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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深幽地道:“或者,他们掌门人不在?”顿了顿,他又道:“或者,他们正忙着处理那件宝物?”公孙劲竹心口一跳,他忙道:“有此可能,我们得赶快了!”扯松了脖子上的汗巾;秋离道:“咱们往那有光的地方闯!”四条人影象四溜轻烟,虚渺而快捷地扑到一幢小巧的精舍之前。秋离自窗缝掩遮下向里一瞧,晤,两个年约三旬的白净人物正在相对奔棋,屋子里生着一盆炭火,看他们手握茶盅,悠遐游闲之状,室中的空气,必是温暖而惬意的,好舒泰。
退了回来,秋离低沉地问周云:“周兄,这地方你以前来过,哪里比较容易探到消息?”秋离说话间用字十分斟酌,当着公孙劲竹与韩子明的面,他不提周云以前“住”过,仅用一个“来”字,这一点划,周云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周云想了想,道:“往‘小乘精舍’去吧,那是七师……呢,陆小樵住的地方,陆小樵是天山‘双道三俗’之一,他也是天山派里的智多星,有什么事,他大多参筹的。”公孙劲竹沉沉一笑,道:“这位周兄似是对天山派内情十分熟悉。”秋离知道,周云所以选择了那个地方,乃因为他这位七师叔待他最好,周云曾经说过,他们师叔侄间的感情,几如父子,到那里摸索,便是出了漏子也不打要紧,于是,他赶忙打了个哈哈,道:“若不熟悉,怎能来过?走吧,在这里没什么戏唱了。”
以周云为首,四个人跳过了小圃、花庭、幽径,越过了一幢幢小巧精致的屋舍,直扑向南面一座完全以古松木枝干造就的高雅屋宇。
这幢屋子占地约有二十方圆,四周围着;圈龙柏,一条碎石小道直通门前,造屋的松木枝干还连着斑剥的松皮,看去越发显得朴实清幽,淡雅可喜,现在,靠门边的一扇小窗正有莹莹一灯亮着。
秋离停下步来,小声道:“‘小乘精舍’?”周云领首无声,秋离知道他此刻感触必多,离此长久,再返之际,却完全是不同的立场与回迥的情趣了,而此地景物依旧,人面虽未全非,人心怕早已变了。
他安慰地拍拍周云的肩头,向公孙劲竹打了个手势,二人以极为轻妙的身法上了屋顶,小心得宛如踩在一枚鸡蛋之上。
倒垂了下来,秋离悄然自宙隙中朗内望去;恩,这是一间书房,布置十分简单,一张黑漆油亮的书桌,一张黑漆油亮的太师椅,壁上悬着一具古琴,一个兽腿雕几上燃着一炉檀香,那香炉,是青玉鼎形的。
这时,一个面容清奇古拙的黑须儒士正坐在椅上看书,他神色悠闲,气度雍容,一见之下,便予人一种飘然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超凡印象。
桌上亮着一盏纯银刻花的玻璃罩子灯,光线柔和而清澈。
象水一样曳满全屋,散发着极其安详而宁静的氲氤,这氲氤,象连人们的腑脏也涤洗得清爽而净洁了。
略一思考,秋离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他要直闯进去,公孙劲竹吃了一惊,连忙摇头,秋离又费了好大工夫向他表示这个举动的成功可能性极高,两人打了半天哑谜,公孙劲竹才勉强同意,指指他自己,再点点目前隐身之处,表示他将在屋顶掩护。
点点头,秋离心想:“你这者小子掩护也好,监视也罢,看我姓秋的能否被你因住?”宛如一抹流光,秋离掀窗闪入,当那黑须儒士听到宙响,秋离早已负着双手,气定神闲地在房中踱了两步了。
这位黑须儒士,正是天山派“双道三俗”之一,“铁拂、尘”陆小樵,天山派的一流高手!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陆小樵目注着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镇定而优雅地缓缓站起,放下手中书,毫不慌忙地道:“深宵来客,有失远迎,未知少兄有何见教?”秋离微微躬身,温和地道:’“陆夫子客谦了,在下寅夜打扰,殊觉不安,但势非得已,尚祈恕过才是。”陆小樵淡雅地一笑道:“少兄言重,老夫想,少兄已知老夫陆小樵?”秋离领首道:“早仰夫子大名,天山派‘双道三俗’之一;
天山第八代弟子十二位排行第七的‘铁拂尘’!”陆小樵尔雅地笑了,他道:“敢问少兄高姓大名?”用舌尖一舔上唇,秋离道:“回答你呢?太早,不回答呢?’又是好生不识礼数,这叫我为难。”陆小樵忙笑道:“少兄既有隐衷,便是免了亦罢!”背着手在房里转了转,秋离低沉地道:“陆夫子。”陆小樵和霭地道:“有何赐告?”秋离道:“不敢,在下有句话欲待请领教益。”怔了怔,陆小樵轻轻地道:“尚请明示,以便与少兄互相磋研。”
现在,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秋离发觉自己对眼前之人已产生好感了,他笑了笑,道:“有句话说:‘相如无罪,怀璧其罪’,陆夫子大约可以知道在下来意了?”长长吁了一口气,陆小樵目中隐含忧郁,他缓缓地道:
“少兄是指那‘五麒麟’之事?”秋离点头道:“不错。”陆小樵叹息一声,沉重地道:“为了这件宝物,本派正处在一种微妙而动荡的局势之中,这象一道暗流,表面上看去平静无波,底下却是汹涌激荡,冲突不已……
看了秋离一眼,他又道:“这还是派中的情形,外面,更不知有多少武林强梁、黑白同道晓得了这件消息正待窥视下手,少兄,你说得不错,天山本无忧烦,如此一来,则是伯难得太平了。”秋离沉默片刻,道:“情形竞如此恶劣?”陆小樵苦笑道:“老夫推测,今日庄门外来了一帮绿林人物,他们可能志亦在此,虽然,到如今他们并未言明,但总差不了多远。”缓缓地,他又道:“这帮绿林人物极为难缠,是江北黑道首帮黄衫会,碰上了马师弟他们几个心高气傲的人物,又险些弄得不可收拾,黄衫会今天一直忍气吞声,没有发作,这很奇径,想他们不是畏惧天山之威,平时更张狂惯了,为何竟会这般服驯?老夫明白,他们必是担心一打起来便难得取到‘玉麒麟’了!
秋离笑了笑道:“这些,在下全知道。”沉吟了一会儿,陆小携又道:“少兄此来,只是想探那宝物的情形,抑是意欲理取?”说着,他歉然地道:“请恕老夫用言失当。”一摆手,秋离道:“无妨,老实说,在下欲要攫取……”干涩地一笑,陆小樵道:“难了。”秋离平静地道:“难在何处?”打量着秋离,陆小樵低沉地道:“观少兄身手不凡,气宇轩昂,无须问名,亦可断知少兄必是武林成名之辈。但此宝虽然天山派曾据主权,如今却不能全然处置了。”安详地,秋离道:“又有人自中插手?”陆小樵黯然道:“且莫论外忧重重,便是内思,也难以排解……”秋离耐着性子道:“敢请明言。”摇摇头,陆小据沉沉地道:“少兄,你自哪里来,还是回到哪里去吧,者夫奉劝你不要参与这场争斗,你正是年轻有为之时,人在英年,往往气势如虹,豪胆似铁,但却不宜应付江湖这般诡谲阴诈之境,人生百年,终须一死,便是有再多珍宝异物,又有何用?少兄,你我初见,甚觉投缘,以此数言相谏,尚请莫以老夫倚老为忤……”秋离深幽地道;“夫子赐语,俱为金玉,在下心中感激,又怎能不听,但是………”
他咬咬唇,道:“但是,在下如今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长叹一声,陆小樵道:“少兄,在武林中或者有些名声,但是,你自认可以力敌天山派、无边湖,以及如黄衫会这般强豪的重重阻碍?”秋离一叹道:“在下只是倾力而为罢了。”说到这里,他放低了声音道:“可否请夫子赐告此物今藏何处?”陆小樵怔怔看着他,良久,摇头道:“少兄,此点,请恕老夫不能明告。”点点头,秋离谅解地道:“在下省得,也难怪夫子。”他沉吟了一下,忽然双手互击两次。
陆小憔方觉有异,枫声风响,屋顶的公孙劲竹已飘然而入。
瞧着对方,公孙劲竹微微拱手道:“老朽公孙劲竹,见过陆兄。”霍然退了一步,陆小樵面上变色道:“慈面辣心公孙劲竹?”公孙劲竹似是善意地一笑,道:“昔年与令四师兄之怨,只是一场误会,俗话有道,英雄不打不相识,老朽早已将这场过往之事淡忘,量大如陆兄,想亦不会斤斤介怀吧?”沉着脸,陆小樵冷冷地道:“不知公孙兄何时驾临?”公孙劲竹大大方方地道:“已一整日矣,便在山庄庄门之外!”神色又是一变,陆小樵惊道:“公孙劲竹,你是黄衫会所属?”狡猾地笑着,公孙劲竹道:“惭愧,掌管黄风堂而已。”陆小樵耳闻极广,他焉能不知黄风堂乃黄衫会的第一堂?
权力之大,除了瓢把子就是黄风堂的堂主了,十有九年,陆小樵想不到这位名列天下“五大凶人”之一的“慈面辣心”竟已厕身于江北首帮之内。
脸上如罩寒霜,他冷漠地道:“公孙劲竹,十九年已过,天山派未去寻你雪那一掌之仇,已是莫大的恩典了,今日你却胆敢直闻天山派山门,实在够得上愚蠢!”呵呵一笑,公孙劲竹道:“陆兄切息雷霆之怒,当年彼此俱是心高气盛,并无仇怨可言,武林中人,过招试手,有个失闪也是常事,天山一派素来宽宏大量,老朽这无心之罪,又何苦这般看他不开?”大袖一拂,陆小樵道:“阁下与黄衫会此来何事?”公孙劲竹看着一侧含笑负手的秋离,秋离点点头,于是,他低沉地道:“来分得那‘玉麒麟’。”冷笑一声,陆小憔道:“凭什么?”公孙劲竹神色自若,他理直气壮地道:“凭当年武林大盟主百忍的继承人身份!”清朗地,却带有嘲弄意味地笑了起来,陆小樵道:“那么,当年本派祖师与席大盟主所立的证物,阁下可曾执来?”者老实实地一摇头,公孙劲竹道:“这不需要证物。”陆小憔带怒意道:“如若人人俱想凭无据垂手取得,别说只有一尊‘玉麒麟’,便是多上个十尊八尊,只怕也分配不来!”晃晃脑袋,公孙劲竹韵味十足地道:“陆兄之言差矣。”陆小憔冷笑道:“差之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