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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安全不过,还可以觅机偷食物充饥,只要此舰有一日靠岸,我就可以脱困了,但只有大小便不易解决,小便尚可,大便时发散极刺鼻的臭味,当必被他们发觉。又若三五日还忍得住,再久的话,那就非大解不可,这又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不过他目前没有时间担忧这些,在角落中坐下,靠墙处有两排麻袋堆起,他伸手摸一下,发觉是食米。
想了一想,又有计较,先取起靠内的一袋,搬到别处去,那儿便留下一个凹处。
他此举只是备而不用,因为仓内被木架隔成许多格子。以他的武功身手,随时可以在这些格子间闪避对力的视线,决计不会被敌人发现。
倚靠看麻袋睡了一会,船身摇晃不定,使他发觉此船已开始航驶,厨房无时无刻不传来声响,可知船上人数甚多,所以厨中忙个不停。
大约到了午间,好像又停止航行。他挪一个地方,背脊靠着舱墙闭目假寐。忽然间,隐隐听到说话之声,而且不是叽哩咕噜的倭语。薛陵精神一振,心想:“此船之上那得有汉人?”
语声是透过舱墙一道极细的裂缝透传过来,薛陵把耳朵贴在裂缝上,凝神听去。
只听一个声粗嗓暴之人说道:“阿宏,你对大首领和黑田船长说,敝上的为人外和内刚,所以特别请他们注意的就是谒见时礼数不可有丝毫简慢。”
当下便有一人用倭语说了一遍,接着便有一个声音低沉的人用倭语说了几句。通译向阿宏说道:“大首领言道,三海王威布三大洋,他谒见时将执臣下之礼。”
薛陵不禁大吃一惊,忖道:“我的老天,是谁具有如许威权,连倭寇的大首领也向他执臣下之礼?大首领已等如石田弘兄的地位,可不是等闲人物可比。这三海王外号中的『三海』二字,想是指渤海黄海和东海而言。若然他当真能威布三海,那大首领要向他执臣下之礼,可就不见得是很惊人之事了。”
邻室中一个沙哑声音说道:“赤鲨君侯是主上最推重的五鲨候之一,想必时时入官晋谒主上,大概不会弄错地点。”
此人声音从未听过,因此薛陵推想得出此人必是黑田船长无疑。他迅快的向墙上四下张望,忽见上面尺许处隐隐透入一丝光线,赶紧移眼贴隙,凝神窥视。
目光透过细隙,只见那边是四力船舱,当中一张坚木方桌,四面各有一张高背椅,都似是钉牢在船板上,纵是颠簸摇摆,也不会移动。
背向着他的高背椅上没有人坐,其余三椅上都坐得有人,正面对着他那张椅上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只眼射出阴鸷的光芒,穿着黄色夹袍,宽袖的外挂上有个飞鱼图案的纹章。
左方的矮短汉子衣服也差不多,只不过外挂上的飞鱼纹章较小,从而得知他地位较低,定是黑田船长无疑。
右方的是个雄伟大漠,相貌凶恶,身披银灰色长衫,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红布扁形包袱。他右手搁在包袱上,因此薛陵瞧见他指上戴着一只红宝石的巨大戒指。
此人身边站着一个形貌猥琐的汉子,不问而知乃是专司通译的舌人阿宏。
他瞧清楚这几个人之后,心中还在回味那黑田船长为何会提及地点的这个问题。而从黑田船长的口中,他又得知那长衫客乃是三海王手下五鲨候之一,五鲨侯想必就是五名高手。
薛陵一听见“鲨”字就头痛讨厌,暗中已生出敌意。
赤鲨侯哈哈一笑,道:“不会错,这水晶宫我已到过不知多少次,焉能差误?”
黑田船长干笑一声,说道:“黑田失言,请君侯见谅。可是心中仍然感到奇怪,难道那水晶宫真的是在海底不成?若然如此,又从何处出入?”
赤鲨侯得意的顾盼他们一眼,开始说话,这时不但黑田露出十分注意的神情,连薛陵也不禁耸起耳朵去听。
赤鲨侯道:“问的好,阿宏且退。”那舌人连忙离开这会议室。
他才接着道:“此是许多人都想知道的大秘密,将来两位也不可以向外泄漏。”
黑田船长向那大首领望了一眼,大首领缓缓道:“我听得懂,不用翻译。”
赤鲨侯又道:“两位自然不会泄漏机密,尤其是北条大首领图谋成功的话,将来也只有大首领一个人人进过水晶宫,别的人再也没有资格前往,现在本侯告诉两位,这水晶宫果真是在海底,咱们潜水进去。”
北条大首领和黑田船长都吃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黑田船长道:“君侯恕黑田多口,请问水晶宫中可是充满了海水?”
赤鲨俟笑道:“都是水的话,人如何能居住其中?”
黑田船长道:“对呀,主上虽然不是凡人,武功高深无比,但也不能长久居住在水中啊!”
赤鲨侯面色一沉,道:“你可说错了,主上倒是宁可长期住在水中,但是别的人却不行。要知水晶宫中并不是只有主上一个人。”
黑田船长连连领首,露出惶恐的神情。赤鲨侯又道:“你心中好像还有疑问?”
黑田船长忙道:“正是,若然从海底进宫,海水不会灌入宫中?再者出入一次,身上都要弄湿,也很不方便啊!”
赤鲨侯傲然一笑,道:“这出入之法乃是秘密中的秘密,不过,即使让别人晓得,也毫无办法可施。这便是水晶宫中有一艘特制的金船,利用空气的浮力,可以上升或下沉,上升时容易,下沉时就须借助宫中长缆之力,才能加快速度和潜进水晶宫的入口甬道。”
他停歇一下,北条大首领问道:“我们都乘坐金船入宫的了?”
赤鲨侯道:“不错,那金船体圆而长,一次可乘搭两人,进入甬道后,船头便插入一个圆洞之内。这时,船尾有两重钢门一齐关闭,隔住海水。然后船头两尺远的甬道钢门打开,金船船头的小门这刻也可以开启了。”
薛陵恍然大悟,忖道:“原来如此,这样流入宫中的海水只不过是船头到钢门的两尺空间那么多而已。这出入之法如此奥妙,纵是千军万马到此也毫无办法。同时水宫中不放出金船的话,天下第一等的高手也混不进去。”想到这一点,稍觉安心,因为他被挑触起的好奇心因此而消灭了。
这时,北条大首领突然站起身,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本人心中有个疑团,无法解答,还望朱先生指教。”
朱赤鲨道:“好说了,大首领但说不妨。”
北条缓缓道:“本人无法无能,比起石田弘远有未及。但三海王却肯答应助我除去石田弘,使我成为真正的大首领,不知是何缘故?”
朱赤鲨反问道:“石田弘如何比得上你?”
北条道主“他武功智计比我强胜不少,而且性情不如我的残暴嗜杀,这些都大有关系,对不对?”
他暗示由于三海王是中华人氏,而他却大肆残杀中国人,三海王怎会反而看中他?更何况智勇都不及石田弘?
朱赤鲨道:“若论智略武功,你可不比石田弘差。而主上看中你的正是你残暴嗜杀的性格。”
北条和黑田都不禁一楞,薛陵反而从迷惘中惊醒,恍然忖道:“若是如此,这三海王定必与那邪恶无比的万孽法师有关,但石田宏岂是等闲人物?他们计谋虽毒,也不容易得手。”
想时,又发觉自己对石田弘印象好得多,因为石田弘的仁义有道,竟是千真万确之事。
这等人虽是沦落为横行海上的大盗,但仍然值得敬重。
朱赤鲨狞声笑道:“只因敝主上的性情也是喜爱这等残暴之事,所以决意要让你统率所有的八幡船,横行全国沿海,大大残杀生灵,造成一场浩劫。”
北条不禁放声大笑,透露出心中的欣慰快意。朱赤鲨纵是举出千百个理由,但却远及不上这么一个理由就足够使北条千信万信。
薛陵也不感惊讶,但却感到这些凶残成性之人使他作呕,恨不得出去把他们一一杀死。
朱赤鲨说道:“只要大首领你宣誓效忠,服下药物,马上就把石田弘交给你亲手处死!”
北条惊喜交集地沉吟片刻,才道:“好,只要能亲手杀死石田弘。”他惊的是“服药”之言,喜的是石田弘已落在三海王手中,可见得三海王何等厉害。
薛陵心中一阵急跳,大惊忖道:“什么?石田兄已落在三海王手中?唉!瞧来这个神秘人物厉害得很,但我仍须想个什么办法救一救石田兄才行。”
那边又传来话声,敢是谈到北条当上正式的大首领宝座之后,应该如何大大的进袭中国。
朱赤鲨忽然说道:“十国沿海七十五城卫除了其中一卫之外,其余都可任意杀掠。这一卫便是威海卫,大首领定要记在心中,免得出事而敝主也无法帮助。”
北条道:“本人一定记在心中,但不知原因何在?”
朱赤鲨道:“因为那儿有一位武林高手,举世无敌,你若是把他惹出来,谁也救你不得。”
北条道:“本人已听说过那位欧阳老人的,一向觉得不大可信,谁知道竟是真……”
薛陵听到这话,不禁大为兴奋,忖道:“以前师父说万孽法师只怕他老人家和孤云山民徐斯,果然不假,我不要弱了师父威名才好。”
邻室之人开始饮酒进食,薛陵闭目沉思,想找出解救石田弘的法子,然而他连眼下倒底在大海中的什么地方都不晓得,纵然有法子救出石田弘,又如何能回到陆上?而最辣手的还是如何出入水晶宫的问题。
他不但考虑过用强力威胁朱赤鲨带他进宫,以至于利用缩骨法觑机匿藏金船之内等等方法,甚至考虑到潜水下去之途。
可是这些都行不通,左思右想,竟没有一条计策可行,他虽是机智过人之士,这刻也只好承认完全失败,石田弘的命运已无法改变……
过了不知多久,北条的声音传过来道:“君侯何时动身入宫?”
朱赤鲨道:“黄昏时分,咱们乘坐小船前往,金船出现之处离岸边只有一里左右,请船长下令严禁部属登岸或是落水窥探。”
黑田船长讶道:“难道不用先向宫中报告?宫中怎知我们已经抵达?”
朱赤鲨道:“咱们现在正是停泊在宫上,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