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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尺长,好像是巨大的门板一样。它的嘴巴虽大,但喉咙却很狭细,只能吞食一些较小的食物,觅食很方便,只要吸一大口海水,然后从齿缝中把海水排出,食物便留存在口中。
须鲸没有脊鳍,胸鳍在眼睛后面下方,有一部份时时露出水面,薛陵所见的正是胸鳍的上端,他吸一口真气,趁巨鲸上升之时,刷地跃去,落在眼后微凹之处。
他伸出一足挂住鳍根,虽然仍旧不易站稳,可是总算有多少可以着力的物事,在他这等武功高强之人,便觉得牢靠多了。
薛陵随即又生一计,迅速用长剑把木桨末端削尖,又劈刻成一个倒勾,然后看准鳍上其中一根骨缝刺入去,用倒钩勾住那根骨头。
那巨鲸身遭许多创伤,这一点点小意思倒不在意,没有什么反应。
薛陵叫一声谢天谢地,便用双膝夹住木桨,试过很是稳固,才放心倚赖这根木钩。
他又长啸一声,挥剑向长剑所及的恶鲨刺去。鲨群本来数目就多,加以游动迅速,忽来忽往,因此显得更多。
薛陵虽然在固定的一点上,可是已够他大杀一阵的了。这回他用不着照顾脚下的小舟,一心一意刺戮恶鲨,不一会就刺中了二十多条恶鲨的眼睛。
突然间鲨鱼群中起了一阵异常的骚乱,原来那些被刺中眼睛的恶鲨一则奇疼难熬,二则瞎了一边眼睛,所以分辨不出同类,一碰上就咬。
恶鲨群自相戮杀起来,更加凶猛可怕,突然间有两条巨鲨向薛陵飞袭。
薛陵一侧身让过其一,随手出剑刺中眼睛,另一条则从后侧袭到的,他只好一掌扫劈出去。
“砰”地大响一声,那条恶鲨震歪数尺,砸在鲸身,力道极猛,巨鲸似是感到有敌人落在背上,一阵剧烈摇摆之后,便向海中潜下。
海水淹到薛陵脚上之时,他暗暗叫声不好,连忙伏低身子贴着鲸躯,免得被海水冲走。
可是在水中他就没有法子可以攻击恶鲨,相反的只有被袭之厄。他心中暗暗大骂这条鲸鱼混账,但骂也没有用,一转眼间已完全浸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此刻虽是有剑在手,但在海水中一则运转不灵,二则瞧不清楚,根本没有作用。
巨鲸一面下沉,一面向前急游,速度极快。薛陵仍然感到巨鲨的侵袭。现下可就不知几时会被巨鲨咬中一口,然后被其余的恶鲨嗅着血腥味追来,把他撕成粉碎。
他觉得生存的机会实在太以渺茫,何况纵然侥幸从鲨吻中逃生,这条巨鲸一直游到茫茫大海之中,有生之日只怕决计瞧不见陆地了。
绝境是一件事,求生的意念又是另一回事,他迅即记起自己所学的绝艺中有一宗是“缩骨神功”,由于他是童身,而又得到师父借助增益内力,所以日下已可以把身体缩小到像个小童一般。
他立刻施展缩骨神功,把身体缩小,并且尽力将身躯窝藏在鳍根的最深凹之处,此处,又用长剑封住向外的空隙,最低限度鲨鱼袭到之时先碰到长剑,也能有所警觉。
突然间海水压力大增,显然巨鲸已潜到很深,海水的颜色变得很黯黑,他空自张大双眼,却一点也瞧不见任何事物。
巨鲸潜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曾减少,薛陵须得非常用力才能不被海水冲离鲸身,这已是躲贴在鳍后才如此,若不是有巨鳍挡住大部份海水冲力,他早就脱离鲸身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剑上没有什么动静,在他感觉之中好像已没有恶鲨侵袭。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鲨群发生骚乱,正在自相残杀,所以被巨鲸潜落海底逃掉。
时间变得十分悠长难渡,他努力调息体内气机,尽力不使气浊,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支持得很久,因为他若是不要消耗气力抓紧木钩的话,那是潜浸水中几日几夜也不妨事,可是目下情况不同,能够支持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他很奇怪巨鲸为何能够潜行这么久而体力还不衰竭,假如它疲倦了,自然要浮上水面休息,可是巨鲸不休不止的向前急行,好像永远也不会疲倦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薛陵已准备离开鲸身,忽然感到压力渐渐减轻,心中不禁大喜,忖道:“大鲸鱼啊,不枉我为你刺杀不少恶鲨,你快快浮到水面,让我吸几口空气,然后你爱怎样都行……”
海水渐渐明亮,不久,他身上一轻,终于破水而出,回到空气中,他先长长的呼吸几下,把体内浊气完全驱出,然后凝神四望,但见水天相接,一片青碧,竟不知身在大洋中的什么地方。
薛陵在海边居住了大半年,已经晓得海洋之大,远不是他以前所能梦想得到的,此刻但见碧海连天无涯无际,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巨掠身上负伤多处,又经过一番挣扎恶斗和长程迅游,此刻似是疲乏无力的浮在海面,鼻孔中的水柱喷得急促而不高,要知鲸鱼须要呼吸,鼻孔中的水柱便是如此作用,此时急促而不高射,显然已经力乏。
天色虽然已近黄昏,但在海上仍然很明亮,薛陵是早上出海的,经历了一场大险大难之后,不知不觉已耗费了一日。
他小心的贴上鲸背,放眼四望,四周围都是水天相接,瞧不见陆地影子。
他茫然忖道:“巨鲸一向生活在海中,受伤之后,会不会游近陆地?倘若它一直游向茫茫大海之内,我纵是能够活下去,不曾渴死饿死,但独个儿在鲸背上活个三五年,只怕也得发狂啦!”
想到此处,连打几个寒噤,不久,天色已黑,他已回到鳍后老地方,因为他怕巨鲸忽然沉下,没得抓持,定被海水冲走,他并且在天黑齐以前用长剑刺中一条尺长的海鱼,胡乱把鳞及首尾肠肚去掉,便生吃起来。
这等吃法在他早已习惯,倒不觉苦。天上星宿罗列,月亮半圆,他如何睡得着?只好睁眼望着夜空,胡思乱想,而在紊乱思绪中,齐茵的娇美的面庞清晰异常地出现在他脑海。
他解下腰带,把自己手腕和木浆牢牢系紧,如此他一旦睡着滑落水中,还可以回到原处,然后,他一手勾住木浆,闭目假寐。
到了半夜时分,他突然醒来,倒不是他滑落水中,而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或者是一种气味惊醒的。
他先是侧耳而听,海风中好像传来一种响声,甚是低微,却不是幻觉。
这几乎是难以置信之事,他解开腰带,悄悄跃上鲸背,举目眺望。
远处的海面上闪动着昏黄色的灯光,薛陵大吃一惊,忖道:“我敢是发烧了,所以神智模糊不清?”牵手摸摸额间,却很正常。
然后,他已瞧出那是一艘巨舰的灯光,总数不止一盏,瞧来好像在那儿停泊着不动,这又是诡奇难解的疑团,因为巨鲸没有游动,一直浮在水面,所以他晓得四下都见不到陆地,而这艘巨舰却在大海中停泊,这是什么道理?纵然是此舰没有其他目的地,但食粮贮水总是有限,又有风暴之险,因此任何船只都不会停泊在茫茫大海之中的。
他把长剑横衔口中,回头向巨鲸瞧一眼,忖道:“鲸鱼啊,再见了,我无论如何都得游到那般巨舰去,纵然那是倭寇的八幡船,也非去不可!”
接着便尽力用最轻巧的身法跃入水中,迅快向巨幡停泊之处泅去。
当他已迫近巨舰之时,大概已是天色快亮了。薛陵吸一口真气,加快泅去,相距数丈,他已完全放心,暗念:“此舰纵是起锚航驶,我也不愁被抛弃在大海之中了。”
为了怕被舰上之人发觉,他潜入水中,直到舰下才冒出水面,只因这艘巨舰竟是倭寇的八幡船,他可不能露出形迹,更不能公开求救。
在靠近船尾处他找到一条粗索,便悄悄的攀升。
薛陵可是全仗武功高强,体内真力生生不息,才不致于疲倦乏力,如若换了普通的人,纵然水性极佳,但泅游这么远一般水程,这刻定然四肢乏力无疑。
他揉升到舷边,抬头一望,天边已露出曙光。他暗暗吃一惊,忖道:“再过些时,全船之人都起来,那时再觅藏匿的地方就不容易了。”
眼光从船面甲板溜过,但见尾楼上灯光之下,有一名倭人靠着栏杆,正在打瞌睡。
薛陵寻思一下,把口中长剑放下,向海水投去,长剑刺开海水,悄然无声息的沉没水中。
紧接着他跃入船面,一下子就隐入黑暗中,溜到一个舱门,侧首一听,没有什么声息,便迅即进去。
从陡直的木梯落在舱内,却是一条甬道向中心走去,不一会,便听到锅勺之声。
他竭力镇静着再上前,有一道敞开的门户,窥视之下,里面是厨房,有两个人正在炊煮,此外,还有四五个人睡在两侧重重架设的窄板床上。
厨房内有几道门户四通八达,薛陵看准其中一道关闭着的门户,心想这儿大概是贮藏粮食的仓库。暗暗吸了口真气,无声无息地跃入去,落在门前。
这道门是否能拉得开?会不会发出响声惊动了那两个正在做事的人?薛陵一点也不知道,只在心中默祷,伸手轻轻一拉,那道木门居然应手而开。
门开之时微微发出响声,薛陵不管三七廿一闪入门内,随手拉上,动作之快,有如闪电。
那两个弄炊之人果然惊动了,回头一看,全无事故,当下也不以为意,继绩他们的工作。
薛陵拉上门之后,一面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面转眼打量,敢情真是一间贮藏粮食的仓房,四下堆放满一箱箱和一袋袋的东西,发出奇异的气味。
仓房内有许多坚固的木架,由地上直到上面的船板,架上都放有大包小包的物事,因有木板钉隔,又是轻便之物,所以纵是船身剧烈摇晃也不怕掉下。
这样,一间相当宽大的仓房便被木架间隔为许多格子,同时地面通道上还有方形的舱门,大概是底下的舱内还堆放得有粮食。
要知这八幡船上有二三百人之众,所以粮食占去极多的地方贮藏,以备一时迷航海上不致有断粮之虞。薛陵大为放心,一直走到最内部,靠着舱墙,想道:“此处安全不过,还可以觅机偷食物充饥,只要此舰有一日靠岸,我就可以脱困了,但只有大小便不易解决,小便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