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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轩的方向缓步而走,压低声音道:“我们急得要命,二兄却仍是一贯的悠悠闲闲,昨晚才
到秦淮河的秦淮楼欣赏纪千千的歌舞,今早天未亮又往小东山游山玩水,幸好你来了,至少
可以问他一个清楚明白。”
谢玄沉声道:“朝廷方面有何反应?”
谢石露出忿然之色,道:“司马道子力主凭长江、秦淮之险,固守建康,又谓皇上避驾
宣城,摆明是想乘机总揽军权,幸好二哥和王相全力反对,你二叔更以民心归向打动皇上,
这些事还是由王相告诉我,你二叔除了‘给我我谢玄来’一句话外,再没有任何其他说
话。”
谢玄闻司马道子之名,双目闪过浓烈的的光,再问道:“二叔如何打动皇上?”
谢石道:“你二叔说得非常婉转,他向皇上进言道:“自古以来就是有道之国伐无道之
君,今秦主恃勇而来,无端攻我大晋,既违背道义,又失去民心,兵家云“两国交兵,无道
必败”,皇上只要号令全国军民,以有道抗无道,必能保国安民。”皇上当然晓得你二叔和
司马道子谁更得民心,更何况桓冲上将军一向不喜司马道子,北府兵又牢牢掌握在你手上,
皇上纵使不愿意,亦只好加封二哥为征讨大都督,由他全权主理抗敌事宜。”
两人通过翠竹遍植两旁的小石径,进入谢安书斋在处的中园,这是个以竹石为主景的园
林,园中有四季假山,分别以笋石、湖石、黄石、宣石叠成春、夏、秋、冬四山,各自成
景。书轩就在夏山与秋山之间,坐北朝南,宏伟厚重、三楹七架梁歇山的布局,横扁雕的是
“忘官轩”三字,正面廊柱上有一联:“居官无官官之事,处事无事事之心”。
尽管两人忧心重重,置身如此孤高磊落,瘦挺空透的动人环境,一时间也把心事抛开,
浑忘尘俗。
倏地一名年青武士气冲冲从忘官轩冲将出来,见到两人,愤然道:“天下是你们谢家的
天下哩!我王国实倒要看你们如何应付苻坚。”说罢不顾去了。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接着谢石摇头叹息。王国宝是王坦之的儿子,谢安的女婿,剑法高
明,可惜却是无行之人,看情况便知谢安拒绝起用他于抗秦战役,故大发脾气,说出这么难
听的话来。
谢安柔和的声音从忘官轩传出来道:“是否小玄来哩!来得好!我正想找人下棋。”
谢玄和谢石两人你眼望我眼,均摸不着谢安心意,在如此危急存亡之际,仍有下棋的闲
情?
第一卷 第 三 章 死里逃生
燕飞好整以暇的缓缓举坛注酒,似听不到急骤的马蹄声,更看不到孤人单骑,正亡命的
朝东门出口飞奔,其后面紧追着十多骑正弯弓搭箭的羯族战士。
“嗤!嗤!嗤!”
箭矢劲疾射来,眼看把前骑射得变成刺猬般的模样。那人刚奔至第一楼旁,叱喝一声,
灵活如猴般弹离马背,凌空两个翻腾,落往燕飞身后,探手至燕飞跟前,竖起三只手指,
道:“三两黄金!”
战马惨嘶,颓然倒地,先是前蹄跪下,接着余力把它带得擦地而行,马体至少中了七、
八箭,令人惨不忍睹。
那人却是无动于衷,他是个长着一张马脸的瘦削小子,年纪在十八、十九岁间,一般高
度,却是手长脚长,予人身手灵活的感觉。最特别是一对眼睛,灵活精明,显出狡猾多智的
禀赋。事实上这叫高彦的汉族小子是边荒集最吃得开的人物之一,乃最出色当行的“风
媒”,专门买贾消息,平时非常风光,只不知为何会弄至如许狼狈田地。燕飞一手提杯,
另一手竖起五只手指,高彦失声道:“五两黄金,你是否想要我的命?”此时羯族战士策
驰而至,勒马收缰,散开成半月形,在下面长街往楼上瞧来,人人目露凶光,却未敢发箭,
显是对燕飞非常顾忌。
燕飞缓缓喝酒。
其中一名该是带头的羯族大汉喝上来道:“这是我们羯帮和高彦间的恩怨,燕飞你识相
的就勿要插手。”
高彦在燕飞身后像斗败的公鸡般颓然又咬牙切齿道:“五两就五两,算我怕了你这趁火
打劫的家伙。”
燕飞放下空酒杯,眼内酒意不翼而飞,亮起锐利如鹰隼的神光,语气仍是非常平静,淡
淡地望向楼下道:“立即给我滚,否则悔之莫及。”
羯族大汉手执剑把,双目凶光大盛,似若要择人而噬的恶狼模样,瞪着燕飞好半晌后,
大怒道:“好!我们就走着瞧,看你燕飞还能得意多久。”
一声呼啸,领着同伙一阵风般循原路离开。
高彦长长吁出一口气,抹着额头冷汗,坐入刚才庞义的座位去,毫不客气的抓起酒坛,
就那么骨嘟骨嘟的大喝几口,然后放下坛子,瞪着燕飞道:“你留在这里干啥?是否嫌命长
呢?”见燕飞清澈的眼神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由露出心痛的表情,点头道:“唉!算我
怕了你。”从怀内掏出一个皮囊,倾出五锭黄澄澄的金子,用手不情愿地推到燕飞眼前,叹
道:“我去出生入死,你却坐地分肥,那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燕飞毫不客气的抓起金子,纳入怀内。皱眉道:“你又为何要留在这里?”
高彦一对眼睛立时亮起来,凑前少许压低声音道:“这是赚大钱的千载良机,南人付得
起钱。顺道告诉你一个消息,至少值一锭金子,今回却是免费奉赠,皆因见你命不久矣。边
荒集五大胡帮已结成联盟,准备迎接苻坚之弟苻融的先锋军入集,且决定不放过半个汉人。
他们正在钟楼广场集结人马,准备衔尾追杀撤离的汉帮。他娘的!你知否苻坚的手下猛将匈
奴族的“豪帅”沮渠蒙逊昨晚已秘密潜来,联结各族。嘿!够朋友吧?我要走啦!”猛地弹
起,一溜烟般横过楼堂,从另一边的窗子钻出去,眨眼不见。
燕飞像没有听到他的说话般,忽然抓起蝶恋花,一个筋斗跃离椅子,落到街心去,然后
油然往东门举步。
蹄声在后方响起,自远而近。
燕飞旋风般转过身来,漫天箭雨已飞蝗般迎头迎脸的射来。
谢安的书堂“忘官轩”,充份表现出魏晋世家大族的品味。四面厅的建筑布局,周遭园
林内的百年老槐、婆娑柔篁,西北秀丽的夏山,东边峭拔的秋山,北面清池小亭,通过四面
的大型花格窗,隐隐透入书轩,有如使人融合在四季景色之中。
轩堂中陈设整堂红木家具,四壁张挂名画,梁上悬四盏八角宫灯,富贵中不失文秀之
气,在在显示出谢安的身份和情趣。
在柔和的晨光映照下,谢安和谢玄两叔侄在堂心的棋桌席地而坐,前者仍是那副自然闲
适的样儿,谢玄则有点心神不属,皱眉瞧着谢安举起黑子。
只从坐姿,已可看出当时胡汉生活习惯的不同。汉人自殷周双膝前脆,臀部坐在脚后跟
上的“跪坐”习俗形成以来,成为儒家礼教文化的重要编成部份。臀部坐地,两腿前伸的
“箕坐”和垂脚高坐均被视为不敬的忌讳行为。到汉末以后,胡汉杂处,垂脚高坐椅子的
“胡坐”又或“箕坐”,已在汉人间广为传播,形成高足形床、椅、凳的居室新文化。不过
在世家大族里,“胡坐”仍被视为不敬和没有文化修养。
谢安大有深意地微微浅笑,把黑子落在盘上,吃去谢玄辛苦经营力求图出生天的一条大
龙,盘上一角立被黑子尽占其地。
谢玄俯首称臣道:“我输哩!”
谢安油然道:“自你通晓棋道,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赢你,可见争胜之道,在乎一心,
玄侄因心烦意乱,无法专注,故有此败。若在战场之上,你仍是如此心浮气躁,那即使苻坚
兵法战略,均远逊于你,玄侄你仍难逃一败。”
谢玄苦笑道:“如非苻坚兵力十倍于我,小侄怎会心浮意乱?”
谢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开去,直至抵达东窗,凝望外面园林美景,摇头
道:“非也非也!玄侄你正因心绪不宁,致看不通苻坚的弱点,他今次倾师南来,不但失天
时,更失地利,且缺人和,而最后一失,更是他败亡的要素。只要我们能擅加利用,可令他
大秦土崩瓦解,而我大晋则有望恢复中土。”
谢玄一动不动,双目精芒电闪,盯着乃叔倜傥潇洒的背影,沉声道:“请二叔指点。”
谢安从容道:“我大晋今年得岁,风调雨顺,农业丰收;他苻坚于北方连年征战,沃野
化为焦土,生产荒废,刚统一北方,阵脚未稳,在时机未成熟下大举用兵。此为失时。”
接着悠然转身,微笑道:“苻坚劳师远征,横越边荒,被河流重重阻隔,我则得长江之
险,隔断南北,此为失地。”
接着举步往谢玄走过去,重新坐下,欣然道:“苻坚之所以能得北方天下,皆因施行
‘和戎’之政,对各族降臣降将兼收并蓄,此为其成功之因,亦种下养虎为患之果。其军虽
号称百万之众,却是东拼西凑,又或强征而来,战斗力似强实弱。我深信像朱序之辈,是身
在秦军心向我大晋。说到底我大晋仍为中原正统,虽偏安江左,却没有大错失。今次外敌来
犯,大家同坐一条船,便不得不团结一致,共御外侮。至于苻坚麾下诸将,各拥本族重兵,
慕容垂、姚苌等均为桀骜不驯之辈,怎肯甘为别人臣下?这是不得人和,我得而彼失。所以
只要玄侄针对此点,施行分化离间之策,不但可尽悉对手布置虚实,还可谋定后动,一举击
破氐秦,去我北方大患。”
谢玄双目神光四射,点头道:“玄侄受教,那我们是否应和他正面对决?”
谢安唇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你是前线的大将,对战事远比我出色当行,一切由
你全权作主。名义上以你三叔谢石为帅,事实上所有具体作战事宜,均由你指挥。此战宜速
不宜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