转了口气,秋离道:“而且,恐怕还有些事你更想不到……”周云也喘了口气,侧首望着秋离,疑惑地道:“秋兄,你是说?……”二人双双腾空跃起,在三次连续长掠中,秋离快速地道:
“我是说,可能你那位七师叔已经到你们那位大掌门那里去告密了,或许在即将来临的接触中,他老人家翻了脸与我们干上几场也说不定!”落下地来,二人依旧闪奔着,这里象已是彤云庄的后面,十分静寂冷僻,沉着声,周云低哑地道:“不会吧?他老人家再绝情也不会绝到这等地步!”笑了笑,秋离道:“能舍生取义,豁命行仁的人不是没有,但那到底为数极少,我虽不如令七师叔会相人,但是,我却看得出他不是那等角色!你没有看出来,有些话,他好象连讲都不敢讲,吞吞吐吐的?”周云沉默着不再讲话,二人已穿过一片人工植就的小小硫林,沿着一条花石砌成的干涸小溪沟,直朗一座掩映在几十株古雅梅树中间的精巧屋宇中扑去!
就在望见前面那座精舍的时候,秋离已察觉出周云神色之间有些不对,那种不对,秋离晓得,是惶恐,期待,愤怒,仇恨,还加上那么一些儿嫉妒所共同组成的玩意。
周云戴着面罩,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且,他似还在尽量强制着自己内心的感触不让流露出来,但秋离却已心中有数,当然,鬼手之为鬼手,也就在此了。
轻轻地,秋离问道:“前面的房子就是了?”吸了口气,周云装得十分平静地道:“那叫‘双心阁’,本是称为‘小梅轩’的,艾师妹为了我与她……才改了如今的名字,她一直便住在那里。”秋离哼了一声,道:“好一个双心阁!”周云身躯抽搐了一下没有答话,于是,。二人已来到那片古趣盎然的梅林之处。
朝那梅林中的屋舍打量着,秋离唇角浮起了一抹冷嘲的笑意。咽,一条小巧的青石板道路自这里直接通到那栋精舍之前,连着七级白云石的小石阶,有一条红漆缀雕寿字图的巧致朱栏所隔成的敞廊,廊地也是白云石的,左右四扇碎花格子窗全放下了,连那道斑竹镶嵌着亮铜边框的小门也闭得紧紧地,上面黑色单菱泥瓷瓦成斜盖覆披下来,又向上勾成两边两个美好悦目的檐角,有几株细小的瓦松生长在檐隙里,瘦伶伶地随着夜风摇曳,越发增添了几分裘娜清幽之气,再衬着梅林、山影、小径、细流,晤,却好生识得享受这风月情怀。
语声竟是如此暗哑,周云道:“秋兄,我们进去么?”秋商道:“不进去,怎知这小于隐于何处?”周云忙道:“可以从后面去探探,后面还有两扇宙……”微微一笑,秋离道:“老友,这不是讲礼数的时候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你跟我来!”不待周云再说什么,秋离已猛然飞身向前,他双掌齐翻,劲风起处有如巨杵淬捣,“哗啦啦”的暴响声中,右边两扇精巧的纱窗已粉碎如糜,木屑四溅,秋离暴叱如雷!
“姓丁的,你滚出来!”叱喝声中,同时闪电般斜横五步,身躯乎射直泄,“轰”
然一声巨震,那扇美雅悦目的斑竹门儿已被他双足猛蹴倒塌!
这扇支离破碎的竹门尚未倒地,秋离的身形已流星般穿越入屋,他连看也不看房中的布置陈设,双掌横插直臂,呼噜噜地狂风回旋呼啸,排山倒海的劲力往来击撞,顿时这房间里象来了二十个大力天丁,而这二十个大力天丁又都握铁锤在猛敲狠打,只一眨眼间,一个陈设得幽雅豪华的小厅已被捣得七零八落,满目疮夷!小厅右边的两扇雕花核木门匆匆启开,两个神态慌张,蓬发乱裳的丫鬃打扮的女人奔了出来,一边惊叫着,一边还在尖声叱问,看情形,这两个使女也会两下子!
秋离狂笑一声,大喝道:“姓丁的在也不在?他莫非还瘟在老婆的怀里装熊吗?”两个使女一见小厅已被砸成这般模样、,又见秋离这位凶神恶煞,俱不由惊怒交集,齐声叫骂:“你是谁?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到双心阁来撤野?大爷在小阁上休息,他只要一下来你这条狗命就算完了!”秋离霍然大笑道:“我先活劈了你们这对小浪蹄子!”
两个使女尖叫连声,却分向左右闪开,一个抢了一把太师椅,一个拿着一张雕花小儿,同时又朝秋离扑了过来!
站着动也不动,秋离左手单掌一沉蓦弹,只闻冷风恢掠,两个使女已惨叫着横摔出去,椅几落地之时,二人已皆是满口鲜血,两颊肿红了老高!
这时——
在小厅那边一条精巧的旋梯上,有一个沉静的语声传了过来!
“朋友,你是来找我丁骥的么?既有种来寻我,就不该拿着一干下人发威,这并不见得光彩,是么?”秋离哈哈一笑,眯着眼往左面的旋梯上望去,他甫始看到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影立在旋梯的上端,一片隐隐的巨钟回鸣声已飘进了耳鼓。
嘴里“啧”了两声,秋离右手姆指往外一指,道:“他们在向你传递警讯了,遗憾的是,似乎稍为慢了一点。”缓缓地,那高大的身影自旋梯上走了下来,咽,他后面敢情还跟着一个身段儿十分窈窕婀娜的女子!
秋离凝聚目光朝那人看去,虽然在一片勤黑的沉黯中,他依然可以看出这个丁骥的神态相貌来。他高大,魁梧而结实,双眉宽阔,虎背熊腰,面孔英俊而沉毅,有一双炯然的眼睛;
’挺拔的鼻梁,以及稍嫌大了一点的嘴唇,他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虽是在遭到眼前的骤变之下,却仍旧举止稳健镇定,毫不慌张。于是,只这片刻问的印象,秋离已断定此人不易相与,是个难缠的人物!
丁骥身后是一个穿着白缎子长袍,面目姣好秀丽的美妇人,最多也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她一头乌溜溜的秀发瀑布般披泻于双肩之上,娟秀的面庞浮显着一片迷蒙的惊愕与忐忑的忧虑,还有,怀有那么一丝愤怒,那么一些儿不屑与蔑视,冷然憎恨地也盯视着秋离。
下了旋梯,站在五尺之处,丁骥深沉地道:“朋友,寻仇启雾,也得报个字号,你是黄衫会的?”
秋离冷哼一声,道:“随你想吧,黄衫会的也好,天山派的亦罢,反正,大爷今晚上来不是和阁下你攀根由,套交情的!”丁骥后面的少妇环顾着小厅中七零八落的景象,不禁又气又怒地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下流无赖?不管你与我们夫妇有什么过不去,尽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我们挑战,用这种蛮横的方法损毁人家居屋器皿算是什么武林人物的行径?”秋离神色猛沉,暴叱道:“闭上你的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少妇吓得心头猛一跳,花容惨白地怔在那里,微张着口,方才的气焰一下子被挫的精光!
丁骥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他阴森森地道;“朋友,请你尊重点,我的妻子不是你可以叱喝得的!”霍然大笑,秋离道:“怎么着,看得不顺眼,觉得肉痛?
好,现在就是阁下你表演英雄救美的时候了!”面上变色,丁骥厉声道:“朋友,你等着,不论是谁,不论你的靠山有多大,今夜我丁骥必叫你为这一切的行径负责!”一拍手,秋离道:“行,咱们外边摆上,别叫你那熊老婆于以为老于是要藉此拆散你们这座狗窝!”丁骥城府如何深沉,这时也不禁气得双目喷火,胸膈阵痛,他咬着牙,狠辣地道:“出去!”秋离狂笑着大踏步行出屋外,屋外的青石小径上,蒙着面罩的周云正紧张而充满怨仇地双手握着等在那里。
走过去拍拍周云的肩膀,秋离低声道:“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也不要奢望公平的审判,我们自己执法,今夜便将这小于干在这里!”咽了口唾液,周云哑声道:“都在?”点点头,秋离道:“全在,一对狗男女!”望着秋离,周云的眼光里有着不可言喻的痛楚及悲伦,显然地,他此刻心头激荡不宁,百感交集………
丁骥那魁梧的身影走到门外,他的双手中,右手握着一柄精芒四射的犀利短剑,右手执着一条姆指粗细上面布满了倒钩小刺的黑色皮鞭,一步一步地,有如一座小山在移动,缓缓来到了二人跟前。
房门口,那少妇也站了出来,她立在阴影中,冷冷朝这边注视着,手上的三尺青锋,亦在吞吐着一抹隐隐闪闪的寒光。
周云一看见丁骥;面罩后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变得赤红,喉头发出一阵阵强制住的、野兽般的咆哮与吼嗥声来,整个身躯也在不停地簌簌颤抖……
悄然捏了周云一把,秋离哈哈大笑道:“姓丁的,索债的正主儿在这里,你们慢慢结算旧帐吧!”丁骥在九尺之外站定,他疑惑地盯视着周云那双带血的眼睛,于是,他也为那双眸子中的仇恨光芒所惊摄住了。这是两只多么狠毒,憎恶,又嫉妒的眼睛啊,那言不尽的怨,如海深的仇,淋漓血腥的恨,全在这短促的一瞥中显露无遗,宛似楼在骨上,刻在心版!
于是——
象夜枭泣血一样凄厉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宛似角声;悠长刺耳的嚎陶,象一只只尖锐的利箭,那般震撼着穿戳人们的心弦,周云手指丁骥,沙哑地惨呼着:“丁骥,丁骥,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那在一处荒谷中被你们毁去了终身幸福的周云么?丁骥,丁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