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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叶之武闻言,竟似显得不忍,微微冷笑一声道:“甘大哥!你抚心想一想,当初你本是一孤儿,我父是如何恩育你成人,不想你……竟勾引我母成奸……”
说到此,那甘如石不由以手抚面,狂叫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兄弟!我求求你!”
那叶之文冷笑道:“彼时我兄弟年幼,又当投师在外……三年前返家,你这狠心的东西,竟将老父……”
说到此,那甘如石已由地上猛一站起,膛目道:“你父亲怎么了?我可没有……”
叶之文已叱了声道:“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告诉你,是你害死我父亲的!”
甘如石闻言,头一阵昏,差一点坐倒在地,他心中狂叫道:“天啊!这怎么可能?想不到叶老伯死了,我竟蒙上洗不清的罪名了!……我又怎么向他们解释?”
他脑中这么想着。叶之文竟似疯狂一样的扑了上来,掌中剑作势即将劈下,那叶之武却叫了声:“大哥且慢!”
他说着上前一步,用手中剑一指甘如石道:“甘大哥!你要明白,父母深仇,不共戴天!你诱我母,杀我父,凡为人子者,岂能不报此仇?否则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说着他低下了头抖声道:“但是,我们自小情同手足,我兄弟自幼又蒙你传授了不少功夫,虽然以后曾遇名师,但你总算对我兄弟有恩……总之,今夜我兄弟与你誓不两立……”
说到此顿了一顿又接道:“因此你不妨抽出剑来,如果你有本事,我兄弟死而无恨;如果你没本事,那也是你应得的报应,你看如何?”
甘如石此时心如刀割,他想着:这事情是冤枉的,但是他的嘴还未开,叶之文已挺剑而上,厉叱道:“就是这样,姓甘的看剑!”“白蛇吐信”,分胸就扎。
甘如石闪身让过,不由一跺脚,泪流满面的道:“之文!我今夜来此,本没存着偷生之念,但是事情绝非如此……”
说到此竟然苦笑的摇头又道:“不过,我说你也是不信,现在没有什么说的了,今夜我若死在你们手中,只怪我学艺不精,我孤身一人,你们尽可高枕无忧!”
他说着话,已反手按动佩剑哑簧,寒光闪处,那口“银河剑”已撒了出来,冷夜里青光闪烁,直如一泓秋水,照映着面色,可看出面色的苍白。
他此时已豁出一死,已无意再行分辩,冷然道:“你兄弟一齐上吧!”
那叶之文再也忍耐不住,一挫腰,已扑近了甘如石,掌中剑“长虹贯日”,带起一阵清啸,直往甘如石当胸“旋机穴”就点。
甘如石待其剑到,猛然凝神静志向外一滑右足,一翻右腕“火中取薪”,手中剑疾如电闪,直奔对方双足就削。
叶之文一剑走空。他兄弟因随南海一鹗萧次恭练了一身惊人的功夫,故此剑招上实有独到的功夫。这一剑走空,手中剑猛然一翻,剑转身滑,猝然抖出,这一式更险,竟用“金蜂戏蕊”的招法,荡起一片剑光,直向甘如石面前就劈。
甘如石初一接招,已觉出对方果然已功力大进,今夜想要逃出他剑下,可万难了!
想着,因见叶之文这一式,完全是进步欺身,他竟向后一仰身,手中剑就势向上一磕,“呛琅琅”一声大震,两刃相接,击起一片火星,两下各自一撤身。二次进身,那叶之文已杀上眉梢,他竟然向下一圈剑,向前一耸身,身剑合一,竟自向甘如右石肋上猛扎过来。
甘如石身形往左一晃,叶之文的剑,贴着右胁旁刺空递了出去,他竟向下挫腰,“挥手南国”,手中剑向外一挥,又是呛的一声,火星四溅,自己就觉这只右臂一阵酸麻,心想这叶之文好大的腕力。
就听得那叶之文一声厉喝道:“哪里跑!”
倏地腾身跃起,掌中剑就在身形一长之际,已猝然抖出“长虹贯日”分心便刺。
二人这一递上招,直同奔雷迅电,风卷残云,霎时之间,已是二十招上下,各人俱把一身功夫,全部展开。
那种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对上手,可谓惊险万分。绝妙处,真有一羽不能驾,虫蝇不能落的地方,起如惊鸿一瞥,落似沉雪泻地。紧凑处,只见闪闪剑影,忽进忽退,倏起倏落。就连一旁的叶之武,也不禁为之栗然!
至此,那叶之文才知道这甘如石,竟然有此身手!方才轻视之心,一扫而净。正逢甘如石掌中“银河剑”施了一招“倒剪梅花”,全身侧仰,雪亮的剑锋,直向叶之文右腕上削来。
叶之文岂敢怠慢,猛一拧腕,剑随身转,已到了甘如石的身后。这突然的转身,实在是太快了,不容那甘如石掉过身来,他竟以“玉女投梭”的式子,向外猛一抖剑,寒光一闪,剑尖已临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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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如石吓得猛然抖臂,身才拔起尺许,那叶之文已容他不得,冷笑了声:“你还往哪里跑?”
猛然一分右腕,“大鹏单展翅”,向外一挥,甘如石可险到万分了!
好个甘如石!在这种情势之下,他依然斜着身子,仗着一身纯功,便窜出了七八尺。
叶之文的剑,由他的右侧肋面滑过,中衣尽开,甘如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才一落地,猛觉身侧疾风袭至,他想转身,但是可来不及了。
只见他一顿双足,“金鲤倒穿波”,反窜出三丈,身才站定,竟有人以“海燕掠波”的绝快身法,倏起倏落,已经捷如飞鸟似的,扑近到他身前。
看之下,竟是那叶之武,掌中一支玉箫,一落地已冷笑道:“家兄的厉害,你已尝过了,再试试我这把家伙!”
话一了,已腾身扑上,手中玉箫“拨风盘打”,直朝甘如石“曲池穴”就点。
甘如石惊魂未定,又来煞星,此时他神智已乱,大吼一声,“夜战八方”向外一挥剑,想逼退对方扑来的身势,但是这叶之武身法竟似较乃兄尤快,身躯在空一个盘旋,一带左掌,已兜到了甘如石的身后。二次抖箫,随着猛转之式,竟挟着一阵急啸,倏地向甘如石脑后“玉枕骨”上砸去。
式子是既疾又猛,甘如石至此,可真有些乱了手脚,尚怕那一旁的叶之文抽暇下毒手,更为此分了不少心。见叶之武这一招好快,只好缩顶藏头,右脚随着矮身之式,向后一探,刷的一声,已甩过身来,这口“银河剑”再不留情,“白鹤亮翅”,直向对方胁上劈划而去。
奈何这叶之武掌中玉箫,乃其师南海一鹗萧次恭的早年兵刃,展开了不但能打三十六处大穴,暗中可按着三十六路巧打施唤,按三十六天罡,一招分三式,共一百单八手,化南北武学为一脉。这一施展出来,确是捷如电闪,实虚不测,点、打、封、吞、吐、忽前忽后,或进或退,端的厉害。甘如石时候一久,不自主的气息喘喘,汗如雨下。
此时甘如石掌中剑“金针引线”,直穿叶之武右颈。叶之武一声冷笑,手中玉箫,竟用“倒提金炉”“烘云托月”连环二式,身躯猛一翻,这杆玉箫向上猛一挥,但听呛琅琅一串大震。
银光起处,甘如石虎口尽裂,鲜血泗滴,掌中剑竟被叶之武那种超人臂力振脱,直飞上半天。
他已吓得脸色苍白,就地一滚,已倚在树下。眼前一声厉叱,人影一闪,一口利剑,直往他前胸扎来。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间,猛听得那叶之武惊叫一声:“大哥!”
叶之文剑已出手,猛地拧臂盘身,怔视着自己弟弟道:“难道不杀他?”
叶之武此时眼都直了,他并不答哥哥的话,却直着眼走近了甘如石,用手抖指着甘如石的前胸,抖声道:“这……东西,你那来的?”
甘如石此时脸色苍白已极,他用着乞求的脸色,看着这对兄弟,抖声道:“我情愿死!这……东西给我吧!……”
说着他右手紧紧的抓着悬在颈上的一面玉锁,他双手抓着他,眼泪源源的流出,他想:“这是她送我的……如今我不能再失去它了……”
他的前衣尽开,那是叶之文剑削破的。
突然之间,这对兄弟,都像木人一样的怔住了。这面玉锁是母亲一向不离身的东西,记得他兄弟临走之时,母亲的话:“孩子!娘曾把那面玉锁送给了一个可怜的人,那人是娘永远爱的,你兄弟要遇见此人,不管他如何,你们千万不能杀他……”
想不到这人竟是甘如石!刹那之间,这兄弟二人,呆如木鸡,真个是又羞又愤!他们这才知道,并非全是他引诱自己的母亲,而母亲也同样爱着他……
这是多么令人想不到的事!想着想着他们竟悲愤的淌下泪来……目视着眼前的甘如石,见他紧抓着那面玉锁,那种从容等死的态度,这是何等深的爱力,促使他有此勇气啊!
看到此,叶之文、叶之武自觉再也没有勇气,挥剑去杀这么一个人……
叶之文目视着他,咬着下唇,良久才泣声道:“懦夫!我们不杀你,从今天起,我兄弟发誓,一辈子决不见你……”
叶之武补道:“一辈子也不见母亲……”
说着他兄弟一齐翻身,淡月疏星之下,这一双兄弟扬长而去,渐渐消失了。
甘如石像疯子似的长笑着,他抓散了束好的长发,狂叫道:“甘如石!甘如石!你的脸,你的脸到那去了?你还有脸活着?”
渐渐地由地上站起,踉跄走着,拾起了地上的剑,只听他嘴中喃喃的念道:“你们都骂吧!……我是该死的……”
说着他竟倒转剑尖,对着自己的前胸,他的手是那么抖,竟是无力扎下,终于他向地上一扒,一时鲜血四溅,那口长剑已贯胸而过……
他仍睁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着不可侵犯的神光,那两片殷红的嘴,颤抖着,谁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是隐隐听到:“幼梅!……幼梅!可怜的……”
最后他垂下了眼皮,滑下了两粒晶莹如珠的眼泪——那是为一个他最爱的人流的。否则他会毫无声息的死去,即使连这两滴眼泪也不会流……。
仍然是同昨天一样的夜晚,冷府的阁楼中,有一个美艳如花的少女,孤独坐在昏灯之下,面对着窗