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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南山那颗心跳动加速,但一点也不露出紧张的情绪,道:“梁夫人有什么隐衷?”
梁夫人叹口气,道:“贱妾多年以来,一直不向庄主提及金钥之事,便是暗藏私心,想等逸儿长大之后,让他去启开金浮图之秘,成为天下间最有财势之人。”
齐南山不由得点点头,暗自思忖“最有财势之人”这几个字。
梁夫人在房内珊珊地走了两个圈子,齐南山沉住气,等她再说下去。但心中不免暗暗奇怪她为何忽然露出沉吟之态?虽道有什么话感到难以启齿?
房间内一片沉寂,过了片刻,梁夫人望着窗外院落中的盆景,缓缓道:“妾身虽是女流之辈,可是也很明由今日的局势甚是严重,只怕此次一别,以后便很难再见了。庄主乃是当世大侠,想必不会忌讳这种不吉利的话!”
齐南山越发惊异,心想她倒底还有什么话要说?从她上面这几句分析局势的话中听起来,可见得如果不是在这等形势之下,后面的话她决不肯告诉自己的。
他颔首道:“夫人的见地高于流俗百倍,不错,目下这金钥的消息既然被人查到线索,则不论夫人是否交给在下,也定必有一场凶险祸劫降临你我身上。”
梁夫人苦笑一下,道:“虽然到头来终于免不了大祸临头,可是总算安然渡过了十多年,现在我不妨告诉你几句话……”
她的口气称呼忽然改变,显得好像很热络亲近,但又像是不客气。
齐南山道:“在下洗耳恭听。”
梁夫人道:“那枚金钥我所以一直不跟你提及也不交给你保管的缘故,除了先前说过的私心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我恨你不把我放在心上。”
齐南山大吃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她颊上微微泛起红潮,这时他可不敢接口。
他当真没有想到这个美丽的寡妇竟然会对自己有了情意。
梁夫人仍然望着窗外,继续说道:“十多年来,你只来过数次,每一次都匆匆离开。当我们说话之时,你连正眼也不望我一下,好像我是很丑,很可怕的人,根本不值你一顾。所以我不把这根金钥交给你,不让你打开那扇财势之门。”
齐南山听到“财势之门”这四个字,心头又是一震,迅即联想到重重危机,不由得叹一口气。
梁夫人转回身子,凝望着他,过了一会才道:“现在给你,会不会太迟?”
齐南山道:“有两种讲法,一是太迟,一是太早。太迟的是白白浪费了十多年光阴,现在才去开启财势之门,已经来不及取为己用。太早的是在计划尚未成熟……”
梁夫人讶道:“原来你已经早就打我的主意了。”
齐南山苦笑道:“这枚金钥正是在下计划之中最隹的香饵,定可把昔年凶手诱来。不过凭良心说,在下从未打算过向夫人求取此钥应用。”
梁夫人道:“经过这十多年之久,我已相信你真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你这句话大可深信不疑。你纵是能把那些凶手诱来,可是你怎能查出是那一个?”
齐南山把计划告诉她,最后道:“由于小女尚未出阁,在下是向平之愿未了,所以觉得太早了一些。但形势迫人,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在下只好从速发动,以免大祸波及夫人身上。”
梁夫人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奇怪。但齐南山却没有注意到。当下从梁夫人处取得那枚金浮图之钥,又探视过那身体羼弱多病的梁逸,翌日便匆匆离开,加急布置。
他为了布置这个罗网,所以无暇亲赴江南李家计议女儿婚事。
这一头婚事乃是齐茵出生不久,齐南山因事赴杭州,夤缘帮助过当地一位缙绅李春沂。
这李春沂虽是出身世家,诗书满腹,却十分倾慕游侠慷慨之士,跟齐南山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契。
因此临别之时,双方同意结为亲家,李春沂的二儿子李云从其时五岁之龄,长得头角峥嵘,相貌不俗,李、齐二人换了庚帖,别后多年,偶然因便通传消息,但也极为稀少,关于这件亲事,齐南山只派了一个人送信到杭州李家,硬是这样决定下来。
齐南山的思潮不住起伏,突然想到女儿此去杭州,虽说是尽量办了不少嫁妆专差送去,又付了李家一大笔银子,托他们代办许多必需之物。
这一笔银子在平常人得到立刻就是一名富翁,数目甚钜,然而他却忧虑如此匆急的遣嫁爱女,又不亲自前赴杭州,将来女儿会不会被人瞧不起,或是被人作种种奇怪的猜测。
然而他已顾不了这许多,长叹一声,勉强冷静下来,注意力回到当前的局面上。
沧浪一剑叶高仗着功力深厚,这刻已迫得曹艾险象百出。霹雳手梁奉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纵到台上。
他前脚才落地,便已有一道人影后脚赶到,落地现身,敢情是黄旗帮右坛坛主秦三义。
这秦三义想是早已预料到梁奉会忍不住出手,自家也决定出手对付他,所以已脱下长衣,手中提着一柄钢叉,背后还插有两柄短短的飞叉,叉柄上系着黄色的绸巾。
秦三义手中钢叉一晃,叉上的钢环发出呛??的响声,他冷竣的面上毫无表情,道:“梁兄虽是身居高位,权大势重,可是江湖规矩仍须遵守。”
梁奉暴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呼呼两声,掌发连环,迅猛劈击过去。
秦三义侧身闪过,冷冷道:“你取出兵刃!”
梁奉不敢小觑此人,掣出厚背砍山刀,随即疾扑猛劈,他一身武功皆是刚猛迅健的路数,刀势起处,宛如狂涛怒浪般向对方卷去。
势蹙力危中的曹艾一见梁奉被阻,心中一惊,登时吃叶高的巨大古剑震开双笔,紧接着光华闪处,一阵森冷剑风已向左肩劈落。
曹艾心中叫一声“死也”,便净等剑刃触体,把自己斜斜劈开,谁知肩上刚刚一疼,鲜血冒出之时,敌剑便已迅即收回。
他暗暗叫声侥幸,迅即提气跃落台下,包扎伤口,这刻虽然已不复能与人动手拼斗,可是一条性命已经保存。
台上的沧浪一剑叶高并不是有心放过曹艾,无奈刚才古剑劈落之时,陡然感到一股劲锐潜力袭到胁下要害,这一惊非同小可,疾忙撤剑跃开,转眼一瞥,台上并无别人上来,霹雳手梁奉正与秦三义斗上,决计没有功夫分手暗袭,唯一可疑之人便是那金明池,然而金明池相距三丈,心想难道他的劈空掌之力竟能远及三丈以外?
这时齐南山从侧门出来,道:“叶兄的剑法越发精妙了,这一剑,收时比劈落之势还快一线,实在教人佩服。”
说时,已走到他旁边,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叶兄剑下留情这一手,不愧是一派宗主的风度,这一点才教人更为佩服。”
叶高只好含糊以应,齐南山又道:“叶兄何以不下台休息一会?”
叶高道:“很好!”便下台归座。
金明池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皱起眉头,道:“齐庄主,目下已经改由本人主持大局,你不该出头干涉?”
斋南山一心一意为了报仇,因此忍住心中怒气,微笑道:“在下早就有让贤之心,金兄这话正合我意。”
金明池道:“那么这一场该当轮到齐庄主了。”
齐南山沉吟一下,大声道:“兄弟退出江湖已久,现在更无意投身是非圈中,这便是兄弟取出金浮图之钥的理由。”
金明池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齐庄主竟是放弃夺钥的权利了?”
齐南山道:“兄弟如有占有该钥之心,早先便不必公开于众了。”
他走到台边,向曹艾扫瞥一眼,但见他已草草包扎住伤口,便跃下去走到他身边,问道:“曹兄伤势如何?”
曹艾道:“还好,多谢齐兄关怀。”
齐南山道:“兄弟备有上佳金创药,只要不曾伤筋动骨,敷上此药,极短时间之内就能复原如初。”
曹艾暗暗测度形势,知道自己不能动手之后,对梁奉大是不利,连忙道:“既是如此,便请齐兄赐以良药。”
齐南山带他从一道侧门出去,走入一个房间之内,但见房中设有软榻数张,又有各种急救的药品用具。他道:“今晚只怕形势十分惨烈,所以兄弟特地准备了救伤用物……”
说时,亲自动手替曹艾换药,并且取过一身上衣让他换上。
曹艾换衣之时,齐南山面色有点发青,因为他这刻已可以窥见此人的胸部。
他一向把梁奉、曹艾这对搭挡列为嫌疑最重的人,是以十分紧张,谁知一望之下,曹艾胸口毫无焚伤的痕迹。
换了药出去,台上梁、秦二人战况正烈。那秦三义一柄钢叉使得神出鬼没,配上震耳的环声,气势惊人,然而比起霹雳手梁奉的厚背砍山刀,却又显然尚有不及。
梁奉突然间踏中宫,走洪门,大刀连环疾劈。只听“当当当”三响过处,秦三义已震得退了四步之多。
要知秦、梁两人招数手法方面部各擅胜场,但在腕力及内功方面,梁奉却强胜了一筹。
是以这等硬拼招数一旦干上了,登时分出高下。
秦三义满头热汗滚滚流下,正当他阵脚未稳之际,梁奉又跟踪迫上运刀猛劈。“当当当”三下巨响过处,两人再拼了三招。
秦三义唰地纵出两丈,但觉右臂??麻,血气浮动,再接战下去,不出十招,就得命丧敌人刀下。
霹雳手梁奉厉声狂笑道:“秦老三敢是想把飞叉绝艺抖露出来?好,今日若不容你施展飞叉,料你决不甘心认输。”
台上台下一片寂然,曹艾心中大急,忖道:“秦三义的两柄黄巾飞叉乃是武林一绝,你不趁他无法出手之前把他击倒,还让他从容施展,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但是曹艾,连其他的高手们也都有此感觉。
须知一个人从桓河沙数的武林人物之中要跻身高手之列,实在不是容易之事,秦三义这一宗绝艺极负盛名,尤其是像梁奉这等情形之下,白白挨他两柄飞叉,却不能趁机还手,单是这一点就吃了大亏,这是谁都不肯干的事,何必以自己一生威名去试人家的绝技?
人人都睁大双眼,只见秦三义微微一怔,沉吟片刻,才道:“梁兄果然是铁铮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