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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娴微愠道:“你最年长,如何也和他们一样?石仙姑与我们两生至交,自不会怪我简慢,且自由他,一会也快入座了。”
正说之间,门人、侍女已将酒筵摆好,主人随即请客入席,长幼主人分别就座。宾主欢洽,自不必说,杯觞并举,谈笑风生。一直吃到斗转参横,石、司二女仙方起告辞,互定后会而别。孙同康夫妇居室已早命人备好,一同陪了前去,然后分别安息。
到了第三日上,由李清菬设下香案,向峨嵋通诚跪祝,拜读仙示;请出灵符,朝孙同康一照,一片霞光照向身上,当时回复灵智。
再把矮叟朱梅所赐仙柬,由孙毓桐取出一看,末半章空白,字迹全现。不特二人经过完全现明在上;并说二人双镜合璧之时,如照仙示所说,如约完婚,成了夫妇,不需先到洞天庄,便可直赴峨嵋,正赶上妙一真人宴会群仙的前一日——不特所损耗的真元,连同灵智一齐回复,还可得到不少益处。事完往洞天庄与诸友相聚,过百日,去往东天目后山前生兵解之地,将所藏法宝飞剑取出;再往洞庭寻到郝子美夫妇。等齐、彭、李诸人随后赶来,合力与群邪斗法;事完同返洞天庄隐居,等内功外行修积圆满,自然仙业成就。照此行事,岂不免去许多危害苦痛。
孙毓桐觉着丈夫白受许多苦难,虽幸五友重逢,终于平安无事,不曾贻误仙业,又是定数如此,但非不可避免;追忆前事,也颇后悔。由此众人便在庄中一同修炼,静候时期一至,同往洞庭接引郝氏夫妻回庄团聚。
光阴易过,转瞬冬去春来,相隔斗法之期,只剩两个多月。这日众人饮酒赏花,孙次烂偶然笑道:“昔年我与清菬曾在苏州小住三月,吴宫花草,邓尉最膀。可惜斗法是在三月初间,落叶成阴,香雪早尽。如若提前两月,就此一行,重访兀墓铜井,看那十里香光,是否当年胜况,不有趣么?”
五人都是夫妻恩爱,尢以斋良、李清菬两对,昔年多共患难,情分更厚。宁甘延误仙业,多受困苦艰难;定要合籍双修,不舍分离,便由于此。
齐良自从回复灵智之后,得知苏筠是他前生爱妻,想起昔年夫妻恩爱,饱历艰难,许多深情蜜意。年前雪山之行,本欲同归完婚;不料定欲随她兄长,先往洞庭等斗法之后,再同回庄,由乃兄苏宝星作主,仍按旧家礼节完婚。爱妻前生系出名门望族,最重礼节,虽然历劫三生,未忘积习。知她性情外柔内刚,素常爱重,不愿拂她心意。自己又必须回庄与彭、李诸人相见,不能同往,一别三四月,正自相思。闻言正合心意,笑答道:
“寒芳冷艳,虽已凋零;际此阳春烟景,吴中花事正是盛时。横塘花草,胥口烟波,茂苑啼鸟,苏台残照,都可以发思古之幽情,寻赏心之乐事。斗法虽在暮春,游屐何妨先往。我们提前赶去,不也一样么?”
孙次烂知道齐良心意,首答:“大哥说得极是,五弟夫妇多年未见,早得重逢,也是好的。”
孙毓桐道:“我是山东人,先后三世俱生长在斋鲁燕冀一带,见惯大江大河,唆岭崇山。觉得三吴胜景,除却太湖巨泽尚强人意,下余都是徒具虚声。休说泰、岱、衡、华、匡庐、黄山不能相提并论,便两浙山水也比它胜强得多。如说吴中文物之盛,自应甲于江南;以言峰峦岩岫之奇,实想不出它有什么妙处。
“三哥、二姊,因前两生先后去到江南,在吴门住了几年;性情中人,不无故土之思。所以三生花草,独梦苏州;七泽三湘,反置度外了。以我之见,前生好些良友尚未重逢,所居又多灵山仙境,何不前往寻访,就便登临。免得先寻五弟,有背仙示,和我一样又生枝节呢!”
清菬道:“我们五家十人,只五弟夫妇未来相聚,大家全都思念。但是此行不应先去,否则事更艰危,多生枝节。四弟妹欲作胜游,我也有此心意,何妨俟诸异日呢!”
王蕴华接口道:“恩师仙示,原说我们前生修为己有根底,法力灵智回复之后,便可随意下山,修积外功。这半年,只限定我们与群邪斗法之期,并未说是不许出山。今当春秋佳日,同到外面,选胜登临;就便沿途修积一点善功,正是一举两得。
“以我之见,莫如我们八人带了紫、青二女,与几个年纪较长的侄男儿女,制一木舟,径由三峡溯江而下。先出夔门,薄游汉皋;绕道三湘七泽,一览洞庭云梦之胜,便登衡山,敬谒二老。再转老河口,重问四弟卧眉峰故居,把鄂渚烟波、彭蠡花月,一齐收入怀袖,一路游玩过去。算准时期,赶往赴约,岂不一举两便么?”
李清菬道:“既然二嫂与四弟妹,都愿借此作一胜游,也好!不过此行,对方俱是强敌,我们儿女俱都年幼,他们又喜多事;只有紫、青二女勉强能去,小的万不可带。”
孙次烂闻言,四外一看,众小兄弟恰巧走开,只有青萍一人侍侧,便道:“果然不带他们,省心得多。好在都没有听见,否则,他们不敢和清菬强,就要来磨我了!”当下议定,唤来清菬大弟子王征,命其明日制好舟船,便即起身,顺三峡溯江而下。山中木材方便,物用齐备,又有好些巧工,当日便造好两条柏木船。
众小弟兄闻说父亲将要远游,果然纷纷求说,想要同行。清菬执意不许,只得罢了。众人为防万一,把彭勃所养的异兽仙禽,连同神虎、灵蜮,一起留来看家;命大弟子王征坐镇,代管全庄事物,并把师赐封禁全山的灵符一道交与王征,以防不测。
行时,众小弟兄定要亲送父母登舟,清菬因彭勃夫妻已然答应,也就听之。那木舟早经众人行法,运往水路出口,江崖之下。到了船上,众小弟兄依依不舍,又送出了百余里,方由李承、彭若、彭方三个较大的率领拜辞回去。
清菬还不放心,又随后飞身查看,见两家儿女果然是走往前庄回路,快要到达,方始回船。孙毓桐笑道:“三哥真个情重,对我二姊不必说了,便对这儿女们也是如此慈爱。”
次烂笑道:“他如非这等情痴,何致历劫三生,今日仙业还未成就呢!”
蕴华道:“我便不是这等说法,如非三弟至性至情,怎有今日?我们这五家弟兄,那一个不是沾他的光?否则孤身一人,就做神仙,有什么意思?那似我们这样,不特前生夫妻子女,连好朋友都在一起,同共患难安乐,终古不渝;仙业终于成就,为千古神仙传,添一佳话。可见事在人为,精一所至,金石为开,有志者事竟成也。”
次娴道:“别的不提,我只可怜大哥、同弟兵解既早,转世却迟。那一般小儿女,元神均受仙法禁制,封闭在深山古洞之中;每日苦盼父母,度日如年,至少还得几年才可转世。那日崔五姑老前辈降临,说起内中两个小的思亲太切,不耐久候,用尽方法逃了出来。本意要找前生父母,几被妖人发现擒去,受那炼魂之惨。
“幸而五行有救,人又机智;当妖人行法搜魂之际,恰巧当地瘟疫流行,新近死了两个女孩,正要入殓,二人立时附其身上,活了转来。因是借体重生,前生灵慧未失;知道妖人必不死心,早晚还要寻来,只得假推神灵指点,告知那家父母设计隐避,居然逃脱毒手。
“那家姓孙,住在山东烟台,与桐妹同乡,还许是本家呢!彼时二女一个七岁,一个八岁;由此起,便照前生所学,同在闺中结伴学道,不肯缠足。每日焚香静坐,大人稍一相强,立时装死。到了十二岁,双双留书,辞别那家父母,一同逃出。运气真好,刚走离家不远,便遇见崔老前辈;本来相识,立时跪求,带见前生父母。崔老前辈说,时还未至,随将二女带往青螺峪宫中,傅以道法。并代二女把前生所用飞剑,取出交还。待了两年,便令下山先积外功,以待父母重逢。
“二女为了人海茫茫,不知何处寻找父母,各人仍用的前生姓名。又料父母和诸家叔伯转世后的踪迹,必在四川、两湖等地;而峨嵋仙府更是早晚必去之所。为此还曾三上峨嵋,向师祖通诚求告,跪哭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立誓非求师祖开云赐见,示以父母所在,绝不回去。
“正在跪地悲哭,恰值杨仙子路过发现,大为怜爱,说:“师祖现在闭关入定,怎能见你?再者,你前生父母多年灵智未复,便见面也不相识。你可往洞庭云梦等处行道等待,两年之内,自能相遇。”又赐二女每人一件防身法宝,和几根传音针;遇到急难,只将此针往地一掷,杨仙子不消片刻便即来援。
“有此靠山,自然无往不利。二女胆子也越来越大,专一寻找妖邪恶人晦气,不知惹了多少事,所积善功也实不少。不满一年,美仙娃齐令贤与金灵剑孙宝玲两小侠女之名,已远播三湘七泽之间。一些盗贼恶人,和差一点的妖人,闻名丧胆。
“本来我早想说,因崔老前辈嘱咐,只能便中相遇,时至自然相见;专去寻他,反倒无益有损。我因二女本领足能自保,想崔老前辈所说,必有原因;恐大哥与同弟桐妹悬念,没有提说。此时想起,当能不期而遇;就便带走,岂不更好!”
齐、孙二人俱都感动,互相商计,决计先往洞庭一游。清菬看了次娴一眼,次娴知道话说稍早,不便劝阻。好在顺道寻访,不是专为此去,略一寻思,也就罢了。
众人所乘木船长大,前船住人,后船由紫、青二女同两门人掌管,装载酒仓米粮、衣服用具之类。本定随流下驶,自听次娴一说,齐良还不怎样;孙毓桐想起众儿女久不投生,受此苦难,都由自己行事任性而起,好生后悔,恨不得当时便寻了去。好在俱是深交,无庸掩饰,便向众人直说,顺路往湘江、洞庭等地去寻齐、孙二女。
清菬想了一想,答道:“令贤、宝玲在外行道,已有防身御敌之力,更有扬仙子随时暗助,弟妹、大哥无须挂念。倒是衡山祝融峰山腹地洞中,所禁闭的几个小儿女,自从前几年,政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