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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茵喜道:“你有这等豁达心胸就好办了。你且说说看,我们这一个月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定要去租一间屋子才行了。”
她的话突然中止,惊慌地望住他,又道:“哎!老天爷呀,你别告诉我要藏在这个鬼地方。”但她从对方的神情上已证实了自己的可怕猜想,顿时大大??气,喃喃道:“好吧,既然没别的地方,就在这儿藏上一个月吧!好在有你伴着我。”
薛陵很不忍心说出这句话,他道:“我不能陪着你。”
齐茵惊叫一声,问道:“为什么?”
薛陵道:“我非得出去一趟不可,希望找得到李三郎,托他代我钉梢着白英。这样,朱公明携她到金陵之后,我们早就晓得他的住处,也能够辨认出朱公明的真面目,这才稳握胜算。”
齐茵道:“对,我陪你一起去。”
薛陵摇摇头,道:“不行,我们走在一起,太难掩饰行踪,我一个人就容易得多了。再说咱们也不能抛下许平不管啊!你须得严格督促他练功,一个月之后,他一定变成咱们的有力帮手了。”
齐茵没奈何,问道:“那么你几时动身?”
薛陵道:“我打算躲上十天功夫,让他们到处都查不到我们,稍为松懈之后,我才出动就安全得多了。”
于是他们在这座破寺中开始度过一段奇异的日子,许平和薛陵整天勤修苦练,齐茵则负责警戒,到傍晚之时,才由薛、许二人到最近的市镇上购买食物,每次购买总可以食个三五天之久,以免时时出去,不慎走漏了消息。十日工夫,晃眼便过,薛陵辞别之时,跟齐茵约定了许多事,对种种可能变化的情势都考虑过,定下对策,然后,他在齐茵含情脉脉的视线中消失了。
齐茵心中不但充满了离情别意,而且还积压着一股沉重的忧虑。这股忧虑由两种情绪引起,一是担忧他的安全。另一种则是爱情的疑虑。
她前此听纪香琼说过,照相法而论,薛陵已是桃花照命,定然碰上许多喜欢他的女孩子。这是躲也躲不掉的,命运注定,谁也没有法子。
因此,薛陵此去会碰上一些什么女孩子?他会不会坠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情网之中?她一想起这次薛陵才离开她短短的一昼夜工夫,就碰上了浑身是火的白英。虽说薛陵是个不二色的鲁男子,但这等情况并非是他愿意,而是不得不进去。齐茵深悉薛陵对女孩子的吸引力,加上他的名声不太好,更增添了勾引女孩子的魔力,是以大为忧虑。
要知世上之事,许多都出乎意料之外,例如一个人如若有贪淫好色的声名,照理说女性们应当避之若浼,但事实上全然不是如此,越是声名不大好的男子,越容易令女性好奇地瞧看,好像想从他身上探索出什么??密。
这样自然危险丛生,因为既然是在这一方面声名不大好的男性,碰上送到口的美食,还能不舍弃大嚼么?此所以古往今来,许许多多著名的玩弄女性的人,反而艳福无穷。有等规规矩矩的男性,一辈子也碰不上这飞来艳福。
薛陵自然没有想到这许多,他在夜色中直奔开封,此时城门已开,但高耸矗立的城墙却阻挡不住像他这等身怀绝技之士。
他进入城内,毫不迟疑地向许家奔去。不一会,已到达了许家。时在深夜,他当然不便叫门,以免惊动邻近之人。同时他也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朱公明一定会派人在许家附近埋伏守候。
他悄悄跃入许宅,眼视四方,耳听八面,小心地往前走,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
还未潜行到许老先生所居的书房,已发觉正屋最高之处,似是有人匿伏。他泛起一丝冷笑,忖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眼下若不是难以安置许世伯,我非痛惩这一干为虎作伥的家伙不可。他一想到许老先生,顿时火气全消,相度一下地势,晓得这许宅之内只须派两个人,就可以把全宅动静完全监视着。当下他针对着这两处位置,小心前进。他又深信经过十天的销声匿迹,朱公明虽然还留下人手在此处监视,但决不致于还派遣高手担任这等职务。所以当他须得穿过全无掩蔽的隙地之时,便以极快身法跃过。假如不是高手,绝难瞧出迹象。不多时,他已弯弯曲曲地绕到许老先生的书房,房内已全无灯火。薛陵迅即掩入房内,但见榻上有人睡着,发出呼吸的微响。他仗着一对夜眼迫近一瞧,果然是许老先生酣睡床上。当下伸手轻轻推他,摇撼了几下,许老先生突然大叫一声,静夜中叫声传出老远。薛陵几乎呆了,因为许老先生的叫声之中充满了惊惧,使人听了不禁联想到”哀鸣“”求饶“等字眼。他仍能当机立断,迅即出指点中他的睡穴,自己一下子就滚入床下。房外传入来极细微的声音,薛陵武功极高,当然察觉出来,当下沉住气细细思量。在他印象之中,许老先生乃是一位见多识广,性情十分沉着的学者,绝不应大惊小怪的呼号,除非他受过某种痛苦刺激,方会如此失常。他的思路很快转到朱公明身上,忖道:“是了,一定是朱公明曾经以毒刑修理过许世伯,他内心中才如此的充满了惊惧之情,哼!哼!朱公明啊!我跟你血仇如海,势不两立,咱们反正完不了。”
房外的声音早就消失了,但薛陵却仍然晓得有人在外面暗中监视。他一点也不着急,脑中极力寻思许世伯曾经遭遇到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工夫,书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此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长刀,入门之际用刀防身,招式十分严密。他四下一看,又晃亮手中火摺,发现许老先生仍然在酣睡之中,便返到门边,道:“老大,里面没有可疑动静?”
外面的人沉声道:“会不会躲了起来?”
门口的人道:“不会,再说这老头子应该连叫好几声方是被人惊醒,眼下他只叫了一声,又熟睡如故,也许是在梦中碰见了鬼。”
外面的人道:“那么咱们回到原处,总之凡事须得小心,否则咱们纵然不被敌人杀死,也逃不过本门重罚。”他说到“本门重罚”这话,声音不觉微变,流露出他心中的畏惧,可见得一定是十分残酷可怕的刑罚。
房内之人出去之时,顺手关住房门。
薛陵记得房门一直没有闩上,心中一动,忖道:“难道这是朱公明的陷阱,他不知用什么手法,使许世伯一旦被人摇醒,就会惊叫不已。故此,他不准许世伯闩上房门。同时由外面到书房这一段路,亦不设防。以便让我或任何人容容易易进入此地。假使他部署了足够的高手守住此宅,则许世伯一旦惊叫,这个潜入之人,定必脱身不得。他想到此处,突然惊醒,迅即从床底跃出,先小心地检查全身,并无可疑之处,当下略略松一口气,忖道:“假如朱公明在床底下埋伏毒物,我这一躲进去,非上当不可了。”
刚想到此处,目光已扫过屋角一处屏风,屏后恰好有一道缝隙,足以隐蔽身形。
于是走过去,小心地向屏后查看。屏后黑黝黝的,任什么都瞧不见。不过他留心细查之下,鼻子中可就嗅到一点点腥臭之味。
房外似乎真的没有敌人,他出去瞧过,果然没有,便回到许世伯的床边,低头忖想:“我明白了,朱公明乃是用一种药物,使许世伯夜夜酣睡,但若是有人不知底细而摇醒他,他就会发出惊叫之声……嘿!嘿!这陷阱倒是妙极,幸而天佑善人。”
他寻思了好一会,决定了应当怎么办,便沉住气在书桌后的椅上静静的坐着。
漫漫长夜在无声无息之中溜过,薛陵耐心地等候,直到天色已晓,鸡鸣处处,他才起身走到门后,贴墙而立。
此处乃是一个死角位置,外面的人,除非入房才瞧得见。假如敌人踏入房内,他可就不必客气,非出手诛杀不可。
但一直到天色已明,仍然无人来探看许世伯。薛陵越发敢肯定自己的推想正确不误。不久,许世伯转侧一下,醒了过来。
他瞪眼望着屋顶,过了一盏热茶之久,眼珠才开始转动,打个呵欠,坐了起来。
接着穿上衣服,??上鞋子。
薛陵沉声道:“世伯你早。”
许老先生闻声惊视,喜道:“咦!你又回来啦?”
薛陵不等他询问,便道:“阿平没有来,免得发生危险。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人骚扰过你老?”
他摇摇头,薛陵顿时放心,知道朱公明乃是采取暗中行事的手法。于是离开墙壁,随意落坐。一面道:“阿平这趟离开您老,大有所获,将来一定可以告慰您老。”
他随即把许平误吃??王,以致脱胎换骨,具有异禀之事说出。这一段经过十分危险恐怖,许老先生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薛陵最后说道:“他本来已扎下正宗内功的根基,现在脱胎换骨之后,又得到我们的指点,成就之高,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得到。不久,他就可以行道江湖,做一个度人济世的侠士。”
许世伯喜得连连捋髯,道:“好极了,好极了。老夫不望他做官,但也想不出有什么出路。既然能做一个除暴安良,抑强夫弱的侠士,那就最好不过了。薛陵道:“这些日子以来,此处一点事故都没有发生么?”
许世伯沉吟一下,才摇摇头。
薛陵道:“许世伯何以沉吟一阵方始摇头?”
许世伯道:“有一件事,连老夫也弄不清是真是假,所以决定不说。”
薛陵忙道:“世伯别管是真是假,且说出来听一听。”
许世伯道:“好吧!这是前天晚上之事,我在梦中忽然见到一个年青人,手中??着火摺,很惊讶地瞧着我。然后忽然吹熄了火摺,我在黑暗之中还记得是侧耳聆听着,房外传来两三个人的说话声,接着房门便打开了。”
薛陵插咀道:“您老睡觉之前有没有闩门?”
许世伯道:“有呀!每天夜里我都亲手闩门,但这只是作梦,当不得真。”
薛陵道:“你老快说下去,这个梦有意思得很。”
许世伯不解地瞧瞧他,才道:“我在黑暗中倾听着,两个人先后进来,点上灯火。但我只觉得有灯火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