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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道:“敌人于此的兵力不足一万之数,又要轮番守卫,所以只能于集内设置关口哨
站,不过我们早就弄清楚所有布置,要瞒过敌人耳目,实是易如反掌。”
刘裕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玄帅尚有百多天的命。”
燕飞失声道:“甚么?”
刘裕把谢玄的情况说出来,又说出舆江文清最新的关系,却没有提及与王淡真私奔的事,
因为他不单不愿意提起王淡真,更希望可以暂时把她忘掉。
燕飞发呆片刻,吁出一口气道:“玄帅确是真正的英雄好汉,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你的将
来铺路,你勿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刘裕心中一阵激动,燕飞说出这番话等若表态支持他,他差点把任青媞的事和盘托出,
可是想到若惹来燕飞的反感,便不知如何收拾,终把到了唇边的话吞回肚内去。
燕飞看他一眼,讶道:“你有话想说吗?”
刘裕心中惭愧,暗忖如坦白把任青媞的事道出,说不定燕飞会体谅他没有选择的困局。
否则如将来被燕飞发觉自己在此事上瞒他,自己大有可能失去这个曾共生死的挚友。而燕飞
更是最有可能发现他有所隐瞒的人,因为燕飞正因曼妙的事而力主刘裕到广陵面告谢玄。
刘裕无奈地叹一口气道:“你可知我是如何从孙恩手底下逃生的呢?”
燕飞大感兴趣道:“我正听着。”
刘裕道:“孙恩袭杀任遥后,便向我下手,我趁任青媞和王国宝缠着孙恩的当儿逃走,
仍被孙恩所伤。到我走不动时,任青媞来了,她不但为我疗伤,还与我连手对抗孙恩,后
来我更有赖她藏在颖水的快艇脱险。”
他没有说出疗伤的香艳实情,却不由自主在心底重温一遍,想到若能与此美女真个销魂,
事后又不用负责任,肯定是风流韵事。当然这念头只可以在脑袋内打个转,不会付诸实行,
任青媞浑身是刺,与她发生肉体的关系,吉凶难料。
燕飞沉吟道:“听卓狂生说任青媞已解散逍遥教,曼妙一事又如何呢?”
刘裕道:“曼妙是她唯一留下的棋子,为的是要替任遥报孙恩的仇。”
燕飞皱眉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曼妙还能起甚么作用?任青媞该猜到你回广陵去,是
因已识破曼妙的事。”
刘裕把心一横,决定向燕飞招供。要在此事上隐瞒谢玄,已折磨得他很惨。向燕飞吐露
实情,心中会舒服多了。
苦笑道:“她不但请我为她守秘密,还说可以与我合作,目的是要杀死孙恩。”
燕飞愕然道:“任遥已死,曼妙虽可以影响司马曜,但最后只会沦为司马道子和王国宝
利用的工具。”
刘裕道:“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并不清楚曼妙的真正身分,只以为她是逍遥教找来的天生
尤物,事实上曼妙却是任青媞的亲姊。”
燕飞皱眉看他道:“玄帅怎样看此事呢?”
刘裕心中叫苦。他若答燕飞说根本没有把此事实告谢玄,燕飞会如何看他?刘裕心中也
不知是甚麽滋味,只听到自己言不由衷的道:“玄帅认为拆穿曼妙的身分,在现今的情况下
对我并没有好处,不如留下她在司马曜身边,以抗衡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对我的迫害。”
燕飞默然片晌,点头道:“玄帅该比任何人更清楚北府兵和朝廷的关系,他既有这样的
想法,当然不会错到那里去。”
刘裕回到现实里,晓得已向燕飞撒了个永远收不回来的谎话,可是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我们去找老卓。”
从地上弹起,闪出门外。
刘裕收拾乱糟糟的心情,追在他身后没入废宅外的黑暗里去。
第十三卷 第九章 各怀鬼胎
星夜。
聂天还在将士簇拥下,驰上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情况,颇有踌躇志满之概。
连他自己也猜测不到,可于这短的时间,再次以侵略者的雄姿,兵逼边荒集。
征服大江的行动仍在进行中,由郝长亨率领船队,在桓玄的默许下,接收大江帮的业
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击溃封锁颖口的建康水师,更是漂亮的一仗。聂天还在天明前水陆并进,杀得由司马
元显指挥的水师部队几无还击之力,在折损过半战船兵员下仓皇逃命。此役是继歼灭大江
帮后,两湖帮强势发展的另一个转折点,从此扬州以西的大江上游将逐渐落入他的控制里。
今次聂天还是志在必得,不但要狠挫天师军,还要成为边荒集的霸主。
只有他能得到边荒集最大的利益,因为南方水道已在他的手上。想继续从边荒集获利
的南方大小帮会,都不得不向他俯首称臣。
他最顾忌的只有由刘牢之主持的北府兵水师。一天北府水师势力仍在,他会全力支持
桓玄。
对于攻打边荒集,他和桓玄已拟定一套完美可行的计划。
左方蹄声轰鸣,尘土漫天,以百计的荆州战士从被大火焚烧过的荒林驰出,朝他们奔
至。
聂天还仰天长笑,提气扬声道:“杨大将军别来无恙!”
杨全期年纪在三十许间,体魄健壮,脸上透出精明机智,常挂笑意的黝黑脸庞有一种
令人不可捉摸的神情,似是成竹在胸,又像不把任何敌手放在眼内。他更是桓玄征服巴蜀
的头号功臣,其战绩早超越了屠奉三,成为荆州军众将裹最当红的人物。
他领着十多名亲随奔上镇荒岗,其它手下近五百人在坡下止马列阵。
杨全期欣然道:“聂帮主辛苦哩!”
直驰至聂天还马旁,两方随员,分别把守岗顶两边。
轰天还与杨全期对视面笑,均难掩心中兴奋之情。
聂天还微笑道:“一切依计划进行,我已于离此五里的狭窄河道西岸建设木寨,封锁
边荒集以南的颖水河道。铁士心是识时务者,该知作何选择。”
杨全期遥观正飘扬于古钟楼顶的旗帜,问道:“建康方面有甚么动静呢?”
聂天还道:“我由颖口至此,沿途设置哨站,建康水师又或大江帮的余孽,只要到达
颖口,便瞒不过我们的耳目。唯可虑者是谢玄的伤势似没有孙恩所说般严重,五天前尚亲
自护送谢安的遗体,返建康小东山安葬。”
杨全期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我倒希望谢玄亲自率军来收复边荒集,我们便可以
教他晓得荆州两湖联军的厉害。”
聂天还道:“由于司马道子和王国宝把边荒集的事全揽到身上,所以北府兵该置身于
此事之外,最奇怪是大江帮全无动静,不过不论他们打甚主意,现在已错失军机,敢来惹
我只是自取灭亡。”
杨全期点头同意,边荒集以南的颖水落入两湖帮的绝对控制之下,任何驶上颖水的战
船,均难避过占有上游之利的赤龙舟顺水迎头痛击,只有挨揍的份儿。
江海流一去,聂天还立即成为没有人争议的水战第一高手。
杨全期道:“边荒集情况如何?”
聂天还深谋远虑,在多年前已着手部署,使人混入各方势力内,混入大江帮的胡叫天
和投靠屠奉三的博惊雷便是好例子。现时在徐道覆的天师军内,也有聂天还的人。
聂天还答道:“现在边荒集内战士约一万人,天师军占一半,另一半由黄河帮之徒与
燕兵组成。另外边荒集以北十里多处有两座木寨,兵力在一千五百人间,由黄河帮副帮主
墉志川主持。至于投降的荒人有六千之众,成为占领军的奴隶,负责所有苦差,闲时被囚
禁在小建康里。”
杨全期道:“逃离边荒的荒人败军有没有反攻的迹象呢?”
聂天还冷笑道:“败军岂足言勇,近四,五天来,他们曾多次偷袭占领军的巡兵,但
只限于颖水东岸的区域,由此可见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挑战占领军。”
杨全期轻松笑道:“听帮主之言,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里。”
聂天还道:“事实确是如此。据闻铁士心对孙恩杀死任遥非常不满,所以故意在分配
战利品上为难徐道覆。而徐道覆亦因慕容垂从他手上夺去纪千千,生出深刻的仇恨。打开
始两方已不是合作无间。徐道覆和铁士心每次碰头说话,都要在钟楼的议事堂内,可见双
方互相提防。”
杨全期喜道:“铁士心现仍肯和徐道覆合作,只因别无选择,却清楚天师军并非最佳
选择。现在我们到来,正是向铁士心提供更理想的选择。”
聂天还欣然道:“当我们展示实力,让铁士心知道将徐道覆弃之不足惜,就是我们派
人密见铁士心的好时机。只要铁士心点头,我们可尽歼徐道覆的部队,边荒集立可回复昔
日的光辉,成为天下最发财的地方。”
语毕两人交换个眼神,齐声大笑。
边荒集。古钟楼。
观远台上,徐道覆,铁士心和宗政良三人立在东栏处,看着流过边荒集的颖水。这边
的码头区灯火通明,对岸却一片漆黑。沿东岸设立的最后三座哨塔,于昨夜被荒人余党烧
掉,东岸已落入敌人手上。
宗政良道:“我们要加强码头区的防卫,特别是小建康东面的出口,如让敌人潜过颖
水,攻入小建康,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铁士心道:“政良的提议很好,不过看来荒人叛党只能在东岸搞事,却不敢越过颖水
半步,可知他们实力有限。小建康的荒人更不足虑,脚镣可令他们失去反抗或逃走的能力。
我们确须加强颖水的防御力,但主要是用来应付聂天还的赤龙战船。”
转向徐道覆道:“徐将军有甚么意见?”
徐道覆道:“荒人在发动的时间上拿捏准确,刚巧是我们得到聂天还的船队北上颖河
的一刻,使我们不敢派出重兵,渡河搜索他们。”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点头同意。荒人第一次偷袭对岸的哨岗,发生在五天前。接着变本
加厉,一夜间可连续发动十多次突袭,逼得他们不得不把战士撤返西岸。
徐道覆续道:“在策略上,此法亦是高明,不用正面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