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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心思阴毒,起了折磨叶飞桐的念头,故此替他解去“筑宾”、“曲池”二穴。
叶飞桐杀红了眼睛,心里存了必死之念,反而不怕了。穴道一解也不拾起兵刃,双臂一圈,左掌“抽万断水”横砍玄机子肋骨,右手握拳“敲山震虎”向道人胸口击去。
他这一式二招,直击横打,用出两种不同的力道,又是拼命发招,居然将玄机子骇退了两步。
叶飞桐震退了道人,口中怒声骂道,“恶道,贼道,公子今夜跟你拼命了……。”
说着握拳虎扑而上,玄机子倒吸一口凉气,暗中一皱眉,忖道:“我还是见好就收吧!别让这小子倒打一耙!”
走念及此,待叶飞桐身形扑到之时,猛然侧身一转,闪至他的背后。
道人阴鸷的脸上,倏然掠过一丝恶毒的冷笑,掌举在叶飞桐背上一拍一按。
叶飞桐忽觉背后压力重逾千钧,震动了五脏内腑,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时天旋地转,血气翻涌,两眼一翻扑倒在地。
道人阴沉沉的脸上,浮现一丝胜利的微笑,对着昏死在地的少年说道:“小伙子,真人上次手下留情,饶你不死,今夜你又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他说着似乎微生婉惜之心,插起铁拂尘,向江畔走去。此时,黑夜已在不知不觉中,笼罩着整个江岸,夜风由缓变疾,吹得江水汹涌起伏,发出清脆的拍岸之声。
玄机子凝目向江中一看,只见那只渡船停泊在江心。他忽然双眉微蹙,叹道:“唉……让这小子一闹,险些误了真人的大事!”
一顿脚,双臂一张,用“一鹤冲天”的身法,像一只夜枭般地纵向渡船而去。
一叶轻舟顺风疾荡而下,一瞬间,烟波浩瀚的江面,又恢复了原状。
在黑夜的帐幕下,死寂的江岸上,一个垂死的年轻人,匍伏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在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黑夜悄悄地移动着蹒跚的脚步,渐渐地夜深人静,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大地呈现出一片昏黑。
蓦地,江岸上游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蹄声,轧轧的车轮声,辗压着江岸上的沙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辆华丽的马车,风驰电掣,绝尘而来。
第80页
车座上坐着一个身着直缀长衫的汉子,睡眼惺忪地拉着缰绳,任马狂奔。
突然,驷马齐声引颈长嘶,车身猛烈地一阵颠波,几乎向左倾倒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了睡意阑珊的车夫,惊愕地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拼命用力拉紧马缰。
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密遮着丝绒窗帘的车厢里,有一个充满惊悸的女声,说道:“赵二,辗着了什么啦?快停下来……。”
随着这一惊呼,车夫仗着是驾车老手,经过一阵翻腾,总算把马车给停了下来。
车夫疾快地从车座上跳下来,嘴里却不停地唠叨着:“真见鬼,是那个冒失鬼,把大石头往路当中放……。”
车夫呵欠连天,瞥见前面蜷曲着一团黑影,不由啐了一口道:“真晦气,那来的一条死狗……。”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地上的物体蠕动了一下,车夫的胆子也真大,连忙弯下腰来仔细一看,不禁失声惊叫起来:“可了不得啦……车子辗着人了……。”
他惊慌地直起腰,忙不迭地朝车厢里叫唤:“小姐……小姐……咱们快走吧……再迟了要打人命官司啦……。”
说着就拔腿往车座上爬,这时忽听“砰”地一声,车厢的门开了一条缝,黑暗中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惊奇地对赵二说:“咱们的马车撞倒人了么?快些把灯点起来瞧瞧这人伤得重不重,还有救没有?”
车夫赵二心里很不愿意,心说:“自己的事还险着哩,出了事还不快溜,倒要自找麻烦……。”
嘴上可不敢违拗,急忙应道:“是,是,小姐,我这就点灯!”
车座两边原本就装着两盏活动的孔明灯,赵二取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将一盏孔明灯点着了,又取下来,提在手里,说道:“小姐……我有点害怕,你也下来看吧,好歹有个伴儿。”
车夫心里没好气,有意刁难车里的少女,车厢门砰的一响,一个纤美婀娜的少女,莲足伶仃地,姗姗走下车来,埋怨地说道:“赵二,你是怎么搞的嘛?今夜胆子忽然变小了……。”
说着话,这少女一看四周乌黑,江水呜咽,不免有些胆怯,说了一声:“好阴沉的天呀!”
车夫赵二提着灯,走到叶飞桐匍卧之处,壮着胆子将他推了一把,又用手试了一下叶飞桐的鼻息,却觉得手上湿漉漉的。
他不禁大吃一惊,凑在灯前一看,脱口惊呼道:“血……血……”
少女跟着骇了一跳,脑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沉着脸对赵二说:“赵二,你闯了祸,怎么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咱们不当心,车子撞着人家,岂可一走了之!”
这身长玉立的少女,穿着一件紫色的丝缎罗衫,肩上披着一件厚绒披风,刚刚从车厢里出来,被夜风一吹,似乎有些衣不胜寒。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叶飞桐的身旁,微微一折柳腰,壮着胆子凑近一看,不觉脱口惊道;“呀……这人还有没有救?……。”
借着赵二手里提着的灯光,紫衣少女微颦着黛眉,看到了叶飞桐俊美铁青的脸,他的双眼紧紧闭着,口角沾满了血迹,脸上肌肉抽搐出一片痛苦的表情。
车夫赵二又一次弯下腰来,伸手抚摸了一下叶飞桐的胸口,感觉他胸口尚能微微跳动。
赵二两道毛刷般的浓眉一皱,叹道:“小姐,依赵二看来,他只剩了一口游气啦,随时都会伸腿一死……咱们趁早别找麻烦,免得打人命官司……。”
紫衣少女不信地摇摇头,颦着黛眉细细地端详着地上垂死的年青人。
虽然在伤重垂危之中,但那英俊秀逸的五官和脸部轮廓,已使得这亭亭玉立的紫衣少女,流波一般明亭的眸子中,闪出了一片奇异的光芒……。
她似乎陷入了困惑之境,怔怔地将一只柔荑似的纤手,放在玉颈上,任劲厉的夜风吹乱她满头的青丝。
车夫赵二憨厚的头脑,被搅得昏头转向,如坠五里雾中,发急地催促道:“快上车吧,咱们还有大事要办理!”
少女脸色一沉,坚决地说;“赵二,你赶快将他抬进我的车厢去,快马加鞭,切记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回‘金叶庄’,不得有误!”
车夫赵二睨了一下大小姐冷若冰霜的脸色,哪敢再辩,嚅嚅说:“是,是,赵二遵命……”
紫衣少女凛然不可侵犯地,转身姗姗向车厢走去。
赵二万分不愿意,将孔明灯扣在腰带上,俯身抱起叶飞桐。一面说道:“小姐,你不怕呀?”
紫衣少女薄怒道:“赵二,少废话!”
车夫赵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将叶飞桐的躯体,放进车厢,紫衣少女娇柔无力地,在座上用力一拉,才将叶飞桐移上对面车座。
她娇喘吁吁地关上车门,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赵二,咱们走!”
车夫哪敢怠慢,跳上车座,拿起长鞭在马背上狠狠一抽,哗啦一声,四匹健马放蹄向沅江下游狂奔而去。
夜风劲厉,吹得波浪起伏不定,江水发出一片凄凉的呜咽之声……。
第81页
夜阑人静之际,一片匆促的车马声,荡破了“金叶庄”周遭的沉寂!
当马车将要驶进灰色巨堡之时,车厢中的少女,惊慌地低声说道:“赵二,咱们不走大门,绕到后墙直接回‘三叶园’。”
车夫赵二脸露慌张之色,压低着嗓子,说:“小姐,将来庄主回庄怪罪下来,小的可是担当不起……。”
他缩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夜幕下的灰色巨堡,黑夜中像只虎视眈眈的怪兽,不禁由心底直冒凉气。
车中少女黛眉微颦,悄声冷冷说道:“你不要多管姑娘的闲事,天塌下来都有我承当!”
赵二深知这位大小姐任性的脾气,一声不响地轻轻牵动缰绳,缓缓策马从一片环植着树林中绕了进去,不久便来到一道高墙之前。
车厢中传出冷冷的声音,说道:“就在这儿停车吧,赵二,你帮我把人背着。”
紫衣少女说着话,推开车门从车中走了下来,车夫赵二闷声不响地钻进车门,从座上抱下昏迷不省的叶飞桐,心里想道:“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人都要死了,还被咱们这位冷如冰霜的丫头看上眼了哩!”
眼见紫衣少女,已姗姗走至一道月形的圆门之前,当她举目一望高墙,不由面露忧色,心想:“咱们‘金叶教’的规矩,武功不传女弟子,我要有爹爹一半的功夫,这点子墙还难得住么?”
这时,赵二已背起了叶飞桐走了过来,傻傻地望着这少女苦笑道:“大小姐,门一定上锁啦!咱们从哪儿进呀?”
少女忽然天真地说道:“赵二,你不是常下场子练功夫么?”
车夫赵二尴尬地一笑,说:“大小姐,说得倒真轻巧,就凭我赵二那两手庄稼把式,这辈子也别想跳过这道高墙呀!”
少女眼望着高约五丈的围墙,蹙紧黛眉苦苦思索。突然脸上浮起一片惊喜之色,说道:“我想起来啦,记得有一次我和爹爹郊游回来,天黑了叫门不便,爹爹不知按了一下什么,后门就开了,赵二,你拿着灯让我找找看。”
赵二摇头叹气,放下叶飞桐,跑到车上取来一盏孔明灯,照着紫衣少女,她聚精会神地顺着石墙一阵寻找,果然被她看出机关来。
原来她在门旁边一条石缝中,发现一个暗钮。少女惊喜地用指头一按,但听一阵轧轧轻响,两扇铁门缓缓向两旁移动,露出一尺宽的一条空隙。少女悄声说道:“赵二,快背起他进去!”
说着一闪身,跨进门去。赵二不敢怠慢,背起叶飞桐,也从空间中钻入。紫衣少女轻移莲步,悄悄地在前领路,车夫赵二背着叶飞桐紧紧跟随。
像穿迷魂阵似的,走了约半盏热茶光景,少女在一座精巧幽雅的小楼前,停住脚步,转身对赵二正色说道:“赵二,你就把他放在这里吧!我先警告你,今夜之事,千万不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