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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问老手道:“我们可否赶过他们,先一步到长蛇岛去?”
老手傲然道:“垣个完全不成问题,依现在我们和敌人在船速上的差距,我有把握比敌人早半个时辰到达长蛇岛:问题在敌人可能不止一支船队,而是有数支之多。”
刘裕道:“这已不在我们现时考虑的范围内,一切要靠你哩!”
老手一声领命去了。
屠奉三道:“我们是有点低估了徐道覆,如非刘爷你忽然心血来潮,连夜赶回长蛇岛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裕道:“或许我确实是真命天子,又或许只是我们命不该绝,不论如何,只要我们尚有一分气力,就会拼下去,直至取得最后胜利。”
“呵!”
纪千千醒转过来,第一个感觉是浑身舒泰,气脉畅顺,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且有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小姐醒了!”
纪千千心忖这个声音很熟悉,记起是风娘的声音时,有人扑往她身上,哭了起来。纪千千张开眼睛,入目是哭成泪人儿的小诗,自己仍躺在床上,风娘立在床旁,一脸关切的神色,也带着点疑惑。
房内点亮了油灯,窗外黑沉沉的。
纪千千搂着伏在身上泣不成声的小诗,坐起身来,讶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仍未天亮吗?”
小诗想答她,但又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痛哭,却是欢喜多于悲伤。从她哭得红肿的眼皮来看,她该曾哭过多次。
风娘坐到床沿,轻抚小诗背脊,爱怜的道:“不要哭哩!小姐没事了,小诗姐该笑才对。”
又答纪千千道:“这是第二夜,小姐睡了足有一日-夜,一直发着高烧,却没有病状,呼吸慢、长和细,似是练功的状况,所以我-直劝小诗姐不用忧心,也没有找大夫来看小姐。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纪千千的回忆倒流入脑海襄,想起昏睡前那美妙的-刻,当时她在心灵内呼唤燕飞,正撑不下去时,她再次听到燕飞爱剑的呜叫声,便如那次在边荒四景之一的“萍桥危立”听到的一样,分别在今次呜音来自心灵的至深处,彷如暮鼓晨钟,震荡着她每一道经脉,融融浑浑,在她和燕飞连结起来的心灵空间内来回激荡,余音不绝。
在剑鸣的一剎那,她的心灵与燕飞浑然合一,无需任何语言便完全彻底地掌握了燕飞的处境和状况,得知燕飞不但仍在人世,还晓得他活得比任何人部好。
然后她便失去知觉,直至此刻。
纪千千道:“我没事哩!”
小诗从她怀裹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哭着道:“小姐真的没事吗?吓死小诗了。”
纪千千心叫不炒,如慕容垂曾来看过她,凭慕容垂的精明,说不定会看出一些端的,再不会像以前般对自己全无戒心。微笑道:“我真的没事!”
转向风娘道:“我现在感觉很好,肚子还有点饿呢。”
风娘拍拍小诗肩头道:“小诗姐没听到吗?小姐肚子饿哩!”
小诗慌忙起立,又再深深的看了纪千千两眼,出房去了。
剩下纪千千和风娘两人,气氛登时异样起来。
风娘轻轻道:“皇上前天离开荣阳,到现在仍未回来。”
纪千千更生出心虚的感觉,晓得风娘看破她的心事,不过她的心已安定了下来,因为任风娘如何聪明,深通人情世故,也万想不到自己竞拥有与燕飞心灵相通的奇异能力,只会猜自己是在秘密练某一种奇功,日的就是要逃走。风娘这两句话,更令她生出希望,风娘似是站在她和小诗的一方,至少同情她们。纪千千道:“风娘……我……”
风娘微笑道:“小姐没事便好哩!不愿说的便不说吧!最好是当作没事发生。没有人知道此事,老身也不会告诉皇上。”
纪千千感激的道:“风娘……”
风娘阻止她说下去,道:“有些事最好是不要说出来,小姐的眼睛回复了神采,比以前更明亮,小姐再见皇上时,须留意一下。我去看看小诗姐,她一直没合过眼,我怕她会累病了。”
说罢离开房间。
纪千千闭上眼睛,忽然间,她心中重燃起希望的火焰,自被掳北来之后,她从未有一刻感到前路如此光明,不但因燕飞尚在人世,令她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更因风娘态度上的转变,等若雪中送炭,使她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仍感到温暖。
燕飞想想也感荒谬。
由最初他费尽唇舌,不惜泄露仙门的秘密,力图劝向雨田打消决战的念头,到刚才干方百计激起向雨田争胜之心,其中只隔了一个白昼。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的心情亦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解开了不少自懂事以来便长绕心头的疑团。
他明白向雨田,可算是向雨田的真正知己。向雨田虽然是货真价实的正宗魔门传人,且是最出类拔萃的魔门高手,但却不像谯奉先、李淑庄等魔门中人,他完全不受魔门的传承囿限,不但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理念和追求目标,还是个热爱自由的人。
向雨田最大的优点是肯坦诚面对自己、认识自己,所以他放过高彦,因为明白杀死高彦会为他带来歉疚终生的后果。
因他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故此直到今天,他仍感到对不起万俟明瑶。
燕飞逼他全力出手决斗,正是要他向万俟明瑶清偿欠债,只有向雨田清楚自己已为万俟明瑶尽了最后的一分力,依然无功而还,他的心结方能解开,安安乐乐的与燕飞合作,设法取回《道心种魔大法》的下卷。
燕飞这么做亦是为了万俟明瑶,当她明白向雨田确实为她尽了全力,而不是打开始便背叛她,她的心会舒服多了。向雨田虽然聪明绝顶,但聪明人往往对与己身有关的事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故此并不明白燕飞的真正心意。
向雨田像万俟明瑶般高傲自负,最受不得激将法,尤其受不了来自有足够资格作他的对手的人的轻蔑。
他有把握击败向雨田,但又不重创他,达致他要求的战果吗?
他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向雨田并未练成“魔种无极”,不像孙恩今他完全掌握不到能击败他的方法。
如果他真能令向雨田知难而退,退而合作,他还要感谢向雨田,因为没有他昨夜的一战,他是没有可能悟通整套全新的剑法。而明天的决战,将是他试剑的最好机会。
他同意向雨田对万俟明瑶的看法。
万俟明瑶心高气傲,向雨田的离弃深深伤害了她,亦非常不服气,故她不停地在找寻另一个在各方面都不逊色于向雨田的情人,但每一次她都失败了,于是她不住的抛弃情人,斩断情丝,直至在长安遇上燕飞。
燕飞到今天才明白向雨田为何对他那友善,因燕飞曾是他的希望,向雨田比任何人更希望万俟明瑶有个好归宿。
但燕飞当时却有个缺陷,就是武功尚差万俟明瑶两筹,当然更比不上向雨田。
命运就是如此,假如燕飞当年有现在的本领,命运会循另一个方向进行,燕飞也不会有后来的奇遇,而该是随万俟明瑶返回沙漠,过他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可是造化弄人,事实并非如此,万俟明瑶始终无法完全接受燕飞,今他们的热恋变成一种苦难,同时更折磨着燕飞、万俟明瑶和向雨田,三个人都是受害者。
那今燕飞不堪回首,只想忘记的一天终于来临,万俟明瑶一时愤恨下辱骂他及小上向雨田,更表示她爱的是向雨田。
或许她只是一时的气话,但已严重地伤害了燕飞。
就在那个神伤魂断的晚上,燕飞在没有一句道别话下悄悄离开,结束了他和万俟明瑶纠缠数月的苦恋。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燕飞站起来,准备离开码头,就在这一刻,他心中生出被人在暗中窥伺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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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六 卷 第 十一 章 魔门鬼影
燕飞大感惊懔。
窥视他的人藏身颖水对岸的黑暗中,一座姜燕联军遗留下来的箭楼之上,感应一闪即逝,以他的灵锐,也有是否错觉的怀疑。
这个人该是自他和向雨田到这里说话后,因怕惹起两人警觉,故潜往对岸遥遥监视他们,即使被发现,也因有河道阻隔,可以从容逸走。
他并不担心对方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因为他和向雨田交谈时都以真气蓄聚声音,只送往对方耳内,不虞外泄。
他担心的是对方具有极高明的潜踪匿迹之术,竞可瞒过他的灵觉,可知非是一般凡俗的心法。直至他起立打算离开,对方心灵始露出一丝空隙,让燕飞感应到他的存在。
天下间竟有如斯功法。
对方轻功极端高明不在话下,最教人惊异是其能把心灵隐蔽的功夫,天下确是无奇不有,想到这里,心十一动,记起李淑庄曾提起过的魔门高手鬼影,人如其名,只听外号便知此人必是精通遁术的高手,所以才被派往监察他和孙恩在缥缈峰的战况。只从鬼影准确地掌握两人不分胜负的离开,而他和孙恩均没有察觉,便知此人名不虚传。
这时燕飞可肯定正隐伏于对岸的正是鬼影,不由心中杀机大盛,心忖此人从太湖一直追踪着自己到这里来,有如附骨之蛆,不干掉他,以后如何过日子。
心中一动,诈作回集去了。
刘裕和屠奉三极目前望,黑暗的海面上另一艘没有任何灯火的船,正从远处全速驶近,与他们一样靠岸而行,但离岸比“奇兵号”沓上数里。
刘裕发出命令道:“亮灯号打招呼!”
屠奉三皱眉道:“如果不是大小姐的座驾舟,我们岂非暴露行藏?”
刘裕沉声道:“你认为机会大吗?”
屠奉三点头道:“确有很大的可能性。”
刘裕道:“只要有三分的机率,我便会试试看,因为失之交臂的后果会非常严重,天师军的战船队正在后方赶来。”
灯火闪亮,打出荒人问好的灯号,黄色和绿色的灯光交替闪烁,如是者共闪十六次,又回复先前的乌灯瞎火。
刘裕和屠奉三紧张起来,如果来船是天师军又或北府兵的战船,都会令他们惹上麻烦。
起初对方似乎没有反应,蓦地来船同时亮起红、白、蓝三色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