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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说的第一句话,便点出刘牢之和司马道子,必曾于刘裕返回广陵途上派人截击,只是劳而无功吧!
桓玄颔首表示同意,但深锁的眉头仍没有解开,沉声道:“海盗是否指焦烈武的什么大海盟?哼!他们凭什么收拾刘裕?”
侯亮生忙道:“亮生正要向南郡公禀报,建康传来消息,奉朝廷之命率水师往盐城讨伐焦烈武的王式,己告全军覆没。”
桓玄立即双目放光,点头笑道:“如此便有趣多了。”
干归道:“焦烈武不但武功高强,且精通兵法,近两年来建康军遇上他,没有一次不吃亏的。现时沿海驻军只能勉强保住城池,海上便是焦烈武的地盘。刘牢之今次派刘裕去,更是摆明要害他,不派一兵一卒。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着令刘裕入进退两难之境,与焦烈武交手,等于以卵击石,讨贼无功则会被治以失职之罪。”
桓玄朝干归望去,淡淡道:“干将军认识焦烈武吗?”
干归答道:“卑职曾和他碰过一次头,还以武切磋比试了几招。此人的霸王棍己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堪称南方第一棍法大家,我敢肯定,他的武功在刘裕之上,否则王式亦不用饮恨于他棍下。”
桓玄笑道:“听得我的手也痒起来。哈!如此将可省去我们很多工夫。”
干归道:“为策万全,卑职想趁此良机,率人赶往盐城去,请南郡公赐准。”
侯亮生听得暗吃一惊,一个焦烈武己令刘裕穷于应付,现在干归又亲率高手去行刺他,任刘裕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最令他担心的是刘裕再不像以前般有荒人保护,当上盐城太守后,更是目标明显。只好祈祷刘裕确是真命天子,怎打都死不了。
桓玄愕然道:“这是否多此一举呢?我还另有要事须你去办。”
干归恭敬的道:“卑职的愚见,仍认为杀刘裕是首要之务,请南郡公赐准。”
侯亮生心中慨叹,干归确不简单,看事看得很准,且有胆色在惯于独断独行的桓玄面前坚持己见。
桓玄凝望垂首等候他赐覆的干归好半晌,然后目光投往侯亮生,平静的道:“亮生先退下,我有几句话和干将军说。”
侯亮生施礼告退。
跨槛出厅时,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一直以来,桓玄都视他为心腹智囊,事无大小均征求他的意见,也让他参与机密的事。
可是自干归来后,桓玄明显地逐渐倾向倚重此人,像现在将他遣开,好和干归私下商议,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桓玄是否在怀疑自己呢?又或自己是不是心中另有图谋,所以在一些节骨眼的地方,没有献上针对性的良策,如刚才便应由自己指出杀刘裕的重要性,而非由干归代劳。正因此而令桓玄收回倚重自己的信心。
侯亮生比任何人更清楚,桓玄疑心极重,一个不小心,他将会死得很惨。
他是不得不提高警觉,因为他晓得屠奉三这几天会来找他,这是约好的。光复边荒集后,他们反桓玄的大计会全面展开。
事情的变化往往出人意表,谁想得到刘牢之竟想出这么一条对付刘裕的毒计,若照表面的情况预测,刘裕该是难逃死劫,除非他的确是老天爷挑选有天命在身的人。
唉!
究竟刘裕是否真命天子呢?想到这里,侯亮生心中一动。
假设刘裕在这样劣无可劣的情况下,仍能大命不死,即使最怀疑他不是真命天子的人,也会信心动摇,所以,刘裕正面对他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要是他能手提焦烈武的首级荣归广陵,南方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制他的崛升。
侯亮生登上等候他的马车,驶出桓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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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六 卷 第 二 章 免致后患
桓玄道:“坐!”
干归跪坐一侧,神态谦卑恭敬。
桓玄淡淡道:“我想听你对刘裕的看法。”
干归沉吟片刻,铿锵有力的道:“刘裕可以安返广陵,令卑职对他顿然改观,对此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桓玄道:“可否解释清楚点呢?”
干归道:“借海盗之手对付刘裕,只是下计。上策该是在他从边荒集赶回广陵途中,把他杀死,如此便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桓玄点头道:“我明白了,以司马道子的老谋深算,定不肯错过这个杀刘裕的最佳时机,且必动用足够的人手,然而仍不能置刘裕于死地,可见刘裕有一定的本领,故干将军对刘裕作出新的评估。不过如干将军说的,刘裕己陷两难之局,为何我仍要劳师动众,远赴盐城对付他?”
干归道:“这要从刘裕过往的表现说起。此人从藉藉无名,到今天声名鹊起,从来没有借助过北府兵的力量,偏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屡次缔造出奇迹,由此可见他是个懂得在最恶劣环境里挣扎求存的人。最可怕是他己成为谣传中改朝换代人物,自有盲目相信他的愚民支持,一旦让他发挥天命的效应,加上他过人的谋略,谁敢说他不能突破危机,击垮焦烈武的盗集团?卑职坚持要继续刺杀刘裕的行动,正是不希望有这种情况出现。”
桓玄动容道:“干将军所言甚是,一切依你所禀。我们就把刘裕一事列作首要之务,你要什么人,我给你什么人,定要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干归应命道:“卑职不会令南郡公失望。”
又道:“南郡公如另有任务须卑职去执行,请吩咐,卑职或可一并处理,看如何分配人手。”
桓玄道:“我本想着你替我杀一个人,现在当然以杀刘裕为先。”
干归道:“南郡公心中想杀的是否叛徒屠奉三?”
桓玄听到屠奉三之名,立即脸色一沉,“叛徒”两字更令他感到刺耳,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屠奉三并没有背叛他,而是他出卖了屠奉三。现在屠奉三己变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摇头道:“是高彦!”
干归不解道:“高彦?”
桓玄仰望屋梁,重重吐出一口气。道:“高彦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聂天还的美丽女徒纠缠不清,还与燕飞闹到巴陵去,开罪了聂天还,其中的情况你也清楚。我真的不明白,以聂天还的实力,杀区区一个高小子,何需我桓玄代劳呢?”
干归微笑道:“如此看来,小白雁对高彦当非不屑一顾了。”
桓玄恍然道:“定是这样,所以聂天还不想由他的人下手。”
干归道:“高彦本身并不足畏,问题出在边荒集现在的情况上。”
桓玄讶道:“边荒集有什么问题?”
干归道:“边荒集重入荒人之手后,我派了几个精明干练的兄弟,扮作不同身分的人物到边荒集探听情况,为杀刘裕作准备工夫,假使刘裕决定留在边荒集,便在边荒集对他进行刺杀。”
桓玄满意的道:“干将军为我办事既尽心尽力,还非常有效率。我最欣赏是你谋定后动的处事方式。”
干归表示感激,然后道:“岂知我派出的兄弟,均受到荒人起疑监视,最后只好慌忙离开。”
桓玄大奇道:“边荒集不是天下间最开放的地方吗?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干归叹道:“边荒集再不是以前的边荒集,荒人己团结一致。不论你入住任何一间旅馆,又或找个荒弃的废宅栖身,都逃不过荒人的注目。荒人来自五湖四海,全是在江湖三山五岳打滚之辈,个个老江湖,纵使武功不行,眼力也都高人一等。除你真的是到边荒集做生意讲买卖,否则很难避过边荒集无所不在的眼线。
要到那襄杀一个像高小子那样的名人,绝不容易,个不好还脱身不得。“
桓玄道:“边荒集竟会变成这样子?教人难以相信。”
干归道:“何况高小于别的本领不行,但轻身功夫却相当不错,本身又狡猾多智,想诱他到僻静处下手近乎不可能。如在大街大巷进行刺杀,周围的荒人凡懂两下子的,都会奋不顾身出手护他。”
桓玄倒抽一口凉气道:“我还一口答应了聂天还,以为这是手到擒来的事。
事实上杀死高小子对我们也有好处,至少可重挫荒人的气焰。“
干归欣然道:“南郡公放心,我有一个杀死高彦的万全之策。”
桓玄大喜道:“快说出来!”
干归道:“十天后,第一艘观光船将由寿阳开往边荒集去。由于这是边荒游的第一炮,荒人必然隆重其事,务求办得有声有色,不容有失。高彦是边荒游的统筹者,必会亲身随船,这便是最佳下手的机会。如果船尚未抵边荒集,负责的高小子便命呜呼,边荒游还可以办下去吗?这将是对荒人最严重的打击。”
桓玄听得两道眉毛蹙众在鼻梁上端,不解道:“既是不容有失,荒人当然高手尽出,以保证不会在这边荒游第一炮出岔子怎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向高小子下手呢?”
干归胸有成竹的笑道:“那便要看出于的是什么人,用的是何种方式。”
接着压低声音,说出计划。
桓玄听罢大笑道:“今次高彦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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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细雨里,刘裕和王弘登上一个山丘,盐城在前方南面里许处,依然是城门紧闭,城外不见行人。
两人在山坡坐下,好等待天黑后攀墙入城。
王弘道:“何锋既可能己离城而去,我们恐怕要白走一趟。”
刘裕凝望黄昏襄被雨雾浓罩的城池,微笑道:“如果何锋晓得我未,是不会离开的,因为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可以回复昔日的风光。”
王弘道:“你到广陵后立即受命乘船出发,他怎知道你会未盐城呢?”
刘裕道:“别忘了我出发前在广陵逗留了一天一夜,足够让刘牢之安排水师船在出海前拦截我,同时向焦烈武通风报信。
王弘不解道:“刘牢之和焦烈武肯定不会有联系,在如此匆促的情况下,如何让焦烈武知悉你正赶赴盐城?”
刘裕耐心地解释道:“不论是北府兵又或地方帮会,都有一套利用信鸽迅速传递消息的完善系统。刘牢之不须与焦烈武有直接的联系,只要羞人把消息在盐城散播开去,焦烈武在盐城的眼线便会立即飞报焦烈武,何锋也因而晓得我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