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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觌面又天涯 双桨凌波人已渡 穿林寻野老 孤身赴敌马如飞
前文李善同了新收盗仆辛良赶往黄叶渡口,女侠浦文珠船已渡至中流,揽辔船头,临风独立,那匹白马依在身旁,良马美人互相陪衬,越显得英姿飒爽,丰神绝世。两马相差共总不多一会,河宽水急,渡船往来迟缓,等船回来恐赶不上,正待另雇渔船追去,猛觉右臂被人抓住,力气甚大,仓促之间误会恶意,暗用真力一挣,手虽挣脱,觉着那手坚如钢铁,力气甚大,心惊回顾,正是酒店幼童,好生惊奇,未容发间,幼童已先开口道:“二位客人这等心忙做什?此船大小,如何能载两马。对岸一面好些浅滩,那渡船回去还要费事,不是当时可以泊岸。如真急于赶路,请先吃点热的东西,等把马备好,哦领你们骑了此马赶往上游,那里水浅,索性骑马过去,由我领路,比另雇船要快得多。并且这条路我全认得,如是追人,无论何方均可赶上,不是好么?”说罢,李善才想起匆忙之中忘了马匹行囊尚在店内,渔舟长只丈许,人马也不能全渡,心中好笑。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好在文珠去路已明,迟早总能追上,便随幼童同去林内,由辛良将马备好。
幼童先往房后去了一会,回来又向老店主耳语了几句。店主先是不允,将头连摇,后经幼童拉着手不住央告,方始点头,想要杀死除害,辛良拦道:“这几个狗贼害人大多,正好由他活受,杀他做什?”柳青笑答:“我知他们中了雷大先生的罡风掌,周身疼痛,四肢失力,死活都难。这等狗叫大已可恶,也不杀他,且给他吃点苦头,闭了狗嘴再说。”说罢,过去踢了两脚。三贼原是痛苦求死,不料对方竟知老人来历,吃柳青一踢,奇痛钻心,骨髓皆麻,又酸又胀,又无法抗拒,人和瘫了一样般,疼得杀猪也似惨嗥起来,一齐改口,哀告求饶,并求速死。李善心慈,刚劝柳青停手,忽见前被老人追走的贼党同了数人如飞赶来。正待迎敌,那贼忙喊:“诸位不要动手,我奉雷大先生之命来此掩埋同党尸首,抬这受伤的人回去。我本不能免死,因向雷大先生再四苦求,才被点了穴道,命我来此抬理。他们虽得免死,双手已不能抬过肩膀,只等把事办完,也就回家种田去了。”三人闻言,便各停手。李善忙问:“浦侠女可曾与雷老前辈相见?”那贼答说:“我刚逃出不远便被擒住,抓往崖上,曾见浦侠女骑马走过,似往张店那面跑去,雷大先生并未见面。”李善才知文珠已然走远,白等了些时,便催起身,仍是三人并作两骑,往前追去。
第六回 旅邸话秋灯 白酒黄鸡 同惊异士 深宵探盗窟 飞檐走壁 再救伊人
天色已是午后,李善想起前遇二老必是剑侠一流,一问柳青只知雷大先生一人,眼看夕阳沉西,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文珠仍未追上;正想自己这等行径从来未有,暗中好笑,脸上有些发烧。忽见辛、柳二人在马上摇手,将马勒住,近前问故。柳青笑道:“前面不远便是我所说八里坡土山,山西北有一石寨,内有土豪恶霸;左近弥陀寺又有两个凶僧;镇上人家多是他们耳目。浦侠女虽在江湖走动,这条路未必常走,容易落网,中人圈套。如走张店正路固是危险,万一绕走山后小路,便不投宿也要走往镇上打尖喂马。此时太阳已快沉西,天阴有雾,我们可去前面山上树林中凭高下望,不间她由哪路经过,全可望见。最好等她入网再往解救,大哥那面小旗实有用处,这里也许用上。否则,夜明珠虽是女侠,但她为人心性不定,未必肯听好话。事前劝阻,一个不巧反生误会,何苦来呢?”李善自不愿文珠涉险,闻言不以为然,心想到了山上望见人后再说。一路盘算,万一相遇,对方素昧平生,虽见过两次面,情愫未通,这话如何说法?一行已由柳青引路,由树林绕出。柳青十分谨细,惟恐被人发现,马行甚缓。
李善方想,这等走法文珠必早过去,无异徒劳;及至到了山顶,由柳青择一隐僻之处把马系好,四下眺望,来与凶僧论理火并,全寨贼党差不多倾巢而出。凶僧闻得警报,方才鸣钟聚众准备厮杀,一面分人来追,不料全被那位青衣侠女和我二人杀死。这七个均非弱手,凶僧决想不到,尤其那位青衣蒙面女侠竟是黑衣人的至亲。方才我和辛兄绑完二贼,想往接应,她忽迎头走来,说凶僧和众贼党正在庙前防火,李兄必能成功。即使被擒,凶僧人虽横恶,却有信实,对于华山弟兄最是敬畏,一见那面信旗必不敢犯,就被擒住也可无事。但这两起贼党实是行旅大害,难得黑衣人在此,李兄又有这面信旗,正可借此将他除去。说罢,便引我们退往山下埋伏。不料李兄走错了路,众贼发现追来,只得绕道赶来将贼杀死。事前曾对我说,淫贼采花将刘氏兄弟激怒,凶僧受过淫贼救命之恩,见他身遭恶报,被人钉在木板之上,宛转哀号,生死两难,欲为报仇,两下必有一场恶斗。双方近年恶迹已被黑衣人查访明白,决为人民除害,将刘家这两个残害良民坐地分赃的土豪恶霸一齐杀死,只等双方胜败一分,便要出场。我们正好择一高地,隔岸观火,看个热闹。”李善方答:“浦侠女受伤不能走动,她那匹马不知现在何处,这等热闹不看也罢。”辛良悄声说道:“这位黑衣大侠分明是令那位女侠示意,既出此言,必有原因。”文珠插口说道:“这位姊姊真个飞仙剑侠一流,能借此一见,实是幸事。黑衣大侠更是恩人,我们只要藏处稍好,当可无事。再者妹子此时腿伤更重,寸步难行,再由李兄背走也实难安。”李善见文珠也是这等说法,只得应了,当下便由辛、柳二人在前引路,观察形势,李善仍背文珠随在后面一同觅路。
第七回 宛转发金针 恸彼孤鸾拼并命 殷勤将素手 惊予劳燕惜分飞
刚绕往庙旁不远山崖之上,便见晓色微明中双雄寨那面贼党已刀枪并举,列队走来,刘氏弟兄当头领导,群贼随后,为数不下七八十人。弥陀寺这面凶僧也率徒众同立庙墙树林之外,列阵相待。一会走近,刘氏弟兄到了坡前野火烧残的广场之上,便向凶僧厉声喝问了几句,往左一闪,立有四名贼党抬着一个门板,斜立地上,上面钉着一个赤身露体的淫贼,周身皮肉已成稀烂,遍体鳞伤,血污狼藉,手脚均有长钉钉住,疼得周身乱抖,人却不曾死去。凶僧一见大怒,率众飞驰而下,暴跳如雷。刘氏弟兄把手一挥,贼党立将木板搭走。凶僧见淫贼惨状,人未近前,扬手一飞钹,想将人打死,免得活受;不料对方早有防备,一面忙把木板撤退,内中一贼扬手一铁棍把钹挡开,玱的一声斜飞出去两三丈远近,落向地上,滚出老远。凶僧共有一十八面飞钹,见淫贼被人搭走,越发怒火中烧,一钹不中,又将下余十七面飞钹似穿花峡蝶一般上下翻飞,映着刚出山的微弱阳光,黄光闪闪,电旋星飞,朝对面敌人打去。刘氏弟兄原知凶僧难斗,尤其飞钹厉害,这类奇耻大辱又不能不报,虽然横心来此拼命,但较刁猾,不似凶僧粗野,上来便故意激怒,引逗凶僧飞钹出手,再由自己和几个本领高而又手疾眼快的同党暗中戒备。一见凶僧中计,飞钹出手,连片飞来,各照预计,手持刀枪棍棒连挑带挡,只听一片地琅琅金铁交鸣之声,满空黄光飞舞,滚落一地,那十几面飞钹全被磕飞打歪斜滚出去。就这样,双雄寨这面仍有三人闪避不及,两个把肩头斫碎,一个把头皮削去,倒地身死。
凶僧徒党中也有眼亮机警的人,见刘氏弟兄当头喝骂了几句便全散开,便知其中有诈,忙即赶下,想要劝阻,龙山四侠又有二位亲自出手暗助,此女如其品行不端,怎会如此看重她?对李善情景那样亲密,莫非自己料错,她又非要孤身犯险,不令我二人同路,是何原故?心方有点摇动,回顾李善还在低头寻思,闷闷不乐,暗笑这人真个痴得可怜,便间:“二弟,天已不早,我们该觅地打尖去了。”李善猛想起昨夜到此水米不沾,方才路上已觉饿渴,如何忘了?忙悦:“小弟真个荒唐,忘了辛兄昨夜到此未进饮食,好在患难知己之交,如是外人,岂不愧死?”辛良见他脸涨通红,知其不好意思,说:“昨夜本已吃饱,动手以前又在贼巢吃了许多酒点,并不饥渴。我二人患难骨肉之交,无事不可明言,无须避讳。我知二弟心事,如今已与浦侠女说好分路,我们还跟她不跟呢?”李善为难了一阵,苦笑道:“我们弟兄先觅地方饮食再作计较吧。”辛良知其为人诚信,想要分走,既不放心;如在暗中跟随,又答应了人家,以致进退两难,便不置可否,一同往北驰去。
第八回 苦志念苍生 滚滚浊流 兴言一慨 空拳入白刃 茫茫前路 有女同行
马行迅速,不消多时,便见前面有了人家,问知往前一转,便是官道旁边的小镇,离黄河南岸不过两里来路,地名龙王庙,乃是临河一座大镇。当日为防秋汛,正请龙王,迎神赛会,搭台唱戏,热闹非常。二人互一商量,小镇上卖不出什么好吃的。李善生长南方,久闻黄河两岸居民多半迷信,官府对于防水没有良策,每遇黄河水涨,发生险象,任凭一般靠天吃饭的把河中的水族,如同黄鳝、泥鳅或是小蛇之类装上一个,便当水神看待,供在庙中,唱戏上祭,闹上许多天才罢。官府不加禁止劝导,反而领头上祭。每年春秋两次,不知消耗多少人力财力。尤其是在河工出险合龙之时,或是河水正急之际,前者国家花了亿万金钱将工程修好,不说出之人民血汗,反把功劳归于渺茫而不可知之神。妙在所说龙王均是水族虫蛇之灯,万一当事作弊,领导不得其人,工程不佳,临时出险,或是黄水大至,成了巨灾,不说鬼神无灵,此是官府无能、人谋不臧所致,反而推说祭祀不诚,或是戏未唱好,龙王发怒,闯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